《三碗螺蛳粉》赖腾

23、第 23 章

　　覃高的传统很多，其中一个是月考完后必开茶话会。也不用多正式，考完试排完名后，就自行组织用班费买点水果瓜子饮料糖什么的。内容不拘一格，什么诗词记忆、成语接龙，输的玩真心话大冒险。
　　听起来很无聊，但这是他们高中生活不多的乐趣，每个人都很期待。
　　中学时代的学生大多都很单纯，张科等人干干脆脆认输后，17班也没人为难他们。反倒是褚怀，之前秉着气想赢，但张科们过来后，也是他招呼着人一起喝饮料吃水果。
　　大家都不是别扭记仇的人，张科拿着一瓶饮料给关哲：“哥们，这次我输了，下次一定赢你。”
　　关哲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饮料，和张科碰一下，一群人围成一圈，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吴宗辉站在教室门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才煞风景地开口：“好了好了，你们悠着点啊，现在把零食都吃完了你们明天就干坐着吧。”
　　大家都乐不可支，有几个人还在起哄：“买！听我的，都买！”
　　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
　　覃高一天七节课，上午四节，下午四节，住校生晚上还要再上三节晚自习。为了有更多的学习时间，学校要求高三学生必须住校。
　　这时他们最后一个可以走读的学期了。茶话会那天，考虑到很多人都是走读生，所以吴宗辉把茶话会定在下午最后一节课。
　　当天很多人心里都跟挠痒痒似的，屁股都坐不住凳子，一个个时不时分心在草稿本倒计时，一会是还有四个小时，一会是还有240分钟。分钟秒钟随时转换，忙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老师还故意磨磨蹭蹭地拖堂，急的有些人恨不得冲上讲台将老师抬下来。
　　终于，老师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们，一声令下，“下课。”所有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褚怀叫了几个男生一起发零食，他站在讲台上喊话：“大家上厕所的就上厕所，收拾东西的也快点哈，我们的活动就要开始了。”
　　说完又跑回座位，趁周围没人注意他，偷偷摸摸拿出一盒西瓜给关哲。
　　关哲：“？？？你哪来的西瓜？”张科他们买了一箱橘子、一箱饮料还有一袋瓜子和糖果。可没有西瓜。
　　褚怀一边偷偷把西瓜塞到关哲座位里，一边小声说：“中午我们几个班干不是出去给18班的人买回礼吗？我就看到有一家水果摊居然有西瓜卖，而且只剩这一盒了。你不是喜欢吃西瓜吗，我就赶紧给你买回来了。”
　　关哲看着那盒堆得满满的西瓜，因为还没到季节不是很红，但看起来仍然是水灵灵的。
　　褚怀还在絮絮叨叨：“你收好，等活动开始时再吃，可别让乔影看见了，不然那丫头肯定又跟我闹……”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关哲抱住了。关哲用头蹭他脖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西瓜的？”
　　关哲的头发柔软顺滑，蹭得他心里腾升酥酥麻麻之感。忍了一会才将他推开，眼神避开关哲：“看你画啊，最近你十张画有九张都出现西瓜的影子，这还不够明显吗？”
　　关哲愣住，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成都六月天还没有特别热，西瓜也还没上市，但关哲就是莫名想吃。想吃又吃不到，只好画几个解解馋。
　　没想到褚怀会因为他随手的几笔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就是被人放心上的感觉吗？关哲有种脚踏棉花的不真实感。
　　这时吴韦少聪正好发吃的到他们那，一人两个橘子一瓶饮料一把瓜子五颗糖。
　　乔影这时也扭过来，谄媚道：“哥哥，你吃糖吗？”
　　阿尔卑斯糖是乔影的最爱，但她从小有一个优点，就是每次想跟褚怀要点什么时，无论东西多小，都不会上手抢，而是直接询问。
　　褚怀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将西瓜藏好。他大大方方将糖拱手相让，关哲也将桌上的零食都给她。
　　乔影摆摆手，眉开眼笑将糖捡出来，其余的都推回去：“只要糖就可以啦，谢谢。”
　　韦少聪岂能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反正物资也发完了，剩下的一把糖都塞给了乔影。
　　乔影很心动，但又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韦少聪不以为意：“嗐！多大点事。”他冲教室一喊：“还剩一把糖，有谁想要吗？”没有人响应，早知道这节课不上课，大家都私下备了很多零食，没谁看得上这几颗糖。
　　韦少聪冲乔影挑眉，意思明显。乔影欢欢喜喜收下了糖。
　　褚怀没忍住老父亲上身，苦口婆心道：“你再吃这么多糖，小心蛀牙。拿过来我帮你收。”
　　乔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怪笑：“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时像极了过年时婶跟我说‘这压岁钱我帮你收着’的样子？嘎嘎嘎，褚妈妈。”
　　……
　　得，刚因为没帮她买西瓜而生出的一点愧疚即刻烟消云散，随之涌起的是“妹妹居然没有弟弟可爱，难怪难怪！”

　　吴宗辉过来了。老样子，活动开始前大老板总是要发言的。“大家安静。”他看着台下的大孩子们，个个青葱鲜活，又热烈又蓬勃。“月考之前，年级的老师们都知道了我们两班的斗争，我们几个科任老师还暗暗打赌那个班会赢。”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同学们也笑。有人问：“那老师你赌了吗？”
　　吴宗辉没直接回答。“结果不重要。但是我就在想你们这帮家伙会怎么做。毕竟我们天天在你们耳边念叨什么‘生命的意义在于竞争’以激起你们的好胜心而奋勇直上。”
　　“可当你们真的面对鄙薄的挑战又恰好赢了对方时，我又担心你们会急着想让对方‘打脸’，毕竟爽文里像张科这样的‘炮灰’数不胜数。”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吴宗辉清清嗓子，又继续道：“但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爽点，也没有那么多炮灰，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伴。”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你们‘一笑泯恩仇’的做法真的很让我骄傲。”
　　下面的同学咧着嘴用力地鼓掌，关哲在一片雷鸣中偷偷叉一块西瓜到褚怀嘴里。
　　褚怀条件反射地张嘴，看着关哲笑眯眯地神情，直到掌声变得稀稀疏疏才回味过来。
　　舌头轻轻一压，汁水便从瓤里迸发，因为缺水而微微刺痛的喉咙马上变得湿润润的，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好舒服。”
　　味蕾后知后觉地反应，褚怀心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