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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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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果子和酒放在桌子上,讨好的说:“吃吧。”
他惊讶的看着我,问:“这从哪里采来的?”
“是爹爹采的。”我抓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二下,就啃了起来。眯了眼,还是那么好吃,每天吃都吃不腻。
他也拿起一个,盯着看了半天,就是不下口。
“没毒的,我天天吃这个。”我好心的告诉他。
“天天吃?这可是朱果?”他问道。
“我不知道,爹爹采的,很好吃。”在现代我也没见过这种果子,想必是山里特有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确定的说:“这是朱果,生长在悬崖的缝隙,据说一百年才能长成,每十年结一次果。深夜结果,到成熟,落地,只有短短一个时辰。最主要的是朱果不能采摘,只能等他自然落下,而且必须用水去接,遇土则烂。朱果一旦烂了,剧毒无比。朱果极难保存,一个时辰未食就烂了。朱果味美,酸酸甜甜,入口即化。”
“原来如此。”我眼眶一红,原来我每天吃的都是如此圣品。即便是爹爹,要采来这些果子想必也不容易吧。
“敢问姑娘,令尊大人可在?”
“爹爹出去了。”
“何时回来?”
“不知道。”
我无心和他说话,咬着果子想着爹爹。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姑娘如此款待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但此物虽乃人间圣品,却不能食用过多。”
我把酒向他推了推,说:“那你吃这个吧,这是我爹爹自酿果酒,把几种鲜果混合,秘封在竹筒里,存放在地下。这酒果味香醇,度数也不高,不易醉。”
他打开竹筒口厚厚的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极爱喝这酒。以前总是和爹爹二人共饮一桶。他深吸了一口,道:“好酒。”准备倒出里面的汁。我忙叫:
“等下。”刚才神游太虚,忘了告诉他这酒的饮法。
我从柜子里拿出二只很小的玉状酒杯,想了想把我的那只递给他,直觉不想让他用爹爹的酒杯。
“千年寒玉!”他惊乎。
“嗯。”我应了声,我爹爹是五百年多年的蛇妖,他用的当然不是普通的玉。
我拿起竹筒,缓缓的延着杯壁倒了一周,只见酒触到杯壁瞬间分离,一层白色呈冰状物付在酒杯上,中间流淌绿色的汁。喝入嘴里冰冰凉,直达丹田。
“难怪你能天天吃朱果,这酒与那果子相生相克。”他喃喃自语,抬头看着我,“令尊能调出此酒,定非常人,不知道是否有缘和令尊见上一面。”
“我爹爹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在这住下吧。”正合我意啊。
“敢问你爹爹出去所为何事?”他咬文嚼字道。
“出去找我娘。”是为我娘出去的,我可没骗他。
“哦?”他挑了挑眉。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不知道公子哪里人氏?”咬文嚼字,我也会。
“帟城。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馨儿,你呢?”我一挑眉,今天就玩问答游戏好了。
“在下姓宁,名元稀。”接着问,“不知道令堂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敢情急着走啊,其实想知道爹爹几时能回来吧。
“那令尊如何能找到令堂?”他皱眉。
看来不编个故事是稳不住他了,小小年纪啊,就要人家学着撒谎。
“我娘年轻时曾爱上一男子,只因男子薄幸,嫌我娘家里穷,抛弃我娘。我娘痛苦欲绝,欲寻短见,被我爹爹所救。从此和我爹爹相依为命,但仍然对那男子念念不忘,数日前留下家书,说寻他去了。”
“哎,有眼无珠。放眼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及你爹爹一半。”看来他虽未见到爹爹,却由衷的仰慕。
“林静良。”我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真的很想知道,你哪里及得上我爹爹万一。
“当朝左相,林静良?”他惊讶的问。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很想知道关于这名字的一切。
“小人。”他冷冷的道,“据说他二十几年前只是一个落魄书生,曾有位红粉知已助他考取功名。当今皇上欲把最宠爱的公主赐给他,而他那位红粉知已嫉妒成狂,誓要于他同归于尽。后来得高人相救,才幸存。不知道那位红粉知已是不是你娘。”
“我娘不是那样的。”我辨道,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亲生父亲,必竟,我娘也死于二十几年前。
“希望不是,现在他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信任,如果你娘去找他,必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我不由得好奇。就算位高权重,老情人去找他也不至于要杀了她吧。
“你知道林静良为什么能从一个落魄书生坐上左相的位置吗?这都是他夫人给他的,他这一生只娶了公主一人,没有纳妾,百般讨好。你认为他会让你母亲前去破坏?”
