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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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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你冷不冷?”
雪园的小径上,陈贺走在陈昭身边,轻声问她。
陈昭披着陈贺刚令宫人取来的红狐毛斗篷,一张娇艳若花的小脸,在一圈白狐毛滚边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不见一丝病态。
倒看得陈贺一阵心惊动魄,总觉得两年不见,他皇姐长得更加美丽了。
“不冷。”陈昭笑盈盈地回道。
是真的不冷。
陈昭心中有些惊奇。穿过来这么些日子,她对这里冬天的温度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在现代社会过惯了冬季有空调、有暖气的日子,陈昭刚开始到水月庵时,连心都是冷的。
她躺在床上装病,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她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然后一路坐着马车回宫,那感觉比她在现代坐公交车的体验还差劲。
直到回到芍药宫,她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回暖。
所以,今日陈贺下了朝便兴冲冲地拉她来园子里赏梅,她心里其实是抗拒的。
大冷天的,她就想宅在房间里,抱着手炉,喝点甜汤,舒舒服服地听娉婷给她读书。
可是,陈贺现在是她的小老板,老板的面子,她一向都要给的。
只是,到了雪园之后,她不仅不觉得冷,并且觉得空气更加湿润清新了。
要知道,北方的冬天是十分干燥的,再加上宫里生着地龙,即便芍药宫再豪华,也没有加湿器,更是干的不行,陈昭这两天夜里都要起来喝几次水。
仔细打量了一圈,陈昭发现,怪不得这里既暖和又湿润,原来是因为周围有一条温泉小溪!并且,脚底下踩着的路面也是有温度的!
“以前皇姐最爱来雪园赏梅。”陈贺收回流连在陈昭身上的目光,定了定神,温声道:“父皇故去之后,皇姐也不在宫里,朕心里生气,便叫人关了这园子。”
少年明快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怒意:“如此美景,凭什么给他们看?他们配吗?既然皇姐看不到,那就谁都别看!”
陈昭闻言,不由得失笑:“你啊,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照你这样说,那以后天下的事情都按照我的喜好来,岂不是要让我被那些大臣骂死啊?”
陈贺哼了一声:“有何不可?朕看谁敢骂!”
说完,他又指着近处一枝长的虬劲弯曲的红梅,转怒为喜地道:“自从定下皇姐回宫的日子,朕便命人立时重新打理雪园。玉树不知从哪儿招来两个手艺极好的花匠,朕看着,这些红梅,比往年生得更好了!”
陈昭不经意地往身后看了几眼,没有看到兰玉树的身影。
想必被陈贺派出去做其他事情了吧?
“兰内官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更细心,也更用心。”陈昭含笑道。
陈贺想了想,说:“皇姐说的极是。要不然,朕把玉树派去芍药宫,替皇姐做事吧?”
陈昭当然不敢要,要了她也养不起。关键的是,陈贺能给兰玉树的,她全给不了。别到时候兰玉树因此对她心生怨恨,那可就糟糕了。
“皇上又说笑呢。我要他来芍药宫做什么?斟茶递水,打扇叠衣,这些都有人做了。若是让兰内官来做这些,岂非大材小用?更何况,有他跟在皇上身边,我才更放心。”
陈昭趁机煽情一波:“要知道,只要宫里有皇上在,芍药宫就什么都怕,也什么都不缺,更什么都不用做。”
陈贺到底年轻,听到陈昭如此依靠自己,不禁笑意荡开,刚想说几句让陈昭更安心的话,却听前面有人跪下请安。
“参见皇上。”
迎面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正是慈宁宫范太后。
陈贺收敛笑意,表情肃然地缓步迎上前。
“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范月瑶入宫的前几年,与陈昭和陈贺的关系平平,尤其是和陈贺,简直就当他不存在一般。
先帝到后来根本不见其他后妃,只留陈昭在身边服侍,所以那时,范月瑶也不曾跟陈昭打过交道。
直到先帝驾崩,陈贺登基,陈昭叫嚣着让她去给先帝陪葬,她才真正注意到这姐弟二人。
不过,即使陈贺当了皇帝,范月瑶也不怕他。
名义上,她是陈贺的长辈,除非陈贺想当昏君,遗臭万年那种,否则,陈贺绝对不敢对她不敬。
况且,朝中上下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皇朝大权只掌握在厉国公和首辅张适的手里,皇上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在宫里或许能说一不二,但真正的国家大事,他一点都插不上手。
至于陈昭,她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见到这两人,范月瑶才刚见到顾绥后稍稍平息的怒意,又涌了上来,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到陈昭的身上。
“哀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瞧瞧,这是谁?”
