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杂食记》朝仓池

1、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篇——

　　红叶第一次见坂田银时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五官精致，皮肤赛雪，自小就能看出长大后会是怎样一副惹人模样，因此红叶一直是按下一任花魁的标准来培养的，除了三味线和乐筝小鼓这些一般艺伎需要掌握的，琴棋书画、花艺茶道都要学会，并且入行后就一直跟在现任花魁身边服侍，学习她的一举一动。
　　红叶一板一眼地回着坂田银时的问话，抬眼去看那个懒散地坐在一边、银发白衣的武士。

　　“诶，这么辛苦啊。”银发武士没有喊艺伎相陪，而是点了花魁身边的侍女让人惊讶，花魁坐到领头那位黑衣紫发的武士身边前给红叶使了眼色，让她注意着不要得罪客人。

　　照理说像是攘夷浪士这样没有财力又没有权力的人想见到花魁是很难的，奈何这个游郭的老板娘不是一般人，不仅偷偷资助着各个战场的浪士部队，对待那些看上去凶狠的佩刀武士也很友善，更何况这一支部队与以往的武士有些不同，其中一位一直笑哈哈的武士一来就一掷千金震住了老板娘。

　　红叶心思活跃，有些好奇又隐晦地打量着这些奇怪的人，一边给身边的人斟酒。
　　“红叶可不觉得辛苦，我的梦想就是成为阿椿姐姐那样的人。”她巧笑嫣兮着答道。
　　银发武士喝着酒，却没怎么动桌上的菜，他掏掏兜，摸出一点金平糖扔给旁边的小姑娘。
　　红叶睁大了眼，有些惊讶，“谢谢武士大人，红叶很喜欢！”她说着从中挑出一颗，剩下的又恭恭敬敬地还了回去。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银发武士这样说着，没有犹豫地把糖收了回去，“小孩子不是最喜欢吃糖了吗？”
　　“银时，不是你喜欢吃就代表所有人都喜欢吃甜食，”旁边一位黑长直一本正经，“甜食是摧残武士身心的东西，只有肉球才是……”他还没说完就被银发武士一掌拍了脑袋，整张脸砸上了桌子，物理性地被迫咽下了后半句话。

　　诶？！
　　红叶想去查看那位有没有伤着却被按在了原地，她抬眼看向淡定的银发武士，还没开口，余光就瞥到黑长直没事样地抬起脸继续喝酒，嘴里还在说着“肉球天下之一”之类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房间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银发武士喝着酒吐着槽，他们另外两位同伴也很快加入进来，吵吵闹闹的，席间的艺伎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夜间的游郭是最热闹的，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往里看，坐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女，点缀在游女屋镂空的窗旁，像是一朵朵艳丽的花儿等人采撷，街道上的客人搂着心仪的花朵寻着地儿，或过夜或听曲喝酒；往外看，络绎不绝的男人们或三两成群或孤身一人，有些提着灯，有些抽着烟，星星点点的光缀在漆黑的街道上，宛如黑色幕布上洒下的颜料，不规则地美格外让人期待——让游郭内的女人们期待。游郭内的人和游郭外的人像来自两个世界，笑容、表情、行为举止都不一样，就算是同一个人进出游郭也仿佛换了个样。
　　花魁阿椿不是天天都有客人，闲来无事红叶就喜欢趴在栏杆旁观察着这一道明显的分界线。花魁住在游郭最高的楼上，虽然这个高也不过是三层小楼而已，但足以让红叶看清游郭大门处的景象。她很喜欢每到夜晚热闹起来的游郭，虽然看不了多久就会被花魁叫进去，这还是给她寡淡无味的生活带来了新鲜的调味剂。
　　花魁笑着调侃，红叶自己明明是个再安静不过的性子，却格外的喜欢热闹，也是很奇怪了。

　　红叶看着眼前四位武士吵吵闹闹偶尔还会动动手，有些奇异地想到了每晚都会看到的游郭景象。明明只有四个人，可听进耳朵里带来的闹腾却不比一整个游郭少，红叶也忍不住想笑，她勾起嘴角，不是曾被教导着最好看最吸睛的那种模样，而是像小时候看到开心的、喜欢的东西时最真心的弧度。

