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32、有意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如果你觉得住在那里不顺心的话，记得随时来找我。有师兄在，怎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你我同门师兄妹，不必如此客气。”

　　“师兄，我有一事不解，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何事？”

　　崔明珠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开口道：“我听人说昭华公主在宫中最得宠，先帝甚至连立太子都要听她的意见。像她这样的金枝玉叶，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呢？”

　　莫淮安刚想解释，忽然想起顾夜寒曾经叮嘱过他，皇上被刺一事只有在场的大臣们知晓，张大人严令不得随意将此事泄露出去，怕的是引起各地藩王骚、动。

　　他只能含糊道：“听说宫里出了事，结果误伤了公主。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崔明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呢，原来是误伤，她真是很可怜了。”

　　莫淮安默默地点头，不再说话。

　　“师兄，那我就先回萧府了。等过两日，我再来进宫给公主换药。”

　　莫淮安说：“嗯。不过，也许不需要我们进宫了。”

　　崔明珠目光一闪，刚想追问，莫淮安却已经转身准备送她出门，她便把话吞了回去。

　　萧府离厉国公的府邸很远，莫淮安亲自将崔明珠送到了萧府。

　　崔明珠带着婢女进了萧家，不期然地在自己房门外，遇到了一个人。

　　“明珠，你回来了？”

　　这人面带笑意，一袭淡蓝色便装，衬得他面如冠玉，神情和煦，如清风朗月般立在那里，任谁见了，也要感叹一声“公子风华绝世”。

　　他就是最受张适宠信的弟子，萧言怀。

　　崔明珠对萧言怀盈盈下拜：“萧大人。”

　　萧言怀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几日不见，明珠的礼仪，学的越发出挑了。”

　　崔明珠打发婢女去沏茶，等到只剩她和萧言怀独处时，她便收起了柔弱之色，双手负在身后，一时间，竟有几分傲雪青松之气。

　　“言怀，你骗了我。”她淡淡地道，微微上挑的眼尾轻轻扫过萧言怀。

　　萧言怀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面上仍旧一派坦然：“是，我骗了你。”

　　崔明珠不禁蹙眉：“为什么？你知道我这次到京城来，就是为了……”

　　“没错，我知道你的目的。”萧言怀不轻不重地打断她，神情十分温和：“可是，明珠，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人能够扭转过去，也没有人能起死回生。忘掉过去，好好过你自己的人生，这样不好吗？你现在要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四处悬崖的陡峭之路，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不想看到你落到那种下场，你明白的。”

　　崔明珠抿了抿唇，神色坚定：“言怀，从我逃出生天，从我以‘崔明珠’这个名字存活于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一定要为崔家无辜死去的所有人洗清罪名，揪出幕后毒害崔家的凶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你不能帮我，我不会怪你。”

　　她缓步踏上台阶：“明日，我便搬离萧家。”

　　萧言怀抬手，想拉住崔明珠的胳膊，却被她灵巧地避开。

　　“明珠。”他叹息着喊了她一声。

　　崔明珠推开房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言怀，崔明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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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姐，你要不要吃一口莲蓉鸡子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芍药宫内，陈贺命人把食案搬到了陈昭的床边，他亲自端碗持匙，伺候陈昭用膳。

　　陈昭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几天她一直避着陈贺，终于把陈贺激怒了。

　　掌灯时，陈贺带人来到芍药宫，不管不顾的，没有让人提前通传，待她仿佛后宫嫔妃般，要与她一起用晚膳。

　　芍药宫的人都被兰玉树挥退了，此时侍立在周围的，都是兰玉树带来的太监和宫女们。

　　兰玉树扶着陈昭，靠坐在他的身上。陈昭每次想拒绝陈贺的投喂时，兰玉树都会不动声色地碰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惹怒陈贺。

　　陈昭忍了半天，像吃毒药似的吃了好几口，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

　　“不了，皇上，我吃饱了。”陈昭小声说，并且下意识地侧头躲避。

　　陈贺对待陈昭很有耐心，见她不想吃了，也没发怒，反而拿了帕子要给陈昭擦嘴。

　　陈昭吓了一跳，反射般地身体后退，要不是兰玉树暗暗用力托住她，她的伤口处就要撞到兰玉树的肩膀上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皇上来做呢？”陈昭嘴角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弄雪呢？跑哪儿去了？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偷懒！”

