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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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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左思右想,想来半天,也没想出来,直到看到那张如谪仙一般的玉颜染上一抹酡红,记忆才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萧洺只感觉酒意又上来了,迷迷糊糊的,恍然间,一声爆炸似的吼声,在耳边炸开。
“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声音吓了萧洺一跳,就连一旁的淡然的燕还也抬眸望向他们。
大胡子一拍桌子,激动的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瞪着萧洺:“你不是平阳侯世子!”
话一落地,萧洺骤然一惊,只觉头皮发颤,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不安极了,恨不得当即遁地,夺路而逃。但又只能硬着头皮,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举杯啜了一小口茶,坦然一笑。
“你就是那天在酒肆中醉晕过去的人,他们都叫你子良,是不是?”
望着那神采奕奕的虬须脸,萧洺淡淡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唤的是他的字,不是名,他的字只有那些最亲近的朋友知道。
大胡子想起那日情景,拍腿大笑,朝燕还道:“将军,你可不知道,那日我在酒肆里遇见这些世家公子哥,可把我气坏了,我们辛苦在外打仗,他们倒好,整日花天酒地,还仗势欺人,我气不过,喊了一声‘我乃靖远侯世子’,没想到把他们全给镇住了,像个乌龟王八似的,动都不敢动,这些孬货,都快笑死我了。”
——你才乌龟王八!
原来在这些兵蛮子眼里,他们竟然被说的如此不堪,会打仗了不起吗?
——“子良,你该不会是被我吓晕过去的吧。”大胡子笑着笑着,便调侃起来萧洺,全然未注意他难看的脸色。
“没有。”萧洺有些生气,他的兄弟岂能被如此辱骂,但见他们人多势众,又不好发作,故而语气十分冷淡。
大胡子是个粗神经的人,以为他真的被自己吓晕过去,才会如此冷淡,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子良,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我不会笑话你的,常来校场,大哥带你练胆子,那些乌龟王八就一辈子缩在壳里吧!”说着又拍着木桌,笑了起来。
——谁跟你是兄弟!
破旧的木桌被拍的铛铛响,像是要散架似的,一旁的燕还不禁蹙眉,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罗布,将要开口提醒他,便被身侧立着的灵玉扯了扯衣角。
灵玉听见大胡子说‘子良’二字,便支起耳朵听着,那子良可是翁主未婚夫的字。
见这男子也唤作子良,又想起萧洺是永安第一美男。
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
世间应该没有如此凑巧的事,只怕眼前这男子就是萧洺本人。
萧洺本就惴惴不安,现下又是满腔愤满,对周身的风吹草动更为敏感,见那小丫鬟神经兮兮地在少年耳边说着悄悄话,虽听不见,但那少年冷淡的目光望自己身上停了好几下。
他眉心突突的跳,直觉不好,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少年冷俊的看了他几眼后,便夷然自若的喝着茶,只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之气,有些骇人。
那小丫鬟也倒是有些喜形于色,好似他脸上有花似的,偷偷瞧了他好几眼,捂住嘴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莫名其妙!
远处哨声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此起彼伏,小憩的将士们闻哨而起,精神抖擞的往赛场上走去,萧洺也被大胡子拖了出来。
“喂,你们这队加个人。”大胡子朝一旁臂系红带的士兵吩咐道:“这兄弟放你们队伍里了。”
加个人,那士兵巴不得,生怕大胡子反悔,将萧洺拽过去,系上红带,拍拍他的肩膀,还挺结实的,不错。“兄弟,你前锋能行吗?”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萧洺理智瞬间回笼,神情笃定:“没问题。”
什么叫慧眼识珠,这就叫慧眼识珠!
萧洺信心满满的上了赛场,但是那少年似乎和他有仇!
每每勾球都会砸中他的头!
燕还勾腿,又是一球,直中这个不请自来的脑袋。
皇帝的心思她还不明白,都在永安建上靖远侯府了,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回西北。
既然如此忌讳她,何不收回兵权,让她卸职怀乡。
现又派这萧洺隐藏身份来试探她,好一个狭隘多疑的皇帝!
现在不止萧洺一人觉得少年和他有仇,场上所有人都觉得燕将军和这男子有仇。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瞧把人打得鼻青脸肿的,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看不下去了。
几场下来,萧洺被揍的七荤八素,满身是伤。
什么狗屁将军!武功高强了不起吗?
总有一天要锤爆你的狗头!
萧洺换回了衣袍,一瘸一拐的走着,全没有以往的潇洒风度,一张俊脸气得青白交加,心里不住的暗骂。
元铜陪着小心在公子身后心惊胆战的跟着,却又好像身后有鬼似的,走的极为仓促。
都说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不是好地方。
待走到公馆前,萧洺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公馆的大门,想到那少年从里面出来的身影,不禁咬牙,这该死的少年也不知道和燕还什么关系,还能住在公馆里。
还未细想,便又瞧见那少年的身影。眼见着那少年走进大门,萧洺实在忍不住,叫住了他:“喂,你站住!”他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好。
原以为那少年不会理他,没想到还真站住了。
萧洺觑着门口的四名猛汉,谨慎地叫道:“你过来。”
燕还转过身,冷淡的望着他,见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勾勾唇角,挥手让士兵退下。
果然,萧洺一见四个门神走了,长腿一迈,大步流星走的了过去。
“你和燕还什么关系?”萧洺开门见山的质问道,这个公馆可是一处离宫,普通将士根本不能进,更别说住了,而这个少年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能随意挥退士兵,权利可谓不是一般的大。
燕还难得露出一丝讶异,他不知道?