　　夜深了，就算再舍不得，客人也要离开了。
　　红叶掩盖了心底的失落送武士们出门，弯腰躬身和旁边的侍女一起等着脚步声远去。
　　银发武士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等同伴们都走得远了些才转身说道：“接着。”
　　红叶下意识抬手，一颗颗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糖果落在手心。她怔了怔，抬头看向逆着光的银发武士，银发武士伸手揉了揉红叶的头，是一种不顾及发型的揉法和力度，他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语气和刚刚吐槽他的同伴时一样地懒散又满不在乎，“笑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吗，小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
　　他边转身离开边挥了挥手，凑近了还能听到嘀嘀咕咕的声音，“天塌了还有大人顶着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红叶忍不住怀疑自我地问旁边的人，“我平时很苦大仇深吗？”
　　听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又想到阿椿姐姐在教导她举止礼仪时的不断称赞，确定那位武士大人虽然心善但是眼神不好的事实。

　　后来红叶又见过他们几次，不是每次来银发武士都会点红叶相陪，偶尔他也会点一些艺伎，这时候红叶就乖乖地待在花魁身边斟酒倒茶服侍。

　　年关将近，明年红叶就要离开花魁阿椿自己接待客人了。
　　银发武士听她提过一次，过了年再来的时候没有带同伴，而是独自一人来喝酒。老板娘很体谅姑娘们，倒也没有为难他直接放了进来。
　　红叶笑嘻嘻地倒酒，“银时大人每一次来，我们游郭就要亏好多钱呢。”
　　坂田银时盘腿坐在桌前，桌上除了酒还摆着红豆饭，他吃着看上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食物答道：“银时大人每次来这里陪小孩子也要损失好多钱啊！”
　　“再这样不节制地吃甜食会血糖高的哦。”红叶的面前也摆着一小碗红豆饭，不过她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再动了。
　　“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银时瞥了她一眼，“不好好吃饭小心长不高啊。”
　　“没办法，吃太多甜食会长胖的。”红叶摸了摸最近好像变得圆润了些的脸，惆怅地说道。
　　银时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扔到红叶的小桌前，红叶收好糖，无奈地笑笑，“银时大人每次来都要带糖，这样下去不胖才奇怪吧……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着她有些不服气。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不还是收得好好的吗？”银时掏掏耳朵，不以为意。

　　最近游郭里的客人大多变成了新面孔，听新来的人说外面的战争更加惨烈了，驻扎在这一块的攘夷浪士很快就要去其他战场支援了。
　　红叶很在意这件事，她一直想问个明白，但看见银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银时大人，是不是要走了？
　　银时大人，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银时大人，会从战争中活下来吗……

　　“怎么了，板着一张脸倒酒，酒也会变难喝的啊。”
　　红叶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银时大人……”
　　银时看着红叶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纠结表情，站起身走到红叶身后。红叶感受到发丝被拨动，好奇地抬头又被按了下去，“银时大人？”
　　“休学旅行的时候顺手买的，就当是红豆饭的回礼了。”坂田银时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朝门口走去。

　　红叶把手伸向脑后，这是……发簪？

　　[“银时大人为什么每次都给我带糖呢？”
　　“小孩子不就应该吃糖吗，多吃糖长得高。”
　　“那等红叶长大了，银时大人会带什么来呢？”红叶玩笑般的问道。
　　“……”银时摸摸后脑勺，“等你变成女人了银时大人也不在这了。”
　　“那可不行！”红叶难过地皱着脸，“……阿椿姐姐有根很好看很好看的发簪，等红叶长大了也想要那样好看的东西。”
　　“好好好随便你……小孩子就是麻烦。”]

　　莫名得眼眶有点湿润，红叶着急地站起身拉住了银时的衣袖，“等等银时大人！”她跑向放小物品的柜子拿出了一根白色的缎带。
　　“低一下头。”红叶挤出微笑，顺着银时低下的头在他的额头上绑上了那根缎带。
　　“听说银时大人在战场上会绑发带，红叶想着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回礼，只能拿出这根没有绣完的了……没有时间给我绣完了吧。”红叶说着越发不舍。
　　“说得好像我再也回不来一样……”银时摸了摸额头上不同于他平时使用的布料的缎带，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红叶要哭不哭的脸，揉了揉少女的发，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嘛。”
　　“你们这的红豆饭太好吃了，我可不想再也吃不到了——”

