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32、第三十一章

　　等待之际，魏无羡向杨县令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首先，这秀才娘子是被沾染了无数生灵怨气的屠刀所杀，魂魄和记忆都不完整，本不晓得要为自己复仇。

　　而这王掌柜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判为秋后处斩也很是冤枉，所以他的家人必然会在行刑之前千方百计的救他。

　　要是在平时，以王掌柜家的财势，打通那个姓关的县令自是不在话下，可偏偏赶在了升迁之际，人家要的不是钱财，而是一个足以让他扬名立万的大案，所以这王掌柜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这王掌柜家人进退无门，只好另寻他法，找了“高人”对尸身施以血咒，激其怨气，令其自行寻找真凶，以为王掌柜脱罪。

　　而这血咒一下，杜四这边也不再是高枕无忧，于是也请了“高人”想要破除血咒。可惜他找的这个高人修为似乎有些一般，破不得血咒，只能将那魂魄拘于埋葬尸身的树林范围之内，只要杜四不再踏足那片树林，便可继续高枕无忧。

　　魏无羡说：“当然，这些也都是推测，事实是否如此，还要审了再说。”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

　　杨县令端坐于堂上，蓝魏二人则侧坐于下首听审。

　　双方家人还未带到，杨县令便先提审了本案的凶犯——杜四。

　　整个案件中，一直是王掌柜一方在明，杜四一方在暗，三人本以为此刻对于杜四的审问应是斗智斗勇、难上加难的，结果却是想多了，这杜四虽然肌肉发达，却好像没什么头脑，甚至智力还不如常人，完全没有防人之心，杀人藏头竟然全是误打误撞。刚被女鬼那么一吓，再加上杨县令惊堂木这么一敲，便稀里哗啦全都招了。

　　原来，这杜四确实是无意中撞到王掌柜和秀才商讨□□之事，虽没什么头脑，好色却是本能，于是抢在了王掌柜的前头摸到了秀才家。

　　但他其实没想过要杀人，他本意也只是想去占个便宜，可无奈秀才娘子拼命挣扎，这杜四虽是平民，却也是家中独子，骄纵惯了，被秀才娘子这一通乱抓，不但拽掉了蒙面的布，还抓破了几处脸皮，心里一时情急气躁，抽刀就抡了过去。

　　而至于为什么出来占便宜还要带着刀，理由更是好笑，那刀不是带去杀人的，而是他打小儿就随身携带的物件。这杜四从小体弱多病，他娘为此没少操心，有一次就不知在哪得了指点，说这孩子身上有阴债，求回了一把杀猪刀，又把才过十岁的杜四送去给屠户当学徒，学习杀猪，说是有些戾气才能压得住孩子身上讨债的东西。

　　果然，自从学了杀猪，杜四真的不再生病，而且越长越壮，现在也还未到二十，已经是铁塔一般。可杜四长大后有了主意，觉得杀猪太辛苦，又赚不了多少钱，反而做打手很威风，不光东家给钱，被打的人也会给钱。但不知道身上的阴债还有多少，这把杀猪刀倒是一直没敢离身，连睡觉都揣着。就好比别人辟邪是佩戴个玉器之类的小挂件，而他则是一把杀猪刀，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

　　那又为什么说他没头脑呢？因为杨县令问他为何把刀和头颅藏在宋家酒窖时，他是这么说的——那老宋家没一个好人，我去借钱，他们不借，还把我打了出来，我就是要把人头藏在他家，被人发现了才好，把他们一家全都抓起来下大牢！

　　杨县令听到这里不禁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向一旁听审的蓝魏二人。而此时魏无羡已经捂着肚子趴在蓝忘机肩头憋笑憋得快没气了。

　　杨县令清了清嗓子，继续问到：“那你娘知道你把刀子藏起来不再佩戴的事吗？”

　　“当然知道，就是我娘让我藏的，说那把刀不能再带了，带了就会有人发现我杀人。”

　　杨县令追问：“你娘让你藏的？那女尸身上的禁制也是你娘找人帮你下的喽？”

　　“没有找人帮忙，那个是我娘自己下的。但是我娘说她会的不多，不然早就破了血咒将那女死鬼的魂魄打散，一了百了，哪怕是将魂魄拘于尸身之内也是好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找到我头上！”

　　“你娘会法术？”

　　“对呀，我娘是会一点法术的，据说我外祖家以前也是修仙的，不过后来遭奸人所害，家破人亡，我娘流落在外，并没有继续修行下去，所以会的不多，也不精。”

　　“那你知道那女子尸身上的血咒是谁下的吗？”

　　“我当然知道，除了王掌柜那个爹，谁还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哼！”

　　“蓝湛，你说他这是什么歪理？怎么跟温逐流似的？要不是他杀人在先嫁祸在后，王掌柜家人哪至于出此下策！”魏无羡凑在蓝忘机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

　　蓝忘机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继续听。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悄默声的又来了一句：“接下来要更热闹了，这两家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王掌柜家来的是他父亲，杜四家来的，则是他的母亲。

　　王老头形容枯槁，面色憔悴，看来是因为此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又因为是毫无预兆的深夜“被请”，自知罪责难逃，浑身忍不住颤抖，如果不是衙差托着，怕是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了。

　　相比之下，杜四的母亲则要镇定的多，看来是已经得知儿子被捕，心里有了准备，苍老的脸上只有皱纹，没有表情。

　　蓝忘机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他之前从未来过随州，绝无可能认识这样一个老妇人。

　　见人已带到，杨县令惊堂木一拍，大声喝到：“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那王掌柜他爹早就已经吓得不行，登时就瘫倒在地，簌簌发抖。而那杜老太太，则是不屑的看了王老头一眼，才慢慢跪下。

　　“下跪之人，报上名来！”

　　“草……草民，王富贵。”王掌柜的父亲哆嗦了半晌，总算是说出了一句话。

　　杜老太太依然沉稳，眼观鼻，鼻观心，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杜赵氏。”

　　再侧旁听的蓝忘机脑中忽然划过一丝东西，却是一纵即逝，没能抓住。

　　杨县令又是一拍惊堂木，道：“王富贵，你可知罪？”

　　“草草草……草民知罪，可，可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儿子他真没杀人，他平时连鸡都不敢杀一只，怎么敢去杀人呢？但但但是，关大人他不听我说啊！”

　　杨县令梗住，纵使这案子最初不是他查的，他仍替关县令的为官不为感到羞愧。

　　叹了口气，杨县令说到：“王富贵呀王富贵，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给一具尸体下血咒，让她凶性大发，只是圈在树林里她都已经杀死了六个人，这要是放在城中，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哎呀大老爷呀！我是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那个下咒的道士只说能帮我们找到真凶，可没说她会见人就杀啊！自从知道树林里出了人命，我成日里是坐立不安，可是，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道士的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