不过片刻,她便回过神,答非所问道:“先前你为何一路跟着?”
这少年的声音倒一点也不想本人那么清冷,清清脆脆,银铃似的,十分好听,倒像个女孩子的声音。
萧洺听着这悦耳的声音,胆子也大起来了,“我见你从公馆里出来,有些好奇,这公馆一般将军也住不得。”
既然知道一般将军也住不得,还明知故问。
“那你说,我和燕还是什么关系?”她语气染上了一丝讽意,眼神也冷冽下来。
萧洺浑然不觉,认真思忖一番,这少年看上去如此年轻,燕还也没有兄弟,又是个很特别的将军,还可以随意出入公馆.....萧洺想着想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骤然放大,满目惊讶:“你该不会是燕还养的面首吧?”说完,便有些难以启齿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少年。
堂堂男子汉,竟然委身于女子身下。
长得这么俊俏,重要的是功夫还那么好!
这简直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要不是知道他是萧洺,定能叫他血溅离宫!
萧洺被她凛冽的目光看的心慌,语气讪讪:“我理解,我理解,生活不易。”说着伸手很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这少年比他矮大半个脑袋,身形也瘦瘦细细的,更是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就是面首。
这人的脑子里的东西,只怕连浆糊都不如!
原本懒得理他,但这人想法与常人迥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把戏。
“你如此关心燕还,你又是她何人?”微微泛寒的声音在空气中冷冷散开。
“我可是燕还的未婚夫——的朋友。”萧洺瞧见那少年冷冰冰的神色,话立马改了道。
此话一出,少年身边的小丫鬟顿时捂住嘴笑了起来,连元铜也是一脸震惊。
少年神色莫名,也不知是怒还是笑,最后弯弯嘴角,轻嗤一声,抬眸睨了他一眼,旋即转身。
萧洺见少年要走,劈手抓过少年的手腕,一边感叹手下的细腕,一边将少年拽了出来。
“你原地等着,我有话要跟你家公子说。——你也别跟过来!”萧洺慑住了两人,拉着少年走到拐角的歪脖子树下。
松开少年的如女子一般的皓腕,萧洺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两声,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霍循。”霍是母妃的姓氏,循是她的小字。
“霍贤弟。”萧洺一副亲昵的语气,仿佛两人已经相识了许久,“今天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
她为将三载,什么人没见过,就从未见过如厚颜无耻之人。
只听萧洺又道:“霍贤弟,你兄长我呢,身为燕还未婚夫的好友,有一事相问。”
燕还最近无聊的很,不然也不会在这里陪他演戏。
“嗯,你说。”
他就知道,这少年也是个爽快人,将心里的打算说出:“你身为燕还的面首,见你这模样,应该是十分受宠,你也知道她的未婚夫萧洺身份尊贵,乃是皇亲,可你不知道,萧洺那可是飞扬跋扈,极爱面子,若是被他得知燕还养了面首,他定要叫上羽林军,将你们一起斩杀。”
原以为少年会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么镇定。
“若真想保命,你回去同燕还说,让她退了这门亲事。”
“你想让燕还抗旨不尊。”果然绕来绕去,还是想让她以身犯禁,找个缘由将她杀了。
萧洺见少年好看的眉眼又冷了下来,连忙安抚,再三相劝:“贤弟,莫要激动,我绝没有这个意思,知道你紧张你家主子,可是你想想,燕还的未婚夫可是永安第一美男,若是他俩一成亲,哪有你的位置。”
他觉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着少年,奈何少年一点都不领情。
“若要退婚,就自己去退。”她是不会去退的,原本就功高盖主,若再抗旨,皇帝焉能容下她,而且这么亲事,她听说还是萧洺自己亲口答应的。
“若不想娶燕还,当初为何要答应联姻?”
“我——我——我那朋友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嫁娶,没想到——”说到此处,剑眉微拧,神色愁苦,又对甘愿为面首的少年难以阐明心中的苦闷,颇有些无耐:“唉呀,你身为面首自然是不懂他的心情。”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入赘,那多没面子。
这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
燕还这下好奇了起来,她又不是火坑,让他如此纠结。
“大家同为男子,为何会不懂?”
“虽然,你我都是男子,但志向不同,你甘为面首,而他自然是不甘屈居女子之下。”
这话到让燕还破冰一笑,调侃道:“你既有鸿鹄之志,可永安城的鸿鹄,又有几个比得上塞外的燕雀?”
“你怎知比不上,古有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今有——”
“——少来。”燕还打断他的诡辩,思来想去,定是婚事引起他的不平,戏谑道:“自比楚庄王,楚庄王可没有这么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你既不想入赘,何故众多说辞。”
什么你既不想入赘,这可关乎男人的颜面!
——等等!
火光电石间,萧洺意识到自己的无中生友好像已经被人看穿,蓦地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