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位瘟神朋友》张生煮海

16、老程：我该安静地走开吗？

　　从校长办公室走廊的窗口望出去的，那就是个晴空万里无云，学生们在操场嬉戏打闹，教学楼的读书声从那一边飘到另一边，班与班之间有一种隐隐约约竞争称雄的冲劲，一切都朝气蓬勃，怪不得人家说，年轻人就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
　　江扬兮想，毕竟每天早上八点，太阳神都要去强身健体。猛男太阳哥，在线秀肌肉。
　　想着想着，江扬兮觉得自己看见了幻觉。
　　可不是幻觉嘛，陆黎都从教学楼那边飘到办公楼了，咦？这是什么鬼畜速度？这个陆黎怎么越来越大了？
　　“你准备去哪里？”这个陆黎还会说话，嗐，你说当年孙大圣要是知道用这种语气说话，也不会被他一眼识破是个假陆黎了。
　　江扬兮本来也只是出来透透气，没准是何晏觉得他在外边无聊，才弄了个幻觉来陪他聊天的。江扬兮捏了捏陆黎的耳垂：“大宝贝，你这时候应该在刷题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真的太逼真了，回去我也去偷偷师，我要在家里变出好多个你。”
　　“变出很多个我？你想干什么？”陆黎皱眉，他怎么没想到他的倒霉邻居是个……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的家伙？
　　江扬兮双手靠在窗沿上，整个人趴在上边，也不怕会摔下去，倒是陆黎下意识就拉了拉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提了提。江扬兮好笑道：“大宝贝呀，你真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人很……”
　　“很什么？”陆黎面无表情地问。
　　“很喜欢。”江扬兮顺着陆黎的力道往后倒，陆黎立刻就托住了他的腰，江扬兮笑得咯咯咯的，整个走廊似乎都徜徉着缥缈的音符，“你看，你就是那么让人喜欢的。”
　　能让他奋不顾身、不惜违反神界法规也要做那些事情的，定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俗物。
　　“我要变出好多个你，然后一个你在我做饭的时候抱着我，一个你陪我吃饭，一个你不准我洗碗只肯让我搂着你的腰看你劳动，一个你在我看电视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亲亲我，唔……再要一个你，把我抱在身上睡觉，陪我做一晚上的美梦。”
　　想要无数个你，陪我做生活中的无数件小事，想要无数个你哄我开心，那样就不会有厌倦我的你，每一个你都是喜欢我的你。
　　“你想要的无数个我，为什么不能只有我？”陆黎被他的描述逗笑了，左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语文课教你学绕口令？”
　　“嗐，不解风情的蠢蛋。”江扬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浪漫的做法是你得抱抱我，还要亲亲我。”
　　有一缕阳光调皮得很，跃过玻璃窗棂落到了江扬兮的眼角，将他的瞳仁映得又亮又浅，像色泽光亮水润的果子，偏偏这人还弯着眉眼笑。陆黎心里就像一潭水，被这颗小果子惊奇了一圈又一圈春痕。
　　“不知丑，在校长办公室前搂搂抱抱的，你还要我亲你，胆子这么大，不知丑。”陆黎嘴上这样说，但托着人家腰的时候手掌上的温度却烫得很。
　　“怕什么，校长是自己人，他才不敢对我怎么样呢。”江扬兮挺直腰，忽然想起一个有趣的事情，拉着陆黎的手就跑到门边，他贴着陆黎的耳朵，悄声说：“你看我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龙君跟那狗帝君原是有一腿的。”
　　陆黎：“……”自己人？有一腿？
　　两人扒拉在门边偷看，校长办公室里那个人，哪里还是讲台上笑眯眯、温文尔雅的何晏校长，简直就是个暴躁魔鬼啊。有的人穿的是人模人样的西装，但长发却放荡不羁地散了一地，眼神还可怖得很，像是要吃人。
　　不知道为什么，陆黎觉得这样的何晏才是真正的何晏，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那是谁？”陆黎倒是觉得，何晏校长旁边那个长得非常眼熟，一种欠揍的眼熟。
　　“别问啦，你不会想知道的。”
　　江扬兮捧了捧他的脸，嘟囔道：“我总觉得你们才是一对，然后江狄爱而不得宁可毁掉才把你搞成这样的……嗐，还不成我们不是青春偶像剧，而是家庭伦理狗血剧？”自己把自己吓了个激灵。
　　陆黎曲折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真以为你嘀嘀咕咕我就听不到了？
　　校长室里是怎样的光景呢，没什么，就是日常的血腥打斗现场……不，日常帝君被压制现场，完全就是家暴的全过程。尽管陆爸爸面无表情地目睹了整个故事的发生，依然心有余悸。
　　因为他看见何宴抽出了闪着磷光的鞭子，朝那个人一丢，后者就立刻被一圈圈地绑起来了。接着颇有威严的何宴校长，文质彬彬的那个校长，毫不费劲地将那个人扛起来丢到沙发上，又不慌不忙地开始喝茶。
