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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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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废物,陈贺心中暗自怒骂。
“派太医好生照看。”随口吩咐了一句,陈贺便又问顾夜寒:“那依顾卿家之意,这些死士是何人所派呢?”
张适和其他大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夜寒。
顾夜寒神色如常,丝毫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么难回答:“行刺一国之君,目的不外乎谋朝篡位。臣以为,皇室之中,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都有嫌疑。”
在场有大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虽说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实话,但敢当着众人面说出来,历国公的胆子着实不小啊。
他这一句话,可就把所有皇亲贵胄都得罪遍了啊。
“朕也这么觉得。”陈贺冷冷地附和了一句。
“他们欺朕年少,妄想取而代之,生出那等大逆不道之心,其罪当诛!”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陈贺一掌狠狠地拍在了他面前的黄梨木雕龙云纹大案上。
“皇上息怒。”
群臣异口同声地低头垂手道。
陈贺仍旧沉着脸,下令道:“张卿,顾卿。”
“老臣在。”
“臣在。”
“朕命你们二人,连同刑部、大理寺共查此事,在十日之内,一定要把刺客幕后主使之人找出来!不计任何代价!朕要让世人看看,胆敢谋害天子的下场!”
“臣遵命!”
“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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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很确定自己是被疼醒的。
是一种她以前完全没有经历过的痛,仿佛有无数颗针扎在她的肩膀处,并且还在不停地下压,压得她痛得透不过气来。
“殿下,您醒了!”
弄雪惊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昭虚弱地眨了眨眼,然后才看清楚人。
“这是哪儿?”她声音涩然,不等弄雪回答,她的神情陡然紧绷,忙又紧张地追问:“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弄雪见她情绪激动,吓得眼圈立刻红了,忙答道:“皇上没事,殿下您放心!幸亏殿下为皇上挡了这一箭,皇上毫发无损!那些刺客都被侍卫们杀死了!这里是凌芳阁,皇上吩咐先让您安置在这里。”
陈昭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紧张立刻被伤口剧烈的痛楚取代,她的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
“本宫的伤势如何?”她气力不继地小声说。
弄雪连忙擦干眼泪:“殿下洪福齐天,太医说了,都是皮肉伤而已,没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元气。只要好生调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陈昭回想起那支利箭刺入肉中的声响和那一瞬间的疼痛感,心里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真是后怕极了。
那支箭但凡再歪上一点,就能把她的心口捅个窟窿。鬼知道她还有没有那个好运气再穿越一次!
身上传来的痛感不停地提醒她,她这次被人阴了。
陈昭清楚地记得,她在推完陈贺之后,自己也跟着往后退了,却被她身后的人推了回去,这才倒霉地直直撞上了飞箭。
“其他人怎么样?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陈昭问弄雪。
弄雪努力回忆:“好像……好像死了二十几个侍卫吧,兰内官的胳膊似乎被划伤了……哦,对了,还有贤王,他老人家磕破了头,听说伤的还不轻呢!”
贤王便是皇叔陈琳。他是先帝嫡亲的弟弟,因为和先帝关系极好,所以一直没有去藩地,而是待在京城。
“皇后娘娘呢?没吓着她吧?”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殿下伤的如此厉害,咱们芍药宫的人,谁也没顾得上去管别人,也没听人提起过。您若是挂念娘娘,等过一会儿,奴婢再出去打听打听吧。”
陈昭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小心地在不牵动伤口的前提下,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头发压在身下不太舒服,而且不知道是谁给她盖的被子,一直把被子拉到了她的嘴巴附近,反正就是要多别扭就有别扭。
只是,陈昭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也只移动了大概一两公分的距离而已。
“弄雪,你来扶我一下。”她刚才只动了这么一下而已,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可见现在的她有多虚弱。
谁料,弄雪马上慌了神,双手连连摆动:“别别别,殿下,您千万别动!莫大夫特意叮嘱过,不让奴婢们随意移动您,怕伤口崩开。您等等,奴婢立刻去喊莫大夫过来!”
