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81、下落

　　陈昭在来见王贵之前，仔细地考虑过，该用什么手段让王贵老老实实地听话。

　　她不禁又想起了崔明珠。

　　也不知道崔明珠是如何收服王贵的呢？原著中这些细节的剧情，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于是，她把周敏叫来，跟周敏打听王贵的私事。

　　他们都是太监，属于同一个阶层，肯定知道许多内部消息。

　　果然，周敏告诉她，王贵有个侄儿在江南一代做官。王贵以此为荣，在他侄儿上任那天，派发了许多赏钱，周敏也有幸抢到过一块碎银子，因此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陈昭记在心上，准备找准时机，用这件事来威胁王贵。

　　身为一个没有子嗣的太监，王贵的最大希望都落在他的侄子身上。如果连死亡都威胁不了他的话，就只能用活人来试试了。

　　“老奴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啊……”王贵懊悔地坦白道，“先帝对老奴不薄，殿下也视老奴为心腹，可老奴偏偏就那么倒霉……”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惊惧：“那天……殿下偷偷往先帝的药里加了一包粉末，被老奴看到了……”

　　这下换成陈昭目瞪口呆了。

　　什么情况啊？难道，昭华公主她，她下药毒死了她爹？

　　王贵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陈昭脸上的表情，他继续道：“老奴又慌又怕，想要阻止先帝喝药，可是，先帝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少喝这一次药也未必有什么用……而且，殿下您在宫中一手遮天，奴婢纵然想说，也没有机会。”

　　“……又过了两天，先帝终于撑不下去了，所以您哄先帝下了立储的圣旨。然后，先帝怕新皇欺负您，就依着您的意思，给了您两道遗诏。”

　　原来遗诏是这么来的，陈昭默然。

　　就是不知道老皇帝若是知道自己是被他如此宠爱的女儿害死的，会不会后悔得连棺材板都压不住啊？

　　“……您手里握着两封遗诏，一封能废帝立新，一封能让您想点谁为驸马就点谁，整个大齐国，谁能比得上您厉害呢？老奴日夜惶恐，就怕让您发现，老奴看到您下药了……”

　　“先帝刚咽气，您就把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杖毙了，说是给先皇殉葬。那是伺候您多年的贴心人，您照样眼睛都没眨地就下令……老奴怕自己也落得同样的下场，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偷了您的遗诏，连夜逃出宫，躲了起来。”

　　怪不得先帝死后，昭华公主要让范太后殉葬，却被范太后赶出了皇宫。

　　因为她失去了遗诏，只能任别人摆布。

　　昭华公主有遗诏在手，本来有恃无恐，所以才敢主动招惹范太后。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王贵竟然会偷了遗诏，令她不得不避去水月庵，最后失去了性命，让陈昭捡了个大便宜。

　　陈昭心中慨叹不已。

　　“王公公，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陈昭慢悠悠地开口，“什么药粉不药粉的，那是你眼花看错了。先帝在病中时，每喝一碗药，都有内侍先试药的，这种事，本宫也常做。想必你看到的，是本宫在替先帝试药吧？”

　　王贵马上反应过来，他露出惊喜之色，连连点头：“是是是，是老奴眼瞎，看错了，看错了！先帝那般宠爱殿下，殿下亦是对殿下孝顺有加，肯定是老奴记错了！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饶命之恩啊！”

　　王贵呜呜咽咽地谢恩，知道自己这次死不了了。

　　殿下肯堵他的嘴，就说明她不想要他的命！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别高兴得那么早啊。”陈昭不冷不热地提醒他，“你还没告诉本宫，你把遗诏藏在哪儿了呢！”

　　王贵连忙说：“老奴拿了遗诏之后，左思右想，觉得带在身边不安全，放在别处也不妥当。所以，老奴偷偷地把两道遗诏，封在了殿下您宫中库房中的两支金钗里……”

　　说起这个，王贵心中难免得意。

　　谁都想不到，他会把偷来的东西，放回到“失主”的身边。即使将来某一天他被抓了，只要他不说，就没人能找到遗诏！

　　金钗？

　　陈昭隐约记起了什么，心中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只听王贵带有几分骄傲地继续道：“……就是先帝赏赐给殿下，仿照淳仪皇后的嫁妆打造的那两支金孔雀金钗！老奴知道那对钗子中间是空的，孔雀嘴角是机关，打开之后，刚好能把绢帛写的遗诏放进去……”

