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90、微醺

　　顾夜寒没有卖关子，他对顾宝安说：“你留在京城，我把顾家留在京城的所有人手都交给你调派，该怎么做，顾山会告诉你的。”

　　顾山是顾夜寒倚重的另一个护卫，比陈春的地位还高一些，只是他平时都在外面帮顾夜寒做事，很少在国公府里露面。

　　顾宝安知道顾山，也知道顾山做的都是一些非常机密的事情，因而刚刚被浇熄的热情又开始蠢蠢欲动：“真的吗？十一叔，您真的把顾山留给我吗？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啊……”

　　见顾宝安面上浮上些许不安之色，顾夜寒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鼓励他：“不要担心，都是一些日常处理的小事，若是有决断不了的问题，顾山会派人通知我的。宝安，我和你十二叔在前方杀敌，府中众人就交给你保护了。这项任务不比上阵杀敌轻多少，你能完成吗？”

　　“保证完成！”顾宝安声音响亮地回答道，“十一叔，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姑姑和红儿，还有府里所有人的！”

　　陈昭闻言，不由得轻笑着打趣道：“那我就提前谢过顾小将军了！”

　　顾宝安回头，憨憨地对着陈昭笑了笑。

　　“小将军！”

　　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不由得惊讶地看向红儿。

　　红儿看着顾宝安，又重复了一遍：“哥哥是小将军！”

　　看着妹妹认真的小脸，顾宝安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名的自豪感，仿佛从顾夜寒的手中接过重任似的，昂首挺胸，抬头大声地道：“对，我就是顾家的小将军！大将军们在边疆杀敌卫国，小将军就留在家里保护亲人们！请十一叔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少年的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坚毅的神情却与站在他旁边的顾夜寒、顾绥如出一辙，陈昭见状，也不由得为顾宝安叫了一声“好”。

　　“既然今天大将军们和小将军都在，不如我们痛饮一番，就当为大将军们践行、为小将军庆贺吧？周敏，你去让人送些酒来！”陈昭颇有几分豪气地道。

　　周敏连忙去了，顾宝安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姑姑，我今天也能一起喝酒吗？”

　　他偷觑着顾夜寒，小声道：“十一叔平时不允许我喝酒，说等我再大一些才可以喝！”

　　陈昭笑盈盈地横了顾夜寒一眼，十分霸道地回道：“今天你十一叔说了不算，都听姑姑的！姑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顾宝安立刻欢呼：“好耶！”

　　顾夜寒被陈昭横过来的那眼夺了心神，惊艳又荡漾了许久，才渐渐沉淀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有其他人在场，竟然想拉过陈昭的手，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地看着他……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顾绥发现了顾夜寒的异样。

　　他默默地垂下头，掩住脸上愈发苦涩的神情。

　　看陈昭和顾夜寒的熟稔程度，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许多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在他守在水月庵，守在陈昭身边的那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见过陈昭如此放松，如此娇媚，又如此恣意的样子。

　　分明是因为陈昭更信任和依赖顾夜寒罢了。

　　一阵怅惘，顾绥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这时，下人们将烤好的羊抬上桌，彩云用托盘装了几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一一发给几人。

　　顾家人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西北，所以就带回来一些西北那边的用餐习惯。

　　“来，让我们大家干了这杯酒！祝愿大将军们一切顺利，早日平定边疆，平安凯旋！”陈昭端起酒杯，声音清脆地道。

　　顾家的几个男人也举起杯，顾宝安的声音最大：“平安凯旋！干杯”

　　陈昭将杯中酒一口喝光，学着顾宝安的样子，亮出空杯底给众人看。

　　说实话，陈昭今晚的心情有点复杂。

　　聚会本就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喝酒也是。可是，她只要想到再过不久，边关就要打仗，顾夜寒和顾绥也要奔赴战场，她就觉得心里一片慌乱。

　　她知道顾夜寒本事大，用兵如神，而且在原著中，他好像从来没打过败仗。

　　但她就是心慌，怕他仍旧会像原著里那样英年早逝，也怕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想对顾夜寒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帮忙吧，又实在没得可做的。

　　于是，她就带着这种慌乱和担忧，一杯杯地喝酒，时不时地抬眼偷看顾夜寒。

　　顾宝安第一次用匕首吃全羊，兴奋得不得了。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细心地照顾好红儿。

　　“你别动那个刀子，小心划到手。”

　　“来，哥哥帮你割肉。”

　　“吃这个，这个皮最嫩！”

　　“咸不咸？要不要喝点蜜水？”

