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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无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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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王贵,和陈昭猜测的情况差不多。
“王贵?”陈昭笑了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嘲弄的神情:“我却纳闷,从什么时候开始,区区一个太监说的话,都能被人当做铁证来质疑一国公主了?世子哥哥,你是在羞辱我呢,还是在羞辱我陈氏开国以来的历代先祖呢?”
陈盈拢着茶杯,嘴角含笑地看着陈昭,面上虽然如常,心中却惊疑不定。
这不是他认识的昭华公主。
昭华公主在先帝面前极为得宠,在宫内外都相当有名。然而,与她传播甚广的名声不相符的是,很少有外臣见过她,更少有人与她关系亲近。
也许是因为她自小在冷宫长大的缘故,她平日里接触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先帝,一个是陈贺。
陈盈有幸在只有皇家人有资格参加的宴会上,见过几次昭华公主。
那时的昭华公主,姿容艳绝,目下无尘,仗着先帝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别说刘盈这种王府世子,就连先帝正经的几个皇子,都得憋屈地看陈昭脸色行事。
彼时,皇室宗亲们总在私下恶意地猜测,别看昭华现在得意非常,等先帝大行之后,继任的皇帝肯定第一个拿昭华公主立威。
谁成想,最后帝位竟然落在了陈贺手里,昭华公主更进一步,变成了昭华长公主!
不得不说,昭华公主还是有几分运气的。
刘盈今日前来,本以为能从她这里要出遗诏,结果她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口咬定没有遗诏这回事。
想起临行前,贤王曾嘱咐过他,若陈昭仍旧不肯配合交出遗诏的话,只要提起王贵,她必定不敢不从。
可是,刘盈仔细观察陈昭之后发现,她在听到王贵的名字之后,除了露出明显的不屑之情以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会不会是父王想错了呢?陈盈有些不确定地想。
“这话怎么说的呢?”陈盈不慌不忙地笑道,“妹妹给我压下如此一顶大帽子,我可承担不起呢。王贵是先帝的旧奴,不管先帝以前如何依仗他,他终究只是个奴才而已,怎么比得上妹妹身份贵重?”
“既如此,世子哥哥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刘盈不答反问:“妹妹可有想过,为何王贵单说遗诏与你有关,而不提其他人呢?妹妹不妨好好地回想一下,或许有什么曾经疏漏的地方也说不定啊!”
他特意又提起王贵,为的就是观察陈昭的反应。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陈昭对此毫无所动,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世子哥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着一个奴才的三两句鬼话,质问于我,当真以为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陈昭的语气里透着严厉和不满,一张俏脸也沉了下来,满眼不悦地盯着陈盈。
不得不说,这样的陈昭,才是陈盈熟悉的。陈盈心中的疑惑散去几分,忙笑道:“妹妹勿恼!是我不会说话,没和妹妹说清楚。”
他顿了一下,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对陈昭说:“妹妹,其实,王贵和我说过的,不止遗诏这一件事……”
“他对你到底胡言乱语,说了多少骗人的鬼话,我并不在意。”陈昭冷冷地打断他,“你要是还不服气,就把王贵带到我的面前来,与我当面对质!我倒想听听,这个本该在地下伺候先帝的奴才,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陈盈见她如此不客气,他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来:“妹妹,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被皇上和群臣知晓,你知道该当何罪吗?我奉劝妹妹还是乖乖地交出遗诏,否则的话,别说妹妹的公主之位了,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尚且难说呢!”
陈昭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了?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呢。”
陈盈也冷笑道:“怕是我说出来的话,妹妹会吓得瑟瑟发抖呢。”
“那我就更要听听了,我还没试过被吓得瑟瑟发抖是什么感觉呢。”
陈盈:“呵呵,妹妹不必嘴硬,我知道你现在就已经害怕了。”
如此车轱辘似的来回说了好几句,陈昭终于能肯定,贤王的手中可能握有陈昭的把柄,或许是王贵告诉贤王的。但是,陈盈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吓唬陈昭而已。
既然如此,再跟他废话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哎呦……”陈昭突然捂着伤口,眉头紧皱:“我的伤口好痛……”
陈盈的话还没说完,就这样被陈昭硬生生地打断了。
“来人!”陈昭喊道。
刚才陈昭为方便说话,把下人全部挥退了,此时厅里只有她和陈盈两个人。
弄雪和周敏很快跑了进来:“殿下?”