　　陈昭静静地看着王贵，直把王贵看得心头再次发毛，生怕陈昭反悔想要杀了他。

　　陈昭的语气幽幽的：“怎么的，你还想让我表扬你，夸夸你吗？行啊，那你很棒棒哦，藏得地方真让人意想不到呢。”

　　这语气分明不是夸他。王贵干干地笑了笑，不敢再说话了。

　　孔雀金钗，两支。

　　陈昭立刻想起来，就在不久前，她把其中一支，送给了崔明珠……如此狗血的巧合，连原著都不敢这么写。

　　不不不，说不定这就是原著的部分情节吧？

　　原著中，王贵落到了崔明珠的手里，想必她也得到了两道遗诏吧？

　　要是这样想的话，陈昭觉得现在自己手里还能剩一份，好像赚了便宜了啊……

　　“本宫现在就回去，让人把孔雀金钗找出来。若里面果真有遗诏的话，本宫会想办法求国公爷放了你。若没有的话……”

　　不等陈昭放狠话，王贵便抢着道：“殿下放心，老奴绝对不敢对您说谎！遗诏一定就在里面！”

　　“最好是这样。”

　　陈昭重新戴上兜帽，转身离开。

　　王贵没想到自己还能逃出升天，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他看着陈昭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唤道：“殿下留步！”

　　陈昭停下脚步，半回头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王贵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话，陈昭没听清楚，她只好又走回来。

　　“你说什么？”

　　王贵重复道：“殿下，国公爷已经知道当年老国公爷被北庭困死与先帝有关，您千万不能把遗诏交给他！也不能选他做您的驸马啊！以他的性格，他定然不会放过您的！他和您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是不可能对您真心的！”

　　王贵之所以提醒陈昭，是因为他害怕顾夜寒不肯绕过他。毕竟，先帝当时做出那种事时，他是知情人之一。

　　在顾夜寒和陈昭之间，王贵只能选择依靠陈昭。可若陈昭把遗诏交给顾夜寒的话，难保顾夜寒不会卸磨杀驴，先弄死陈昭后，再把他也除掉。

　　王贵的用意很明显。他想向陈昭表忠心，让陈昭警惕顾夜寒。

　　陈昭听完，站起身，冷冷地俯视他：“如果你能拿出此时十分之一的聪明和勇气，在当年先帝要对付顾家时，劝一劝先帝，现在也不至于怕国公爷怕成这样！”

　　王贵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狡辩，陈昭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囚舍。

　　陈春很快跟了上来：“小姐，您问完了吗？”

　　陈昭“嗯” 了一声，眉头轻皱，似乎对问话的结果不太满意的样子。

　　可惜他刚才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能听清楚！陈春回头看了看黝黑的囚舍，特别想回去审一审王贵，问他都跟陈昭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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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昭回到闻月轩，马上找来周敏，让周敏把孔雀金钗拿出来给她看。

　　周敏想了想，摇摇头道：“殿下，咱们那天走得匆忙，奴婢本来想给您收拾些行李衣服的，国公爷说府里什么都有，一应俱全，奴婢就没来得及带东西过来。”

　　“那支金钗还在水月庵里吗？”

　　周敏：“奴婢记得，是弄雪收起来了，应该还在。”

　　陈昭立刻吩咐他：“你回去水月庵一趟，务必要把金钗带回来！”

　　周敏不知道陈昭为什么急于拿到那支金钗，但他见她的表情严肃，就知道这件事对她十分重要，因而一刻都没有耽搁，匆忙离开国公府，往水月庵去了。

　　陈昭站在游廊里，望着外面露出几片鲜嫩绿叶的大树发呆。

　　两份遗诏，一份能废了陈贺，一份能让她掌握自己的婚事。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公主而言，这两道遗诏，完全可以让昭华公主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地过完下半辈子。

　　对于陈昭来说，她祈祷自己手上留下的那份，是让她自主选择驸马和婚事的。

　　她从顾夜寒的种种表现和言谈中，可以肯定地推断，陈贺这个皇位，应该坐不久了。

　　未来若是顾夜寒想要扶持一个傀儡帝王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任何一个先帝的孩子。

　　夺走仇人最看重的江山皇位，让他的子孙后代永远不能称帝，应该是对仇家最大的报复吧？

　　所以，那份废立皇帝的遗诏，对陈昭而言，可有可无。无论谁想当皇帝，都得先问问顾夜寒和张适同意不同意，陈昭说了不算，遗诏说了就更不算了。

　　这种遗诏，只有落在张适、顾夜寒和贤王那种权臣的手里，才能发挥效用。

　　至于另一张，那才是能关系到陈昭的切身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