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7、第六章

　　　　第六章

　　静室。

　　第二十日晚。

　　“这是什么？”魏无羡摸着刚被蓝忘机塞在手里的东西，道：“这是竹简？”

　　手被轻握了一下。

　　随即，蓝忘机轻掀衣袍下摆，坐在床边，腰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阵阵轻响。

　　坐定后，他从背后环住魏无羡，右手覆上魏无羡的右手从竹简上第一个凹痕开始辨认。

　　魏无羡用指腹反复摩挲凹痕，又用指尖随凹痕勾勒了一下道：“听？”

　　手又被轻握一下。

　　“听？听什么？听取蛙声一片？听风听雨小窗眠？”魏无羡为自己仅凭一个“听”字就思如泉涌的才华笑到手抖，本能的回头看向蓝忘机，然后笑容在一瞬间僵住……竟然忘了自己已经看不见。

　　身后的双臂环紧。魏无羡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继续摩挲下面的字。

　　“听……音……辨……位？”

　　手被轻握了一下。

　　“听音辨位。蓝湛，你让我学这东西……”魏无羡声苦笑了一下，声音有疲惫：“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好不了了？”

　　耳垂被身后的人啄了两下。

　　“其实没关系的，你也不用安慰我，好不了就好不了，没了金丹我都能另辟蹊径，没了双眼睛又算的了什么。蓝湛，不谢，这个我学。”

　　魏无羡指尖慢慢拂过整幅竹简，字字工整，凹痕清晰，蓝湛静坐桌前专注镌刻的样子跃然于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谪仙般的男子此刻就在身旁，自己有眼却看不见。

　　好想你。想要看着你。

　　“蓝湛，这么多，刻了很久吧？”前朝盲侠文剑武书生萧廷根据自己盲眼习武的亲身经验，用毕生精力著下的这部《听音辨位》，魏无羡有所耳闻，虽称不上篇幅巨大，到底也是有个十卷二十卷，造福了后世无数虽眼盲却不甘平庸的练武之人。

　　被蓝忘机覆着的掌心被翻转过来：还有很多，没有刻完。

　　“没有刻完就太好了，没刻完就不要刻了，刻、咯咯，有那时间刻一些话本子给我可好？唉～蓝湛，美人图你会不会刻？”魏无羡双肩发颤，侧耳倾听蓝忘机的反应。蓝湛现在一定在瞪着他，就像当年听学时他跟聂怀桑扔纸条被发现时一样的瞪着他。

　　就是爱逗他，逗到他发飙，怎么办，哈哈哈。

　　冷不防的，头被敲了一下。

　　“哎哟！蓝湛你现在还会打人了是不是？这会儿不怕碰到我伤口了是不是？”魏无羡回身就想要敲回来，却又忘了自己双腿还被蓝忘机定着呢，一下子失去平衡扑在蓝忘机身上，还把蓝忘机也给压倒了。

　　魏无羡看不见，不知道这一摔两人的脸只差半寸就要贴在一起，只想着自己还没有打到，估摸着蓝忘机脑袋的位置上去就是一杵子。

　　结果当然是敲了个空。

　　敲空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一用力，原本半寸的距离也没有了，魏无羡的鼻子结结实实的怼在了蓝忘机的抹额上，登时一股酸水就从眼睛涌了出来。

　　魏无羡看不见，但蓝忘机看得见，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被压倒的那一瞬他吸进去的那口气就忘了呼出来，直到魏无羡撞到鼻子一声闷哼，他这口气总算是呼了出来。可能是憋的太久，这声出气有些粗重。

　　“唔……啊……呃……”魏无羡捂着鼻子蜷的像个虾米，撅在蓝忘机身上使劲哀嚎还翻来覆去，疼的好像是鼻子被人生生咬掉了而不是只撞了一下这么简单，演技浮夸至极。可是由于腿用不上力气，姿势却是无比诡异，还有些……莫名喜感。所以蓝忘机在鼻子非常感同身受的跟着一酸之后……

　　竟然是不厚道笑了。

　　伸手托住这只虾米的腋下，蓝忘机旋身变换体位，将虾米掰直放平，俯身帮虾米揉了揉鼻子，在鼻尖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亲了一下，一共亲了三下之后，拿起魏无羡的手放在唇上问：“这样治，可否？”

　　“否，腰也酸、背也酸、腿也酸！都要揉！都得……治。”魏无羡声音闷闷的，鼻音浓重，极尽委屈，最后一个“治”字却是咬的极轻。

　　“好。”指尖传来一个轻吻，腰上的禁制被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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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日早。

　　魏无羡自从这次受伤之后，还是第一次笑的嘴角又咧到耳根。

　　因为他解禁了。

　　蓝忘机在那一晚彻底深入完整的检查了他全身伤口以及骨头的愈合程度后，结合他本身好动、不动能死、久不运动肌肉开始有萎缩趋势的实际情况，最终同意他可以提前下床走动，前提是不可有大的动作、不可疾行、不可跑跳，不可触碰尖锐物品等等。

　　魏无羡心道，这蓝湛哪里都好，就是爱给人定规矩这习惯，当真是太烦人了。

　　这天一早，不等洗漱完毕，魏无羡就已经迫不及待。

　　“蓝湛，你让我自己来呗，洗脸穿衣这种事每天都要做，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要你来帮忙。”

　　没有得到蓝忘机的回应，但手被执起放进了水盆，手里被塞了一块手帕。

　　魏无羡满意的抿了抿嘴，把手帕浸湿、拧干、擦脸——然后伸手扫向脸盆架子，想要把手帕挂到上面，扫了几下却没扫到，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

　　手又被执起，蓝忘机引着他的手找到架子上挂手帕的位置，并在那个位置轻轻敲了几下，发出声响，示意他记住这个位置和距离。

　　洗完脸，便是穿衣了，魏无羡的面色就更有些惆怅。

　　他这些天在床上躺着无聊的时候也曾想过穿衣的问题。眼睛看不见，今后衣服的颜色、样式他统统都掌控不了了，虽说自己喜穿黑衣，平时穿的也都是黑衣，可那些黑衣并不是千遍一律的，无论是面料、花纹和装饰都各有不同，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爱美之人，可那也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在衣着方面，他还是很讲究的。

　　如果不想穿错，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以后的衣服，不管中衣外衣，全部制成同样的样式、同样的颜色，这样怎么穿都不会错，缺点就是，在别人看来，他永远都是穿着同一身衣服，再无讲究可言。

　　可是怎么办呢？没有办法。总不能靠蓝湛每天给他准备衣服、帮他搭配，万一有一天蓝湛不在身边呢？

　　总要自立的，一个瞎子活在世上，退而求其次这种事，肯定不止穿衣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