“那可能是因为他只爱公主一人,所以没有再娶呢。”我反驳道,什么思想啊,想我在现代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到这里娶一个妻子倒是不正常了。
“只爱公主一人。”他哈哈大笑,“亏你能这么想,你知道他第一个想纳为小妾的女人怎么死的吗?是他亲手杀死的。”
我摇摇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男子。
“现在又是皇上快驾崩之时,朝中几路人马在争夺储君之位,你说,现在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和公主产生矛盾吗?”那神情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孩子。
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爹爹来,如若那个林静良真是我亲生父亲,那现在爹爹去找他不是很危险,更何况若如他所说来难保我娘不是他亲手杀的。心里越来越焦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
“我们去找爹爹。”
“现在?”
“嗯,现在,立刻,马上。”
我手一挥,屋里留下我的神识,只要他踏入这个小屋就能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带着他七拐八转的出了竹林,一路上他都跟在我后面,呐呐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说出口。终于出了竹林,我站定,弯身,挑眉问:
“你想呆在紫竹林?”
“不是,”他脸又是一红,吸了口气,说,“我身上没有银子。”
“嗯。”这我知道啊,从救他时他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就知道,有银子也丢了。
“那。。”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那姑娘出门不带点银子吗?”
“我也没有银子啊。”我理直气壮的说。终于知道他别扭在哪了,想必他从小到大没用过女人的钱吧。可我连钱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让我上哪找钱去啊。
“那我们下山是要花销的,没有银子岂不是会饿死?”他皱着眉。
“我们下了山再想办法吧。”其实我想说你,而不是我们。我是蛇也,几天不吃东西也没事,而你就不行,一天还要吃三顿,当然是你想办法了。
“只能这样了。”他叹了叹。
一路无语走到山脚,带着他,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走了整整一夜。天空已经透露着鱼肚白了。零零散散的几家农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高兴的说:
“到了。”
“我们去那边讨碗水喝吧。”
“好。”我也做过人,当然知道人的需求,现在他应该又累又渴又饿吧。
我们走到农舍前,敲了敲门,他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个老妇人打开门,看了看我们,说:“请问有事吗?”
宁元稀刚要开口,被我拦住,说:“我们二人上山采药迷了路,找不到下山的路,不知道能否向大嫂讨一口水喝,顺便告知道出山的路。”我认路只认到这里,以前我是人头蛇身,从未踏出山里半步。
妇人看了看我,赞叹道:“好俊的姑娘,来进来坐吧,山里偏冷,在外着凉了可不好。”说完拉着我的水,进了屋,我也不推迟。山里虽冷,我已习惯,但他未必就会习惯。
妇人给我们一人盛了碗米汤,笑着说:“你们来的也巧,我刚煮好了米粥,吃点热热身子吧。”
我用勺子捞了捞只有几粒米的粥,微讶。在现代我虽然喜欢喝稀粥,但也没有稀成这样。不由好奇的问:“大妈,每天都喝这样的粥吗?”
妇人叹了口气说:“能每天喝这样的粥就不错了。你们来的巧,这是新粥,所以特别香。等再加了三,五遍水进去,已经吃不到香味了。”
我和宁元稀对望了一眼,都露出讶色,不敢相信。
妇人继续说:“一会我要去市集卖菜,正好带你们下山。”一边说,一边整理篮里的青菜。
“谢谢大妈。”其实我想问很多,但一想自己身无分文,问了也不能帮她什么,还不如不问,免得大家心酸。
吃完早饭,大妈递过来一洗的发白的布,道:“现在恶霸横行,长的稍有姿色的女子都难逃魔掌,像姑娘这等姿色,太引人注目,易惹来是非,还是遮一遮为好。”
我觉得有理,点头接过,围在脸上,只留下一双眼睛。
大妈挑起菜走在前面,菜很重,大妈背里有点驼,那背影在我面前晃动着不稳的往前走。我心里一阵发酸,想起了前世我的妈妈,为什么供我读书,那忙碌的身影。我推了推身边的宁元稀,示意他去帮忙。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红红的。
他走上前,说,“大妈,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小小年纪正在长个,不能挑重活,会压矮了的。”大妈挥挥手,推开他。
“没事的,他从小习武,他爹爹经验让他举着盛水的大缸练臂力。”我胡诌。
他白我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你知道的真清楚啊!”嘴里却说,
“是啊是啊,那些菜对我来说小意思。”
大妈听我们这么说,把篮子递给他,赞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我凭空挥出一股力,轻托着篮子,篮子顿时轻了一半。宁元稀挑起担子,惊讶的看了看我,道:“好轻。”
大妈在一边笑道:“男子汉就是不一样。”
一路上,大妈一个劲的夸我们,在我听的耳朵快长茧的时候,终于到了市集。我呼了一口气,阿弥托福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