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52、第 52 章

　　这顿经过争吵之后的日料两个人终于在过了饭点后吃上了，顾言微说的不错，这家日料店味道确实很不错，食材也很新鲜，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能被顾家大小姐看上的店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阑出门旅行了一圈，回来之后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日料，心里自然很开心，不过她也没有因此就打算要接受顾言微了，甚至吃饭的时候也有老生常谈的提起这个话题：“…我承认那个时候我不够勇敢。”
　　可能是因为那会儿在停车场顾言微说的话太真诚，打动了早已将自己冰封起来的江阑，所以她才会第一次尝试性地去向顾言微沟通，“但我并不觉得那个时候我表白的话是一个好时机。”

　　听出了江阑是有打算要与自己好好沟通，顾言微心下总算高兴些了，还用公筷给江阑夹了生鱼片，“表白什么时候都不算是好时机。”
　　江阑没想到顾言微居然会这么说，脸上流露出了两分意外。
　　顾言微一边说话一边帮江阑抹鱼子酱，她今日的话好像格外多一些，几乎要比人之间曾过往的那一年当中，对江阑所说的话的总和，“对你来说，无论什么时候表白都不是很好的时间。”
　　江南的性格说好听一点是思虑较多，说难听一点就是瞻前顾后，她这样的性格太磨叽，若是爱上了一个和自己等同条件的人估计都会再三纠结，更何况是爱上顾言微这种相差太大的。
　　——顾言微如果不打直球的话，江阑估计能耗到死。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顾言微大约觉得这话说的太绝对了，于是她又补充道，“除非顾家破产。”
　　她抬起眼帘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勾了下嘴角，好像心情还挺不错的，“顾家若破产，我落魄无归处，以你的性格，说不准甚至会直接与我结婚。”
　　那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事。

　　“……”江阑一下涨红了脸，虽然她觉得顾言微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若真是顾家破产，顾言微不负当年的境地，落魄无归处，那么一直深爱着顾言微的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找到顾言微，然后给对方一个家。
　　结婚就成了最快速的方法，她必然会用尽全力，给顾言微一个安稳的未来。
　　她确实是这种人。
　　但这么直白的被对方戳破的话，就显得有点尴尬了，“…我也没有…吧？”

　　听出了她话里的不确定，顾言微支着下巴好心情道，“知道吗？这几年我甚至想过，如果顾家在宋长民的手上败光了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也不用处心积虑地要将顾家的掌权抢回来，以至于让她甚至腾不出时间好好引导江阑往一个正确的感情方向走。
　　或者再直观一点，她不再是顾家大小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这样的话江阑与她之间的横沟便不会那么大了。
　　那很多问题就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了。

　　江阑有些窘迫，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被顾言微带着走，“…但是顾家没有破产。”
　　所以顾言微还是天之骄女，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你见过我无礼的样子吗？”顾言微却忽然问道。
　　“嗯？”江阑不明白顾言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诚实的说道，“没有…”
　　她与顾言微认识了这么多年，后者一直是谦谦公子的形象，虽然看外表看不出有温和的意味，但和她相处了之后就会知道顾言微其实是一个很温柔有耐心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在她年少的时候总是包容着她，哪怕她犯蠢了，顾言微也没有真的动过气，所以哪里谈得上无礼呢？

　　可顾言微听到她的话后却敛起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江阑，问：“在你心里我从来没有无礼过吗？”
　　“没有。”江阑道。
　　顾言微的心沉了下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事，她道：“纵然那次在KTV，我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你就觉得我不曾无礼过吗？”
　　江南沉默了一下，还是道：“没有。”
　　她坦诚道：“是我的错……”