　　陈贺温柔地靠近她，眼神坚定，又隐隐狂热。

　　“朕喜欢为皇姐做这些事。”他将帕子覆在陈昭的嘴边，神情有一种让陈昭恐惧的迷恋和着迷：“为皇姐做任何事，朕都甘愿。”

　　陈昭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一动不动的任陈贺帮她擦嘴。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陈贺终于擦完了。

　　“来，皇姐，漱漱口吧。”陈贺又吩咐人上漱口水。

　　陈昭无奈，转头抬眼看了看兰玉树。

　　兰玉树的身体比她想象中柔软许多。他的眉眼精致，气质阴柔内敛，看不出一点攻击性。若是不了解他，一定会认为他是个温柔又体贴的男人。

　　此时的兰玉树，面上一片平静之色，呼吸也是淡淡的。

　　他与陈昭四目相对，两人突然都有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她传递了她的念头，他收到了她的想法。

　　“皇上，公主的伤口还未愈合，坐久了的话，恐怕会对伤口不利吧。”他微笑着陈贺说。

　　陈贺恍若从梦中惊醒：“对对对。朕真是……唉，朕差点忘了，皇姐还伤着呐。”

　　他连忙伸过手来，从兰玉树身上接过陈昭，轻轻地把她放平到床上。

　　因着陈贺的靠近，陈昭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一根接一根，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幸好陈贺还知道分寸，放下她之后就直起身，与她拉开距离，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不过，他看向她的目光，已然不再掩饰，火热而又势在必得。

　　陈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住嘴边的微笑的。

　　还未等她给兰玉树使眼色，却听娉婷的声音响起：“殿下，奴婢伺候您净手吧。”

　　娉婷的声音一贯娇软，可这次不知怎地，陈昭觉得她好像比平时柔媚了许多。

　　她看向娉婷，突然睁大了眼睛。

　　娉婷还是娉婷，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宫装。然而，她的妆容，她的神情，她的动作，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娉婷和陈昭的年纪差不多，陈昭却觉得眼前的娉婷，好像一日之间变得成熟起来，身上有了些完全不同于少女的妩媚风情。

　　“啊……”

　　娉婷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直直地朝着陈贺扑了过去。

　　陈贺明明可以躲开的，却还是牢牢地扣住了娉婷的腰。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娉婷动也不动，就那样靠在陈贺的怀中，抬起脸，咬唇呢喃道。

　　陈昭完全看傻眼了。

　　娉婷的举动，分明在勾、引陈贺。

　　她不禁看向兰玉树。

　　兰玉树的嘴角噙着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陈贺。他仿佛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竟然对她眨了眨眼。

　　陈昭决定闭嘴。

　　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既然这兄妹两人的目标是陈贺，她可不敢从中捣乱，坏了人家的好事。

　　对于她来说，陈贺就是那毒蛇猛兽，令她避之唯恐不及。可对娉婷来说，或许陈贺就是一块上好的大肥肉，能咬上一口都是福气。

　　陈贺重重地喘息了一声。

　　兰玉树便知道事情成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要不回万寿宫再看看折子？也好让殿下好好休息休息。”

　　陈贺扣着娉婷腰间的手，怎么都无法放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昭。

　　陈昭脸色苍白，头发披散，虚弱地躺在那里，连眼神都透着一阵疲惫，远不及平日里的明丽和张扬。

　　陈贺的眼中闪过失望。

　　她这个样子，确实没办法……

　　“皇姐，”陈贺的声音有点沙哑，眼中明明灭灭，像是有火焰不停跳动，“朕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陈昭被他的眼神吓得不行，只能乖乖地点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陈贺终于放开娉婷，看了兰玉树一眼。

　　兰玉树会意，立刻上前，对陈昭笑道：“殿下，这个叫娉婷的宫女，对皇上不敬，触犯宫规，下臣得把她带走好好教导一番。等一会儿，下臣让人再送四个懂规矩的过来，伺候殿下。”

　　陈昭盯着他，缓缓地道：“不要太为难她了。她……很好，也未犯过大错。”

　　陈贺却等不及般，说道：“有什么事，等回到万寿宫再说不迟。皇姐，朕走了。”

　　说着，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兰玉树紧跟在他身后。

　　娉婷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在临走之前，娉婷郑重地跪倒在地，低低地对陈昭说：“殿下，您若离开，再不要回来。娉婷，祝您万事如心意，一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