　　茶还冒着热气，仿佛不曾被干扰。
　　“让你们笑了。”何宴轻笑，门便打开了，“江狄总是调皮，你也知道。”
　　“校长好。”陆黎礼貌地问号。
　　怎么回事？他早就知道他们躲在门边上偷看了？校长……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他们世界的boss？校长居然那么厉害？来他们这种鸡窝学校，真的太他妈屈才了。
　　“何宴哥，你好厉害啊。”江扬兮倒真的表现出“自己人”的举动，门一开他就扑到何宴边上，给他揉肩捶背，“宴哥，我想揍他很久了，你倒是替天行道了。那他的法器捆他，也真有你的。”
　　恨不得给他发射小心心。
　　“何宴哥，能不能教教我啊？”江扬兮乖巧地笑，眉眼弯弯，两只小耳朵粉红粉红的裸露在发间，可爱至极，“陆黎这几天都在躲我，可能未来好多天都不跟我说话了，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变出好多个陆黎呢？也不用太像……还是像一点吧，就想这个这样就好了，我这人很容易知足的。”
　　江狄被捆在沙发上，挣扎：“龙二你妈的把老子放开！你不准帮大美人做这种事！你要是帮他就是背叛我，背叛我就要绝交！”
　　“哦？”何宴瞥了他一眼，谈笑间皓齿微露，“自从安居在此处多年，早就不知什么怎么变了，七十二变之法若要学，不如找孙猴子吧。只不过……”
　　“只不过孙大圣早就成了佛，我又七情六欲不能斩断，只所以让我死了心？”江扬兮立刻接上。
　　何宴点点头：“也有这个道理不错，但是……”
　　“但是我也没什么慧根，别说大变活人了，变根草都是做不到的。”江扬兮自己叹气，像小时候那般窝在何宴的肩上，“哥哥，如果陆黎这辈子不搭理我，你能不能把这个假的送给我？就全当哄我开心了？”
　　陆黎：……说什么鬼话呢，不是要转学吗？不是我爸都来了吗？不是要离家出走了吗？
　　“小武，不是我不送，而是……”何宴摸了摸他的脑袋，绅士地把他推离自己：“你原来以为眼前的陆黎是假的？”
　　小武是江扬兮的小名，以他的神格命名。
　　盘古开天辟地时，从父神身上生长出许多奇迹，帝君管天地，龙君管山河，武神保安定，神女祈愿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再后来，由他们身上又生长出了许多奇迹，果然生生不息。
　　四神的神格由上一代神君处置。江扬兮原本也不是什么狗屁瘟神，他是四海之内八荒之外的最强者，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段美妙姻缘……不过这都是经典传说了，都写在月老出的那几本《武神秘闻》里，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武神春史》《武神春事》，罢了，过去的都碎在风里了。
　　“过来。”陆黎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江扬兮道：“三，二……”
　　“大宝贝，你不躲我了吗？”江扬兮果真扑过来，紧紧地缠到陆黎身上，抱着就不撒手，“我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我要把你吓跑了。”有的人怂得一批，卖乖地蹭老攻的脖子，像一只小奶猫，就差喵喵喵了。
　　但不妨碍陆黎脑袋里的想象。江扬兮刚才乖乖地蹭他时，他就已经想好江扬兮戴着猫耳朵猫尾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情景了。……稳住。
　　“你知不知丑，下来。”陆黎低声喝他，有的人看起来冷冷漠漠，实际上耳朵根已经红成番茄色。
　　江扬兮哼：“我偏不，反正你也猜到了，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就不下来！”
　　到手的宝贝怎么可以就这么撒手呢。
　　“小武。”何宴敲了敲桌面，“听话，这里还是学校，要疯也不能在这里疯。”
　　“那……那你不生我气了吧？”江扬兮下巴抵在陆黎肩上，非常近距离地瞪着大眼睛看他，“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你别生我气啦，你要是因为这样不理我，等你想起来之后就要内疚死了的。”
　　内疚？还内疚死了？
　　听听，都听听，这人讲的什么鬼话？谁会内疚死啊？还要不要脸啦？
　　“陆黎！江扬兮！你们男男有别的，这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敢当着校长的面？！”老程听了刘数学的鬼话后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谁知道校长室里是这种场面啊？
　　而且……沙发上那人是谁啊，他现在是应该安静地走开，还是勇敢地留下来？
　　“啊……我……打扰了？”老程尴尬地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为人师表非礼勿视，为人师表……为人师表？？？
　　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