　　闻言，顾言微好似哽住了，她看着江阑，头一次对自己去靠近江阑而产生了怀疑：“…为什么？”
　　她语气冷淡了下去，“是因为我是资助你恩人的女儿，还是因为我是顾家的大小姐，又或者是因为我是你喜欢的人？所以我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你都不曾感到生气，不觉得我有问题？反而觉得是你的错？”
　　一个人在被另外一个人冒犯了以后，居然会不觉得是对方的问题，而来反省自己。
　　顾言微意识到了江阑性格上的缺陷，“你错在了哪里？”
　　十年前她刚刚认识江阑的时候便觉察到了江阑性格上的软弱可欺，她会将自己的资助人，也就是宋长民当作恩人，这种恩人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两个字，而是发自内心的把对方从心底供奉起来，将对方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并加以模仿
　　无论对方是对是错。

　　十年过去了，在这一点上江阑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她的自卑早延伸到了她思维的最深处，与人相处相逢之时，尤其是在冲突的时候，她总习惯性的去检讨自己的过错，把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
　　“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顾言微沉下了脸，江阑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在医院被顾言微补习功课时，做错了题的时光。
　　江阑结巴了一下，手里的饭团忽然就没味道了，“…我，我那时候不该把喜欢你的心事写到日记里…还发出来。”
　　眨了眨眼，她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够全面，又道：“也不该在喜欢你的时候没有和别人保持距离。”
　　她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检讨了一下自己当时的过错，“让你，还有其他人，都以为我和宋言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言微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
　　顾言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江阑自小生长的环境与旁人不同，且没有长辈教导，祖辈育儿观念陈旧，由此，确实没办法过于苛责。
　　“你大学时，导师有给你提过意见吗？”顾言微问。
　　江阑老老实实的，“有，导师让我胆子大一些，多和人接触，不要死读书。”
　　顾言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当时给江阑选的导师不算走眼。

　　回到正题，顾言微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其实都没有错。”
　　“相反，做错的那个是我才对。”
　　江阑下意识的便想张口反驳，结果被顾言为制止了，“你听我说完。”
　　“江阑，我是一个正常人，有七情六欲，”她看着江阑，认真道，“我会因为你的放弃而心有不甘，因为你与宋言轻的靠近而心生嫉妒，因为不甘，所以我对你冷眼相对，因为嫉妒，所以我口不择言。”
　　“你的日记是你抒发内心情感的方式，任何人都不应当因此来指责你什么，包括我在内，哪怕你日记的另外一个主角是我。”
　　“可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喜欢我既与我有关，也与我无关。”
　　她想要把江阑的观念扳回来，所以耐心地为江阑分析解释，“至于你说你不应该在喜欢我的时候，没有和别人保持距离——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是‘避嫌’？”
　　江阑点头，“…是。”

　　顾言微便道：“可你与宋言轻本就是好友，日常相处之中，并未与他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跳出她当时满心嫉妒的心态来看，那个时候的江江尽管与宋言轻的关系那般好，但两个人一直秉持着朋友的相处之道，没有任何的越矩。
　　江阑卡了下壳，她其实也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与宋言轻没有任何暧昧的时刻，但她又的的确确的让别人感到了误会，“可是大家都觉得……”
　　“大多数人觉得的，就是对的吗？”顾言微平静地问道。
　　“……”江阑没说话。

　　顾言微垂着目，淡淡道：“‘心有所想，目有所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世人大多绕不开两性之间的话题，所以俊男美女凑在一起的时候便总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闻言，江阑脱口而出：“那你呢？”
　　说完她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咄咄逼人，便立马怂了，软软道：“…你也会觉得，我和宋言轻之间……”不清不楚吗？

　　听到江阑的反问，顾言微没有一点不高兴，只轻叹了声，看着江阑的眼睛，诚实道：“…我不曾真的觉得你与宋言轻之间有关系，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拥有七情六欲。”
　　所以在见到对自己譬如蛇蝎的江阑与宋言轻那般要好的时候才会心有嫉妒。

　　“…我只是想，如果你能与我像宋言轻那样要好就好了。”
　　她再一次为年少轻狂的自己道了歉，“江阑，做错事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很好，遇上你，是我一直都感到很庆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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