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位瘟神朋友》张生煮海

17、其实是怕九霄秘闻被听了去

　　从白日到晚霞，也不过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陆黎和江扬兮坐上计程车从珠江大桥路过的时候，看见小蛮腰是站在粉红色的天幕下，有白色的船从珠江经过，遥遥的就像是一幅会发出呜呜汽笛声的油画。
　　陆黎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跟着江扬兮从一个街区走到另一个街区。江扬兮也没有说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话，只是小鸟儿似的附在他身边，大宝贝大宝贝地叫，神情里有将近迷恋的痴。
　　“停停停！”眼看他们就要踏入那个地方，陆黎立刻拽着江扬兮，不准他踏进去半步，好像不踏进那条线，他就还是好男孩儿似的。
　　陆黎怎么会知道，在一天以内他撞破了那么多秘密。怪就怪冲动，怪就怪担忧，怪就怪刘数学。
　　但他不能任由江扬兮领着他就往那个会所走，他们年纪还小，还不到这种寻刺激的时候。就算到了……也不用这么刺激吧？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陆黎拉住他。
　　其实陆黎拉不住他的，谁都拉不住曾经是武神的他。
　　不过江扬兮自己停下来了，踮着脚尖，拍了拍陆黎的肩膀逗他：“你是不是就在这个角落蹲我呀？想我每天都回家，又不敢来把我带回去？”
　　“你老是以为那是不正经的地方……虽然也真没多正经，但是……”江扬兮笑，“你不想来看看我的世界吗？”
　　陆黎心说，当然不想啊。可是他张着嘴说不出来。
　　完了，要被这个笑容蛊惑了。
　　他当然想要看看江扬兮所说的，那个落难神仙的世界，可当新世界大门为他打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不太想进去……谁能想到高级会所是这种“高级会所”啊？请把“高级”去掉好吗？
　　“大美人！来，抱一个！”
　　门刚打开，一个穿着洛丽塔服装的萝莉就扑过来，霸气地拽着江扬兮的手臂往里拉：“姐妹得帮帮我们啊，隔壁那群魔女太不要脸了，穿了跟没穿一样，正巧你来了，快点，换件衣服跟姐姐站街去，不能输给这群坏蛋！”
　　……站街？站什么街？我看谁敢拉他一下？
　　陆黎下意识就把人给拽住了。凭良心说，也不是他拽住的，是江扬兮自己往回走作势要搂住陆黎，刚好碰到陆黎也伸出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营造出一种霸总把人拽回来的奇妙氛围。
　　陆黎：“……”
　　江扬兮抬头，下巴蹭在陆黎的锁骨上：“大宝贝，你耳朵根又红了。你这是一天红了多少次，要不要……”陆黎立刻给他把嘴给捂严实了。
　　然而这并不阻碍吃瓜群众吃瓜瓜。
　　“哟，大美人喊谁宝贝呢？还是大宝贝？”楼上走来一位仙子，她没穿常人衣服，倒是以旧时的裙带衣裳为好，“太稀奇了，月老绘的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
　　江扬兮微笑。
　　……他当然不敢这么写啊，他都是直接把车门焊死，然后往城市的边缘开，使劲开，最好开到黑夜里，开到丛林里，开到大海里。天网恢恢都逮不着这个家伙。
　　“怎么陆哥回来了？这提前了几十年啊，江扬兮你又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嫦娥小萝莉倒是机灵，立刻就认出陆黎来了。
　　陆黎愣了愣，疑惑：“……你？”
　　“我嫦娥啊。”嫦娥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我可给你把大美人给照顾得好好的，你瞧，这不是白白胖胖无痛无痒的，你别装不认识我哦，你答应我的你别装不知道哦。”
　　“……额。”陆黎心说，不认识你难道不正常？中国神话传说是这样的？说好的嫦娥奔月？
