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5、第四章

　　第四章

　　静室。

　　第十五日。

　　“蓝湛，我要下床！”

　　外间悠扬的琴声止住，蓝忘机屈指在琴案上叩了两下。

　　“我不管，我就是要下床，你赶紧给我解开！”

　　又是两声叩响。

　　“蓝—忘—机！你就不能让我动一动吗？”

　　外间再无叩响回应，琴声却渺渺而起。

　　魏无羡悻悻的放松了被摆放的规规矩矩的身体，嘴里嘟囔着把蓝忘机和他们全族上下乃至蓝氏先祖都问候了一个遍。

　　到底是想怎么样啊！这几天他恢复的很快，身上的伤也早就不像之前那样牵一发而痛全身了。现在除了眼睛没什么起色，其他的好的不能再好，这要是在云梦，这会儿都能去莲花湖扎猛子了。

　　可蓝忘机这个小古板就是不让他动，还一天拍他两次定身咒，一次可就是四个时辰。

　　不光不让动，连吃饭都要用喂的，真当他是废人吗？瞎子吃饭也不会把饭吃到鼻孔里啊！

　　不光如此，还不让洗澡。天可怜见，这些天云深不知处上好的药材被蓝忘机尽数用在他身上，内服的、外敷的，还有做成药膳骗他吃下去的，几天下来，他都快被自己身上的药味熏死了！

　　本来眼睛看不见，人就容易浑浑噩噩，现在被禁锢在床上这么多天，腰酸腿软浑身油腻，满身满屋子的药味更是让他昏昏沉沉。

　　真不知这种日子要过道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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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十分，蓝忘机提着一只食盒回到静室，来到床前，慢条斯理的把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在小几上，香味渐渐溢满整个静室。

　　可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蓝忘机弯了弯嘴角，最后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白坛子，拧开瓶盖，用手轻轻把酒香往床的方向扇了扇。

　　片刻后，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蓝忘机一怔，他想到魏无羡闻见酒香会有些激动，到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大，立时冲上床在他的腰上又拍了一下，顺势托住他让他靠坐在床上。

　　“蓝忘机！”被放倒的人虽然全身僵硬，但仍可以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赶紧给我解开！”

　　手被轻握了一下。

　　蓝忘机揽住他的后颈，对着他腰间两处穴位各拍一下，便又放他靠了回去。

　　魏无羡喜出望外，刚要再次弹起，却发现能动的只有上半身，腰下和双腿却毫无力气，依然僵硬的瘫在床上。

　　“蓝——忘——机！”魏无羡的怒气一下子飚到最高点，拳头咚咚两声捶在床上。

　　蓝忘机当然还是很安静的没有任何回应，魏无羡的怒气就像打在了棉花上。

　　“好！你狠！我不吃了还不行吗！”魏无羡气呼呼的摸到被子蒙住头，就这么歪着身子躺下了。

　　蓝忘机见状摇摇头，掀起下摆坐在床边给他摆正了身子，又去拉他的手，想要写些什么，可被魏无羡用力挥开。

　　蓝忘机叹了口气，又重新去拉他紧紧抓着被子的手。

　　“走开！不要碰我！你还要写什么？每天写来写去的不嫌烦吗？”魏无羡再次挥开蓝忘机的手，抓着被子把自己埋了更深了些。

　　蓝忘机脸色惨白，嗫嚅着嘴唇僵立当场……

　　而被子里的魏无羡悔的肠子都青了，登时松开被子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蓝湛……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可真他/妈/的不是人！魏无羡咬牙撑着手臂坐起，挥手摸向蓝忘机的方向，但并没有摸到。

　　“蓝湛，蓝湛我知道你还在，”魏无羡眼眶泛红，怎么也聚不上焦的双眼无助的颤动，他用力挪着身子靠近床边，伸出手：“我错了，你跟我说话，写……写给我。”

　　感觉过了好久，手终于被人握住，魏无羡心头一松，一颗眼泪不争气的就淌了出来。因为离床边太近，这口气一松，人也因为失力忽悠一下扑向地面。

　　但他没有摔到，不是因为蓝忘机扶了他，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又突然紧绷了起来。

　　蓝忘机没有在他手上写字，而是抬高他的手放在一样东西上。

　　“……”

　　“……这是？”指尖一片柔软的触感让他险些缩回手，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又忙不迭的摸上去。

　　“啊……你在、你在……等等蓝湛，你慢点，再说一遍！”魏无羡感受着指下的一字一句的柔软和温凉，失焦的双眼都亮了几分：“魏婴……你在叫我的名字……继续说，蓝湛，再多说一点！”

　　唇继续动，魏无羡轻抚着蓝忘机的嘴唇慢慢复述：“魏——婴，吃——饭，今天起——我不喂你——你自己吃。”

　　“哈哈，好，好，蓝湛，我知道了，今天起我自己吃，好痒，哈哈，我不动，不下床，你也上来，我们一起吃”。魏无羡伸手探到蓝忘机的小臂，拉住他的手，失明的眼睛里隐隐闪着水光。

　　小几摆在床上，几样精致的小菜被蓝忘机一样一样填进魏无羡的碗里。

　　“蓝湛，没想到这莲藕排骨汤到底是让你学会了！好吃！好吃！比我师姐做的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不对呀！天子笑呢？快拿来！”魏无羡扒了几口饭，突然想起竟然差点忘了这件天大的事，连忙放下饭碗，掌心朝上勾了勾，等着蓝忘机把酒放在他手里。

　　“食不言。”蓝忘机修长的指尖在掌上轻舞。

　　“还寝不语呢！哪天晚上我少说话了？天子笑呢？”

　　“十五日之后可饮。”蓝忘机这次写完后并没有抬起手指，想了想继续道：“可少饮。”

　　“什么？还要等十五天？要憋死了！好好，我忍，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

　　“等下膳后可以下床，但不可走动。”

　　“可以下床，但不可以走动？什么意思？不走动我怎么下床？下了床不走动，你让我躺在地上吗？”

　　“出去透气，我背你。”

　　“不是吧，蓝湛！你就让我自己走走不行吗？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何况都已经好了！”

　　“小伤？已经好了？”蓝忘机眼里升起愠意，看了魏无羡半天，才继续在他的手掌上写到：“那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以为我要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蓝忘机突然收指成拳，指节攥的发白。

　　这还是蓝湛头一次写这么多字，似是感受到蓝忘机的怒意，魏无羡忙说：“咳咳，蓝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记不记得十六年前江澄捅我那剑，当时在夷陵乱葬岗，有医无药，吃食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就那条件，我还七天就好了呢——虽说那是之前那个身体。莫玄羽这身体其实也不赖的，上次金凌捅我那剑，你也是把我带回这里养伤，好医好药的养着，你可是眼看着我四天就长好了。这次更不用提，这几天你都快把你们家名贵药材用光了吧，小心被你叔父骂——咳，蓝湛，真的，我真的没事了！”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蓝忘机写完，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送到魏无羡嘴边轻轻碰了碰。

　　“嗯”魏无羡习惯性的张嘴咬住菜叶嚼进嘴里，忽然反应过来：“蓝忘机！你不是说好不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