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21、第二十章

　　蓝忘机抽回思绪，看着眼前紧紧扒在他身上的魏无羡，轻轻一笑，在他腰间搔了几下。

　　眼前人立刻松开双手弹出几尺距离，笑的花枝乱颤。

　　他最怕痒了。

　　笑够了，不禁苦笑，空茫的视线转向四周：“呵呵，方向乱了。”

　　听着蓝忘机走过来的声音，魏无羡忙摆手叫停，闭目侧耳，静静分辨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银铃声响，循着最近的铃声过去，探到树干，摸了摸上面的牌子，然后朝蓝忘机的方向伸出手，笑到：“蓝湛，过来，走这边。”

　　蓝忘机这才大步上前，执起这只手，与之同行。

　　“下山夜猎？”魏无羡感受着掌心的字迹，咽下口中的茶水，险些呛到。

　　“嗯。”

　　“不不不，不行。”魏无羡摸到茶杯又饮一口，摊在矮几上的手指尖微颤，透出一丝慌乱。

　　蓝忘机写到：“不是早就说过要和我一起去夜猎？”

　　“那……那是当初，我现在越练就越觉得没有信心，越练就越觉得差的远，不行，真不行！你自己去吧！”

　　“可以的。云深不知处你已没有对手，不会再有进步，是时候下山了。”

　　“不不不，蓝湛，你这句话里有两个歧义。首先，云深不知处里如果没有你布置的那些铃铛和标示，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如履平地;其次，你说我已经没有对手，我的对手自始至终都只有温宁他们三个，但我知道他们都是让着我、陪我玩儿、哄我不哭而已！”

　　魏无羡反手握住搁在他掌心的指尖，认真“看着”前方：“所以蓝湛，出了云深不知处我什么都不是，连个最普通的瞎子都不如，我可不想拿根竹竿在地上戳呀戳的，多难看！”

　　他其实还想说，蓝湛啊！我现在下山或者以后下山都会是你的累赘，跟你并肩夜猎只是我一个不切实际的梦，醒了就该忘掉，也不必再提……你大哥不是跟我说你要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那就不能藏一辈子吗？难道现在养不起了？

　　但这些话他没敢说，更没敢问。因为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手被翻转过来，蓝忘机也很认真的看着他，写到：“思追和景仪是蓝家小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现在威望已堪比当年的兄长与我。如果只是陪你玩，他们没必要每天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温宁的实力你最清楚，可也很是狼狈。他们现在确实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顿了顿，蓝忘机继续写到：“云深不知处以外，没有铃铛没有标示，但是……”

　　蓝忘机握住这只手，翕动几下嘴唇，吃力吐出几个字：“魏婴，有……我……”

　　魏无羡心里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又来了！这两个字现在就是他的软肋，无论怎么别扭，只要这句沙哑的魏婴一出，他多硬的心都会瞬间化成一滩水，然后有求必应。

　　在床上如此，他/妈/的现在不在床上也是如此，可就是抗拒不了。枉他一代夷陵老祖，竟然被自己的名字拿捏死死的！

　　“蓝湛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未曾、有我！四个字啦？这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流年可忆，未来可期啊！”

　　“魏婴。”蓝忘机并未松手，固执的又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冷眼看着他转移话题。

　　“哎……好了好了！姑苏蓝二你最牛，我去还不行吗？去哪？做什么，什么时候出发？”

　　蓝忘机摊开他的手写到：“随州，无头女，三日后出发。”

　　“三日后。”魏无羡深吸了口气道：“好。”

　　蓝忘机知道这个“好”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人嬉笑的外表下，自卑其实从未远离。

　　幼时无父无母，少时寄人篱下，长大没了金丹，死前无人信任，重生一世，却又双目失明。这些遭遇若是换成金光瑶或者薛洋，怕不止是血雨腥风那么简单。

　　可眼前的人，却把这些遭遇、这些自卑埋在心里，看上去狂妄不羁、恣意妄为，实际却初心未改、锄强扶弱。不然也不会无惧当时凌霸于百家之上的温氏救了他和罗姑娘，更不会与自诩为名门正派的金氏作对，救下温宁一族。

　　那时，他只道他是顽劣，还曾不理解他。现在知道了，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

　　“蓝湛？”听着半天没有声音，魏无羡出言问到。

　　“嗯。”

　　“蓝湛，既然是三天后出发的话，明天我想请思追他们吃个饭，累得他们受伤了，总要表示表示。”

　　“你有钱吗？”蓝忘机拉过他的手写到，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嗬！魏无羡心道，这蓝湛现在也学会开玩笑了吗？跟我提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了。

　　“不就是钱吗？你有就行了！别跟我说你有那是你的，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

　　“嗯。”蓝忘机嘴角愈发的翘，诡计得逞，心满意足。

　　第二日中午，众人如约在三合楼一聚，还是上次那间房，还是上次那些菜，还是上好的天子笑。

　　魏无羡吃好喝好，不亦乐乎，承诺给温宁的三个月不碰酒不碰辣说到做到，今日终于解禁。

　　思追景仪边吃边闹，当着含光君的面把食不言的家训忘到九霄云外，就差喝一壶了。

　　温宁则与上次大不相同，静静坐在那里，一脸慈祥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时不时给两个小辈夹菜，不偏不倚。也想给魏无羡夹菜，但是没敢。

　　几个人中最尴尬的就数蓝忘机了。进了这间屋子，他就想起上次那一晚发生的事，虽然记忆有中断，可断了之前和醒了之后的一切无比清晰，走马灯一样涌入脑中。尤其是醒了之后的，蜷缩的身体、苍白的脸庞、青紫的膝盖、撕碎的衣服，真是不堪回首，想想就后怕。

　　没在意温宁三人在小声说些什么，直到思追叫他一声，他才从那些场景中抽离。

　　“含光君，那个……一会儿吃完，我们三个还有点事情，要晚一些回去。”

　　“什么事？”蓝忘机挑眉询问。

　　“也……也没什么事啦。你和阿叔等下是要回云深不知处吗？我们……我们办完事情很快就回去！”

　　“什么事情？”蓝忘机放下筷子，竖起食指正式询问。思追说话很少吞吞吐吐，他们等下要去办的一定不是正事。而且是因为最近疏于管教吗？这两个孩子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思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确实是疏于管教，自从魏无羡出事，蓝忘机早就没了心思管别的，他们每天去哪里，做什么，他从没注意过，更没像现在这样追问过。

　　含光君较起真来是瞒不过的。思追看了旁边二人一眼，决定还是坦白从宽。

　　“蓝公子。”不等思追说话，温宁截过话头，看向蓝忘机。

　　蓝公子？叫蓝公子而不是含光君，看来温宁这次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说话呢。

　　蓝忘机并不排斥这个称呼，当年他去乱葬岗看魏婴，刚刚清醒的温宁就是称呼他为蓝公子的。

　　是朋友而不是仆人，是魏婴对温宁的定义，温宁也确实当之无愧。

　　“蓝公子，……上次来彩衣镇的时候，我给……给他俩买了风筝，就藏在彩衣镇市集旁边的胡同里，等一下想带他俩去……去玩一玩。”

　　风筝？

　　他也没放过。以前听魏婴说他在云梦经常放风筝，还会射风筝，每次都能在师兄弟中拔得头筹。

　　蓝忘机看了看身边自斟自饮，无暇理会他们，自己跟自己吃到热火朝天的魏无羡，又看了看七上八下、大气都不敢出，忐忑不安等待他判决的思追三人，轻舞手指道：“吃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