　　最后还是江扬兮替他赶走了这群八卦的神仙的，但短短的十五分钟里，陆黎看见许多奇妙的东西，比如自称是玉兔的家伙摇身一变，变得比哮天犬要大，在后头追着哮天犬跑了好几圈终于成功地骑到哮天犬身上。
　　比如对面的诸老板晃着猪尾巴跑到会所门口自弹自唱，说什么会追上哪个仙子的。
　　再比如月老带着豆丁大的徒弟下楼围观，结果最后却意外被猪老板缠上，搞到最后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躲到自家徒弟怀里去。
　　坐在会客厅里，陆黎有些恍惚，他以为神仙都是那种仙气缭绕、颇有气质的，没想到是这样的。
　　“我有个疑惑，如果你们真的是神仙，为什么不上天？”
　　“因为凡人进化太快，很早就不再限制于大陆，他们向往山林和大海，向往天际，还要冲出宇宙。殊不知天外有天，他们所探索到的天，也不过是人外有人让他们看见的。进一步是宇宙洪荒，退一步是皆大欢喜，我们选择退。”
　　人的好奇心都是无穷的，女娲造人的时候早就想到了，但她没有就此罢休，依旧任由凡人繁衍，直到成就了这么一个新世界。她觉得神之所以为神，什么都可求，什么都可不求，无甚意思，还不如区区凡人，还懂得要与天斗，还要逆天改命。
　　凡人的书里总是说，神都是寂寞的，仙都是无求的。
　　错了，江扬兮知道，打错特错。既然人是神造出来的，那么造人的神当然是按照神的样子造了人。神也有欲，仙也有求，与人无异，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在人群之中。
　　“说人话。”陆黎打断他。
　　“哦。也没什么，就是凡人造的火箭飞机扰乱神界秩序，天宫秘闻差点都被窥探了……江狄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下来了。”江扬兮倒是直白，真是的，活在神话里不好吗，非要人家打破神话。
　　陆黎看着他生闷气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也没忍住声：“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哪里的大人物？”
　　“瘟神。”
　　江扬兮又补充：“嘿，你不要看不起瘟神哦，我都不用一根手指就能让人倒霉，我以前就很喜欢瘟神啊，哎呀，重要的不是我是什么神，重要的是我的内在嘛，大宝贝你要不然摸摸我的内在，感受一下我为你狂热跳动的小心脏？”
　　陆黎：“……”不需要，别过来，非礼。
　　“我关注你很久了。”江扬兮默默地说。可我又不能告诉你，其实我还看过你穿破裆裤的样子，还偷偷藏了好几张。
　　“还有我们之前跨年的时候见过的，当时快要下雨了，我打电话给雷神的时候你听到了。”
　　“哦，还有还有，你那天晚上回去祈祷要考年级前十，拜的神是我哦。”
　　陆黎听着听着就开始蒙了，前面的他都知道了，都到这个程度了，他就算是猜也猜到了。但是……没有搞错吧，他拜瘟神祈愿？他疯了啊？
　　越听越觉得好笑，他怎么会跟这群自称是神仙的疯子玩在一起了？江扬兮要闹，他也跟着闹，这世界有神仙已经很诡异了，可他还真的相信了。
　　没办法，当江扬兮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你，说“你要信我”的时候，陆黎觉得他可以陪着江扬兮一起疯。
　　“你想什么呢，一直笑。”江扬兮说完便缠上来了，“你别怕我，我不可怕的。”
　　……你认真的吗，瘟神还不可怕？估计在凡人世界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瘟神了吧？
　　不过陆黎还是憋着笑点头：“不怕，我不怕。”
　　他说完还身体力行地揉了揉江扬兮的头发：“我不怕，就是觉得你们……有点中二。”
　　江扬兮蹭了蹭他的手掌，砰的一下变了个模样。白衣上缠着金丝线，长发飘逸地披在肩上，表情看着很调皮，却异常乖巧而温顺地窝在陆黎身上，像极了一只要报恩的小白狐。
　　那张泛着水光的唇微微启动：“不怕就好。”
　　“毕竟很久以前，你也曾经是我们的其中之一。”而且，很早以前，你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