周敏眼尖地看到陈昭捂着伤口,脸都吓白了:“殿下,您的伤处怎么了?”
陈昭仍旧皱着眉:“不知道,突然特别疼。弄雪,你去叫太医来!”
然后又看向陈盈:“世子哥哥,我的伤口实在疼的厉害,就不多留你了,多谢你来看我,改日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到贤王府去拜见王叔。”
陈盈明知道陈昭是假装的,却也无计可施,并且,水月庵周围都是龙禁卫的侍卫,他也不能把陈昭怎么着了,只能恨恨地离开。
陈盈走后,陈昭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好了,现在不疼了。”她推开周敏扶着自己的手,命令道:“你让顾大人来见本宫。”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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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昭离开皇宫之后,陈贺独宠雪贵人,皇后和淑妃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范皇后也不想看见他。只要想到陈贺是如何羞辱自己的,范皇后就巴不得陈贺一辈子都想不起她来。
然而,范太后却对此异常不满。
“皇上不来找你,难道你不能去找皇上吗?”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想让那个贱、人比你先有孕吗?”
范皇后觉得自己很委屈:“我让人去请了啊!可是皇上不肯来翊坤宫,我有什么办法!”
这是实话。
如今已是正月十八,前几日除夕之夜,范皇后为了面子上好看,让人去请陈贺。
结果,陈贺不来。
第二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皇上和皇后连守岁都没在一起,很明显,皇上已经厌弃皇后到一定程度了。
于是,范皇后心里对陈贺就更加怨恨了。
“你让人去请,和你自己亲自去请,能是一回事吗?”范太后高声道,“哀家什么都能帮你,唯独不能逼着皇上与你同床!你进宫来,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只有你尽早生下太子,我们顾、范两家才能高枕无忧!”
范皇后又气又羞,眼泪流了满脸:“我当然知道自己进宫为的是什么!可是姐姐怎么从来不为我想想?皇上独宠那个贱婢,平日里护的像个宝贝似的,我想让她来立规矩都见不到人!我还能怎么做?”
她泣不成声:“口口声声都要我为了顾家、范家!那范家和顾家为我都做了什么呢?”
范太后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没有范家和顾家给你撑腰,那个贱婢已经被立为皇后了!拿出你把陈昭往刺客箭上推的勇气来!哭哭啼啼的能有用吗?我要是早知道你成日里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绝对不会选你当这个皇后!”
范皇后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范太后本来就心烦,看见她哭,更加心烦气躁。
“你们都是死人吗?”她对一旁伺候的人骂道,“主子在这里哭?你们就在一边看热闹?哀家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活够了!”
一群人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范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拖下去打死!”
霎时间,慈宁宫里充满了各种惊恐的喊叫声。
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范皇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然麻木。就像她姐姐说过的,宫里天天死人,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连她自己现在只要心烦,就会拿宫里的人发泄。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瞬间。
人都处置完了,范皇后的心,奇异般地平静下来。
“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范太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真的?”
范皇后点点头:“真的。”
不就是生儿子吗?
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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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盈路过慈宁宫时,恍惚地听见一阵阵哀嚎,等他凝神再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不以为意,只当是有强风吹过。
过了慈宁宫,再往前走,便是后宫了。
按理说,像陈盈这样的成年世子,即便是皇室宗亲,也不能擅自进入后宫。
可是,如今负责皇宫防务的龙禁卫副指挥使,是张适的侄女婿。
陈盈进后宫要见的人,是张适的孙女,淑妃娘娘。
于是,陈盈便如同进自家后院一般,在后宫来去自如。
当然了,他多少还是要避讳一点的,免得太过惹人眼。
来到淑妃居住的海棠宫门口,一个长相秀丽的大宫女无声地给陈盈行了礼,然后谨慎地左右看看之后,才悄悄地带他进入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