　　随着拉门一开一合，房间内的寂静与门外热闹的游郭对比鲜明，红叶站在门的这边望着白色的背影融进门的那边、逐渐消失不见，一句呢喃在空气里回响，她的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那可是我特制的红豆饭，仅此一家。”

　　坂田银时走后几年，红叶的身量渐渐拔高，五官长开后变得更加明艳动人，有时候对着镜子比划身高，一想到那个银发武士再也不能随意地把她当小孩子揉她的头就欣喜无比。
　　红叶仍旧带着那根发簪，红叶的侍女阿遥调侃她，明明收到过更多更贵更好的东西，却抱着这发簪像个宝贝。
　　红叶翘着小指在染爪红，闻言笑笑没说话。
　　“红叶姐有喜欢的人吗？”问这话的阿遥眼神亮亮的，向往得不得了的样子。
　　“怎么会问这个？”红叶瞥了她一眼调笑道，“阿遥这是有了心上人了？”
　　“不是啦，”她否定，“游郭里比红叶姐年长的花魁都被人赎出去了，年纪小的也有个找到了有情郎，只有红叶姐一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的样子……”
　　“喜欢的人吗……”红叶把手指搭在桌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她仿佛看到了那个银发白衣的背影，一如那天走出她的世界的样子。
　　阿遥好奇地看向她，红叶一下子回过神，继续染着自己的指甲，“可能有吧，也可能没有。”
　　“诶……”八卦的小侍女有些失望，没一会儿却又来了精神，“那红叶姐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做什么呢？”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红叶，小声说：“前几天琳大人托人在外面买了些布，又晒了些干花，好像是要缝个香囊！”
　　“说了你多少遍了，不要嘴碎。”红叶头疼地看了眼这位学东西很快、但过于八卦的特点就是改不掉的小侍女，她放下小刷子，指尖点了点阿遥的额头，“还是个小孩子……”

　　“人生五十载，若与天地相较，如梦亦如幻……”
　　红叶敲着小鼓，清丽的歌声回荡在房间内，那种虚幻的悲壮气氛仿佛被微微冲淡，徒留恬然宁静。
　　这次来的客人要听《敦盛》，红叶很惊讶竟然会有人跑来游郭听这种曲子，不过《敦盛》这样有名的曲子她自然也是会的。
　　“唉，织田信长大人听这支曲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信长大人功亏一篑的时候可能也是这种心情吧。”这次来的浪士都苦闷地喝着酒，没有喊艺伎相陪，只是静静地喝酒听曲，偶尔聊两句。
　　“幕府和天人签了那种狗屁条约，”说话的人愤恨地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攘夷战争就这样失败了，而我们呢？只能像败犬一样在这里喝酒！”
　　红叶敲着小鼓的手停了一瞬，随即面色自然地继续唱着曲儿。

　　“阿遥！阿遥！”
　　“怎么了红叶姐？”阿遥急忙拉门进来，“是刚刚那些人做了什么吗？”
　　“你人缘比较广，有没有听到外面的战争怎么样了？”红叶急切地拉着阿遥坐下，“是不是结束了？”
　　“是啊……”阿遥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时的红叶从来没有关注过战争她就什么都没提过，“好像还发布了废刀令什么的，外面现在可乱了。”
　　“这样……”红叶恍惚地站起身，从最里面的小抽屉拿出那根发簪，小心地摩挲着，“你之前不是问我有喜欢的人会做什么吗？”
　　红叶下了决心，把发簪放回去的时候没有了之前的急迫，她转身朝着阿遥笑了笑，“在他喝酒的时候端上一碗特制红豆饭吧。”

　　红豆饭……？
　　阿遥疑惑地歪了歪头，看着红叶走出房间的背影后知后觉——红叶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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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银时生日前写完了！
我超爱这个男人的！！想用各种身份多嫖几遍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