陈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想说话,陈昭已然笑盈盈地开口:“昭华见过太后娘娘。”
身子微微福了一下,随即站起身。
范月瑶见她身形袅娜,目如秋水,容貌娇艳,心头火气更盛。
“哀家听人说,你病的不轻。”范月瑶不客气地开口,“连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的力气都没有,怎么有精力来雪园赏梅呢?知道的人说你不知礼仪,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哀家这个做太后的管教不力!”
这是陈昭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范太后。没成想堂堂太后,嘴脸如此刻薄,连掩饰一下对她的恶意都不肯,可见她平时在宫里多么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
这样想着,陈昭温和地笑道:“原先病重,是在水月庵落下的病根,一直吃药都没好起来……咳咳咳……这不,皇上见我总闷在屋里,怕我的病越来越重,这才拉我出来逛逛,散散心……我也想去给太后请安,聆听太后教诲,无奈……咳咳咳,咳咳咳……”
陈昭轻轻捂着唇,一阵咳嗽,听得范月瑶越发火大,刚想继续发作,身后的顾绥已经笑着开口:“公主殿下,太后娘娘一直挂念您的身体,刚才还命微臣去寻些珍贵的野山参来给殿下补身子。微臣一听,便知娘娘是关心则乱,宫里什么神仙良药没有?想必殿下回宫后,很快就能恢复康健了。”
陈昭才注意到,原来范月瑶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俊俏年轻的男子。
他长得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便是不笑也像在笑,身姿优雅,神态祥和,看得出来出身良好。
陈昭眨眨眼睛,心想这人又是谁?在书里出现过吗?原本的昭华公主认识他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倒是在为范月瑶粉饰,也在为陈昭周旋,颇有几分做和事佬的意味。
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陈昭只是唇角微微扬起,看了他一眼,没有接顾绥的话。
顾绥心中却是暗暗惊叹。
他去年初才得了职位,以前从未进过宫,当然没见过陈昭。
这两年陈昭在宫里销声匿迹,他也从未关注过这位公主。
他只听说先帝曾经非常宠爱她,宠爱到连决定谁来做皇位继承人都听她的。
后来,因为她伪造先帝遗言,要逼范月瑶殉葬,这才被堂哥送到水月庵软禁起来。
范月瑶只在他面前提起过一次,说这位昭华公主心思歹毒,又蠢又刻薄,比起一般家族的嫡女都尚且不如,完全不像一国公主,更是没有半分皇室气度。
今日见到这位金枝玉叶的真面目,顾绥才明白,女人对女人的看法和观感,着实不可信。
顾绥自小因家里无人约束,又身份特殊,在皇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见过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不管是才貌双绝的大家闺秀,还是容貌出众小家碧玉,甚至是以色侍人的青楼艺妓,在他眼里,都当不起“绝色倾城”几个字。
唯独这位昭华公主,甫一照面,便令顾绥惊艳连连。
她眉如远山,眼如星子,其中波光潋滟,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鼻子嘴巴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迷人,身姿更是如成熟的樱桃般,娇艳欲滴。
如此美人,他若是皇帝,也愿意听她的话。
顾绥心中暗自转了几转,面上却一丝不显,也望着陈昭笑。
陈贺见了,对顾绥生出不喜来。
他不喜欢任何男人盯着皇姐看,谁都不行。
“母后言重了。皇姐在水月庵里受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熬得住?太医都说了,没有个三五年,根本养不回来。朕与皇姐同样敬重母后,即使没办法日日去给母后请安,心里也是惦记着的。若是母后不嫌弃,等朕大婚之后,朕每日都让皇后去陪伴母后,母后可欢喜?”
范月瑶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陈贺在威胁她。
让皇后天天来陪自己,那谁去陪他?
他的意思是,假如她为难陈昭,他就要去为难皇后!
小畜生!
范月瑶气的浑身发抖。
自从陈贺决定要娶范家女为后,陈贺便觉得自己同厉国公和范太后说话时,硬气了几分。
陈昭见范太后脸色铁青,陈贺也一脸不肯退让的表情,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营业了。
她抬手抚着额头,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殿下!”
在众人的惊慌中,有一双结实的手臂,牢牢接住了陈昭。
“厉国公?你怎么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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