说完,她赶紧转身往外跑。
陈昭没力气喊她,此刻她浑身无力,伤口又热又痛,自己躺着的这个姿势还十分地不舒服,一项项地加起来,弄得陈昭有些心浮气躁。
她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里不比前世,受这样严重的外伤,指不定要养多久才能好。要是不注意的话,说不定还会感染,那就更糟糕了。而且,好了之后,肯定会留下特别难看的疤痕,并且还是前后各一个,神特么对称的那种。
真是想想都让人心塞。
陈昭连哭都不敢用力,怕扯到伤口,只能呜呜咽咽的,闭上眼睛流泪。
“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陈昭睁开眼睛,在泪水朦胧中,看到顾夜寒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眉头微皱地看着她。
晕倒前的记忆陡然回到脑子中,陈昭想起来,好像最后是顾夜寒抱她离开的。
虽然但是,她现在并没有道谢和寒暄的心思。
“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疼。”陈昭一口气用了好几个“特别”,如果不是她现在气短的话,她可以再加几十个“特别”上去。
陈昭的语气娇中带嗔,听得顾夜寒不觉心中微微颤动。
“还好没有伤到心肺,伤口虽然深,却不算重,疼是必然的,你且忍一忍吧。”顾夜寒说。
这钢铁直男式的干巴巴的话语,并没有让陈昭感觉被安慰到。
“忍不了。”她吸吸鼻子,轻轻转头,直直看向顾夜寒,眼泪加速滑落:“疼……呜呜呜……”
几乎没有一个女人敢当着顾夜寒的面哭成这样,顾夜寒微微皱眉,不知怎地,心中淡淡起了焦躁:“既然如此疼,便不该哭,情绪波动起伏太大,万一牵连到伤口怎么办?若是伤口崩裂开,你恐怕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昭的双颊泛红,她已经很小心地控制住身体,不至于因哭泣而震动,闻言,杏目瞪圆,声音更加委屈:“我伤成这样,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哭两声怎么了?要是国公爷觉得我哭得你心烦的话,你就走啊!我有请你来看我哭吗?”
顾夜寒的眉心更皱:“我并未说嫌你烦。”
“是,你没有说。”陈昭眨眨眼,把眼泪眨下去,小声埋怨:“但是,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陈昭你哭得又丑又惹人烦!”
顾夜寒淡淡斥道:“荒唐!”
陈昭刚想继续举证,却听顾夜寒又道:“臣怎敢直呼公主名讳,殿下误会了。”
陈昭:“……”
“本宫伤的是肩膀,又不是眼睛!”陈昭瞪了他一眼,总算记得重新端着公主的架子:“算了,本宫不和你一般计较,做口舌之争……你来得正好,本宫问你,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查到了吗?”
“还没有。”
陈昭咬牙切齿:“若是查到了,国公爷请千万要通知本宫。本宫一定得在他身上捅个窟窿,来好好回报他对本宫的‘馈赠’!”
顾夜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危险:“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说了几句话,陈昭额头上的汗变得又湿又黏,她不舒服极了,见弄雪还没有回来,不由得指使顾夜寒:“国公爷,麻烦你拿个帕子,帮本宫擦一擦汗。”
顾夜寒再次愣住。
他如今贵为厉国公,手握兵权,朝内朝外,不论男女,哪个不对他阿谀谄媚?就连陈贺,或者范太后,都不敢把他当做下人随意使唤。
陈昭见他站在那里不动,以为他找不到帕子,想了想,眼睛朝自己没有受伤的一边胳膊示意:“本宫袖中便有锦帕。”
顾夜寒默了默,走上前两步,果然从陈昭的袖中抽出一张绣着牡丹花的杏黄色罗帕。
他抬手,神情肃穆得像是在思考重要的国家大事一般,郑重地地将罗帕覆在陈昭的额头,尽量用自己能想到的最轻的动作为陈昭拭汗。
陈昭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多谢国公爷。”
顾夜寒的手顿了一下:“殿下客气了。”
擦完汗后,陈昭更加不客气地对顾夜寒说:“再劳烦国公爷,帮本宫换个姿势吧,这个姿势太难受了。”
顾夜寒再次不动。
陈昭看着他,一双美眸里满是不解和催促:“也不知道是谁给本宫弄成这个姿势的,头发全被压在身下了!再这么躺下去的话,本宫的头发就剩不下几根了。”
顾夜寒没有言语,手却动了起来。
他弯下腰,束发垂落,有一缕落在陈昭的脸上。
陈昭下意识地盯着他的眼睛,顾夜寒却垂眸没有看她。
近距离看顾夜寒,鼻梁挺直,唇色艳丽,更觉赏心悦目。
陈昭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