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51、第 51 章

　　四周安静了下来，静得仿佛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好似在质问她的自卑怯弱，让江阑的心久久不能平复，直到顾言微问起了她那个问题。
　　顾言微问，为什么她不会觉得顾言微也会如她一样呢？
　　难道是觉得顾言微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吗？不，不是的，相反顾言微是江阑所遇见的人当中最美好的一个，她是那样的可靠让人心生依恋，是所有的幻想的最终归处。
　　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觉得顾言微不会跟她一样呢？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甚至如果江阑想要糊弄过去的话她片刻之间，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给出顾言微回答——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顾言微的身份与她不同。
　　这是最直接的理由。
　　顾言微自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体验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她过惯了什么都有的日子，在她的世界里再不可能的事也会变成可能，因为她是顾家的大小姐，有顾家给她做后盾，让她可以百岁无忧，所以自然她不会体会到一个人落魄的时候在面对心爱之人时是多么的自卑。
　　江阑知道这是最根本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如果这样说出了口以后顾言微反驳不了什么，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可事实如此便就是正确的吗？
　　或许之前对她们来说是的，可现在却不是了。
　　江阑看这个顾言微那张因为生气而变得生动多了的脸，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觉到顾言微是喜欢她的事实，就确实是如顾言微所说的那样，在很多年以前她的喜欢的的确确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一试，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匆匆划下了句号，或许她曾蒙骗过自己可以放下，但当顾言微质问她的时候她却开不了口去反驳。
　　她的确放弃了顾言微，不止一次。

　　在这一点上，是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根本。

　　见江阑终于明白了自己说的是什么了以后顾言微也无意于在纠缠下去，好像无论隔上多少年，多少岁的江阑都仍旧有办法让她快速地脱离理智——方才的那些话，按着她的性格或许到死都不会与江阑讲起，因为林林总总，归根结底，其实不过是她心头的不甘。
　　不甘于凭什么先喜欢上的是江阑，而先放弃的也是江阑？
　　最令她不能释怀的是江阑放弃的时候正是对方走进她心里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对江阑那超出常人的感情，也做好了要与宋长民摊牌的打算，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接受江阑的喜欢便亲耳听见了江阑说要放弃她的事。

　　放弃地那么大义凛然，好似为了她好为了所有人好而受尽了委屈一般。
　　她耿耿于怀了十年，向来爱恨分明的她甚至一度怨过宋言轻，尽管她知道那个时候江阑的放弃本质上是因为江阑的软弱胆小自卑，与宋言轻关系不大，可看着江阑对她躲之不及的模样，在偶尔的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那个时候的宋言轻没有说那么多的话，那江阑是不是就不会退缩得那么快了？
　　…可惜都没有答案，那些本该有的故事早被淹没在了时光的浩劫里，不见当年的踪迹。

　　顾言微最后看了两眼被自己怼到哑口无言的江阑，终是忍不住要为这个人心软，顾言微缓了语气，道：“就这样吧，不早了，你回去做饭吃吧。”说完便转身走，结果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那个人的力气很大，攥着她手臂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抖动的手腕泄密了主人紧张的心绪——江阑好像是怕她跑了一样，磕磕绊绊道：“你……你不是说要去吃日料吗？”
　　顾言微有那么一个瞬间居然是有点想笑的，笑江阑这些年好像终于长大了一点，不再跟小的时候一样因为面子上受损而扭头就走，开始学着像个成年人一样成熟地处理事情了。

　　她无意于为难江阑，她是来追求江阑的，不是来跟江阑埋怨对方那些年里的懦弱的，听此便也回过了头，问：“开谁的车？”
　　江阑脑子里其实也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什么，只知道这一刻她不想让顾言微走，“你的车吧，我不想开车。”
　　顾言微“嗯”了一声，然后抬了下下巴，指着一个方向对江阑道：“车停在C区，走过去要三四分钟。”
　　江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顾言微跟她说这个距离干什么，去拿个车而已，左右都是在地下室，多几分钟又如何呢？

