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57、筹码

　　可惜，令张适感到失望的是，崔宥淡淡地摇了摇头。

　　“小侄无能，至今还未找到能为崔家平反的证据。”

　　张适的失望只有短短的一瞬。

　　崔宥进京不过两个多月而已，要是他能这么快就查到什么，岂不是在证明自己无能？

　　连他身为内阁首辅，尚且至今毫无头绪，单凭崔宥一人，又能有什么收获呢？

　　“贤侄不必心急。”张适安慰崔宥道，“我这十年来未有一天忘记过世钊之事，可惜那案子着实复杂，牵连甚广，一不小心的话，不但不能帮世钊翻案，恐怕连我也要陷入其中。这么多年我们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须得继续耐心查访等待才是。”

　　崔宥对张适的说法并不赞同。

　　他自从进京之后，亲眼看到顾家的权势有多煊赫，心知肚明若想按照正常途径为家里翻案，基本毫无可能。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寻找任何证据。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扳倒顾家，铲除顾夜寒，让顾家为崔家冤死的所有人偿命！

　　当然了，这些话他不可能告诉张适，因为张适虽然想要帮他，却不会为他不惜一切代价对付顾夜寒，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如今张适和顾夜寒共分朝堂的局面出现。

　　“是，小侄明白这个道理，今后一定会更加仔细地调查当年之事……只是，小侄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禀报伯父？”

　　“哦，是何事？”

　　崔宥抬起头，漂亮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之色：“不知伯父可曾听说过先帝遗诏？”

　　张适没反应过来：“遗诏？先帝的遗诏？我从未听闻过先帝有遗诏在世。”

　　然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陡然收缩，惊声道：“莫非……昭华长公主曾经见过先皇的遗诏吗？”

　　他虽然没有主动召见过崔宥，但他曾听说昭华长公主遇刺受伤后，有一名姓崔的女医曾为她治伤。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费心去调查。

　　然而刚刚他突然想起，崔宥正是顶着女儿身的身份在京城行走的。

　　以崔宥目前的身份和地位，“遗诏”这种既是机密又是皇亲权贵才有资格见到的高级货，崔宥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从昭华长公主那处了。

　　张适的反应非常快，快得令崔宥赞叹。

　　果然不愧是内官首辅，即使年纪大了，依然对自身关注的事情十分敏感。

　　崔宥郑重地颔首：“不错，伯父猜对了。我用‘崔明珠’的化名，进宫为昭华长公主治伤，长公主以为我是个女子，故而对我非常依赖，这次前往水月庵养伤，也带我一道去了。”

　　崔宥故意没提顾夜寒，怕张适听到后会起疑心。

　　“前日贤王世子到庵堂里来看望公主，我无意中听到世子提起‘遗诏’一事，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贤王不知为何一心认定那遗诏就在昭华长公主的手里。”

　　张适立即追问道：“贤侄可知那遗诏上写的什么内容？”

　　“并不知晓。而且，公主极力否认曾经见过遗诏，世子多次出言威胁逼问，公主都不曾承认。我想此事关系重大，故而找借口回京来见伯父，向伯父当面禀告。”

　　张适听完，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座位上起身，缓缓地来回踱步。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崔宥自不催促，垂眸看着手边的茶杯，思绪随着茶烟袅袅，不禁飘到了水月庵那人的身上。

　　对于来找张适这件事，崔宥的心中有些纠结挣扎。

　　陈昭对他很好，是真的好。他在进京之前，并没有听说过陈昭这个人。

　　他本想找机会接近那几个在京的藩王世子，再伺机行事。

　　不料，宫中突然有刺客出现，陈昭受了重伤，他便被莫淮安临时带进宫，为陈昭治伤。

　　毋庸置疑的，陈昭是个美人，比崔宥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人美，身份高贵，又备受帝王宠爱，按理说陈昭的脾气应该既高傲又霸道才对。可是，崔宥与陈昭接触这段时间之后才发现，陈昭不止毫无皇家子弟的那些纨绔习气，也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冷漠。

　　私下与他相处时的陈昭，有点可爱，有点赖皮，还有点傻傻的。

　　崔宥有时候甚至都会忘记，她是一位公主。

　　直到贤王世子的到来。

　　遗诏啊，连一向以不参与张适和顾夜寒争斗的贤王都想的得到手的东西，得有多重要？

　　崔宥立刻想比贤王更先一步拿到手。

　　他有自信，只要加以时日，凭借公主对他的信任和喜爱，他必能从公主那里得到遗诏的下落。

　　但是，在那之前，他首先要来探一探张适的口风。

　　得到遗诏之后，不管那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他都得想办法利用遗诏来对付顾夜寒。

　　而顾夜寒的对头张适，是用来做这件事的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只是遗诏如此机密之事，经由他的口中告知给张适知晓，这多少算是对陈昭的一种背叛吧？