　　而陈昭这边，顾夜寒也在默默地为她服务。

　　陈昭都没用到匕首，反正她的碗里总有肉，不是周敏给她弄的，就是顾夜寒放进来的。

　　她很久都没吃过烤全羊了，早就馋的不行了。可经过这段时间，她发现昭华公主的身体是真的不咋样，尤其是胃，她应该有慢性胃炎。

　　脾胃弱的人，有时候吃牛羊肉不易消化。在水月庵时，陈昭吃过一次炖羊肉，当天晚上就拉肚子了。

　　所以，即使陈昭再怎么馋，也只能细嚼慢咽地吃几块而已，她现在很养生的。

　　“怎么吃得那么少？不喜欢吗？”顾夜寒发现陈昭碗中的肉已经堆成了一座山，而她好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陈昭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了。她的眼睛里因为些许醉意而染上了一些红色，变得更加妩媚了：“不是啊，当然喜欢！可大夫说我不能吃太多羊肉。”

　　那语气，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好像大夫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光欺负她一个人了。

　　顾夜寒听得心中一颤，眸色变得更加浓郁深沉，声音却十分轻柔：“既然是大夫说的，你就不要再吃了。若是喜欢，我让人经常烤给你吃就是了，每次吃几块，不能多吃，万一伤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昭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顾夜寒，口中“哼”了一声后，道：“我偏不！我等会儿还要吃！我能吃光一整头羊！”

　　这语气分明是挑衅，还有连陈昭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恃宠而骄。

　　顾夜寒静静地看着她，原本冷峻的面庞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融化，在灯光下透出几分柔和来：“乖，听话。”

　　他低低地，只说了这三个字，眼睛与陈昭朦胧的水眸对上，里面似有深潭和漩涡，将陈昭牢牢地吸了进去，半响都挣脱不开。

　　陈昭的心，也因为这短短而有带着无限宠溺的三个字而快速跳动，像是揣着一只不停擂动的战鼓，又像是一只不断奔跑的小鹿。

　　噗通噗通的，声音大得连陈昭都听到了。

　　陈昭伸手捂住心口，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

　　怎么可能啊！

　　她承认她是很吃顾夜寒的颜，如果在现代的话，她非常乐意与这样的一个男人来一段既走心又走肾的恋情。

　　然而，她现在已经穿越到了书中，在古代。

　　她是声名狼藉的公主，他是手握大权，与皇室有仇的大将军。

　　对他心动，简直自不量力，自寻烦恼，自寻死路，自掘坟墓。

　　一个“死”字，令陈昭稍嫌漂浮的心思渐渐落了下来。

　　她收回目光，拿起一杯酒，仰头喝光，当她再让周敏倒酒时，顾夜寒却淡淡地瞥了周敏一眼。

　　周敏这个晚上一直站在陈昭身边，却基本没什么机会伺候陈昭。

　　论起割羊肉，他根本不是顾夜寒的对手。而且，他只往陈昭的碗里放了两块肉而已，顾夜寒就用一种冷的不能再冷的眼神看着他。

　　后来周敏就不敢动刀了，只一心给陈昭倒酒。

　　如今连倒酒都倒出毛病来了，顾夜寒又用那种眼神看他了！

　　周敏执着酒壶的动作一顿，迫于来自顾夜寒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撒谎：“小姐，壶里没酒了。您今晚着实喝得不少，不能再喝了啊！”

　　周敏刚说完，就觉得顾夜寒看他的眼神仿佛没有那么冷了，令他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昭却不肯罢休，她指着顾宝安那边：“连小孩子都能喝酒，我为什么不能？不行，你去再给我换一壶来！”

　　顾宝安模糊地听到陈昭叫自己的名字，还以为陈昭要和他喝酒，他忙丢下顾绥，对陈昭举起酒杯，笑嘻嘻的：“姑姑，我敬您！”

　　陈昭把空酒杯亮给他看：“没酒了，怎么喝啊？”

　　顾宝安立刻站起身，拎着酒壶就跑到陈昭的身边：“小问题而已，没酒宝安给您倒上！”

　　陈昭开心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宝安真是个好孩子！算我没白疼你！”

　　她口中夸着还不算，竟然上手去搂顾宝安的脖子。

　　虽说她只比顾宝安大几岁而已，但顾宝安一直管她叫“姑姑”，而且她在现代的年龄也比现在大好多，所以她就把顾宝安当做个小孩子看待，一时忘形，便像在现代似的想勾着顾宝安的肩膀跟他玩闹。

　　她的胳膊才刚搭到顾宝安的脖子上，便被人一把钳住。

　　“你醉了。”顾夜寒不松不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声音沉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