　　下一秒顾言微就回答了她的话，“你是想这样拉着我手臂过去还是打算牵着我的手？”
　　江阑一下反应了过来，好似惊弓之鸟一样收回了手，磕磕绊绊地道着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没有弄疼你吧？”她知道自己的手劲有点大，所以关切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言微的手臂上，隔着层布料好像就能看到顾言微有没有被自己伤到一样了。

　　顾言微平静地扫了眼江阑，然后道：“你一直都这么喜欢跟我道歉吗？”
　　“…啊？”江阑迟钝地抬起了眼帘，看着顾言微，有些茫然。
　　那表情，好似一只漂亮的萨摩耶因为被主人责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了一样，惹得顾言微卸去了冷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道：“说那么多的‘对不起’，你想让我回你‘没关系’吗？”
　　她还是笑了，如春风拂面般勾人心弦，晃晕了江阑的脑子：“江阑，我不打算要与你没关系。”

　　后知后觉别撩到了的江阑顿时烧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更是不敢多看顾言微一眼，只能低着脑袋跟在顾言微的身后去车上。

　　车子都开出去好大半天了江阑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现在把事情理顺了一些，但随即而来的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自己这样答应与顾言微吃饭…会不会让顾言微误会什么啊？
　　江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可她确确实实是感觉到了顾言微喜欢自己，而她无意，至少是现在以及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无意于与顾言微在一起，她知道顾言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顾言微话里意思中隐藏的不甘。
　　她喜欢顾言微，可她却不能和顾言微在一起。
　　仿佛这样会违背什么一样，宋长民的话隔了近十年仍然在她的脑子里盘旋，她承认了自己的自卑懦弱，但就像宋长民说的那样，她难道就是这样去报答顾家，报答自己的恩人吗……？

　　江阑心里想着事，眉头都快要拧在了一起，开车的顾言微看见了，心里一转便大致上车猜到了江阑在想什么，便道：“你其实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坐在副驾驶上的江阑下意识地侧过了头，看着顾言微，等着下文。

　　红绿灯路口，顾言微踩了刹车，看着前方，很平稳道：“我追求你本质上只是了我自己心中一件心事，你可以很平常地去对待，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都是你的选择。”
　　江阑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言微便继续道：“而在这个追求你的过程中，我希望能和你平等的去相处，你不必再把我当做是顾家的大小姐，你没有欠我什么，更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而顾家对你的恩情，你这年里早就还清了。”江阑入大学做了很多的兼职，而其中大部分的前江阑都汇到了顾家，用以偿还宋长民当年对她的资助，后来进了实验室收入上去了，她还清了对宋长民的债务，但她仍然选择每月汇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任何痕迹。

　　大约是想到了以前她们二人之间那遥遥相望的距离，顾言微的语气终于低了下来，恳求似的道：“江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你想得那么高高在上，我也会不高兴，也会骂人，说脏话，会为了工作上的问题而彻夜失眠。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没有你想的那么遥不可及。”
　　“你试着像对待朋友那样与我相处，或许你会发现原来你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人也不过尔尔…”

　　绿灯亮。
　　顾言微松了刹车，绷着嘴角不再说话了。

　　隔了很久，就当顾言微以为江阑不会回答的时候江阑开口了，“好…”
　　只有一个字，但是确实重逢之后江阑对她的第一次妥协。

　　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她想时机或许真的是刚刚好，在漫长的时光之后她和江阑终于变得更加成熟，对待同一件事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方式，这样很好，或许江阑还是没有对她敞开心扉，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她的时间还很长，还可以慢慢地引导着江阑一步步走向自己。
　　江阑呐，或许你不知道，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对你是那样的志在必得，可那时我犹豫了，所以便错过了，而今再相逢——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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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你们可能不相信 我这边居然停了半天的电，因为线路的问题
嘤嘤嘤我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好作者了（好像以前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