　　正是因为如此，崔宥才有几分犹疑。

　　然而，他心中对顾夜寒的仇恨和复仇的焦急，已经深深地超过了他对陈昭的愧疚。

　　等到他复仇成功之后，他发誓一定会想办法弥补陈昭的。

　　“长公主可曾对你提起过遗诏吗？”

　　过了一会儿，张适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崔宥问道。

　　崔宥说：“没有。公主殿下为人机警，这等大事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贤王世子几乎与她撕破脸一般逼问，她仍旧矢口否认。”

　　“那我们如何能判定，长公主在对贤王世子撒谎呢？或许事情真如她所说，遗诏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呢？”张适问道。

　　“贤王世子离开之后，长公主突然下令，让人加强水月庵周边的巡视，以防范贼人和宵小。虽说皇上派了很多侍卫来保护公主，可是哪怕经过刺客一事，公主也从未对自身安全表示过担忧。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公主如此做，只是为了防止贤王父子暗中对她下手，来讨要遗诏。”

　　陈昭的举动落在崔宥眼中，用一个不恰当的词语形容的话，那就是“做贼心虚”。

　　如果她没听说过遗诏，或者遗诏不在她手中的话，她根本什么都不用怕。她如此防范贤王父子，就说明至少她知道遗诏对贤王父子非常重要，他们父子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如此，那她为何不在先皇殡天时拿出来呢？”张适疑惑道，“此事有诸多疑点，令人难以琢磨。”

　　崔宥想了想，猜测道：“我听闻两年前长公主因为对太后不敬，所以被赶出皇宫到水月庵思过。是不是遗诏的内容对太后，或者说对顾家有不利的地方，而长公主又势单力薄，知道自己即使拿出来遗诏也不能对付顾夜寒，因而才选择忍辱等待，把遗诏藏起来了呢？”

　　这样解释，似乎有些道理。

　　张适心动了。

　　其实，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先帝当真有遗诏留传的话，以先帝的脾气，那遗诏肯定只会在陈昭手里。

　　张适迫切地想知道遗诏上写了什么内容。联想到陈昭两年前想要让范太后为先帝殉葬，张适也不禁怀疑，一旦遗诏公布于众的话，会不会对顾夜寒不利呢？

　　想到这里，张适的心渐渐热了起来。

　　要知道，陈贺在立后的问题上，最终选择了范家的女儿，虽然后来也封了淑妃，但到底与皇后还差着许多。

　　很明显，在陈贺的心中，不管是忌惮也好，还是信任也好，他还是偏向顾夜寒更多一些。

　　再加上今日发生的建宫殿一事，张适越发觉得陈贺可能与顾夜寒联合起来了。

　　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就干到头了！

　　张适的眼睛微微眯起，对崔宥说：“假设遗诏真的存在，并且真的在长公主手上的话，我们又该如何让公主把遗诏拿出来呢？”

　　张适对崔宥说“我们”，说明他在心里已经认可了崔宥，把他划入自己的阵营里来了。

　　这是崔宥今天来见张适的重要目的之一。

　　十年的漂泊生涯，教会崔宥许多。他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生在官宦之家，一心只顾读书，满脑子仁义道德的纯真少年了。

　　人情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慢慢流淌，会渐渐的消弭殆尽。

　　只有利益才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牢牢绑在一起。

　　崔家已然覆灭，除非他现在就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为崔家翻案，否则，即使他现在撞死在张适的面前，求张适帮他报仇，张适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崔宥也从未有过靠别人报仇的念头。只要他能给出对方需要的东西，拿出足以令对方满意的好处，他就能收到他想要的任何助力和帮助。

　　而遗诏，就是他拿来作为敲门砖献给张适的第一份礼物！

　　“伯父不必担心。”崔宥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等我拿到遗诏之后，我再来见伯父。不过，在那之前，还请伯父帮我一个小忙。”

　　张适：“哦？什么忙，你且说来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假期五天，我有两天可能要出门，提前请两天假哈~
本文大概进行三分之一了，下本古言写《本宫有难言之隐》，正派少侠和魔教妖女的cp，下下本《本宫自国色无双》重生公主再续玛丽苏之路的故事，加上之前的《本宫前驸马超多》，女主是公主的古言大概就这几本了~专栏里开了预收，欢迎大家收藏呀~我会努力尽快写完的~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