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13、第十二章

　　彩衣镇。

　　三合楼果然是姑苏最好的酒楼，即使已经入夜，却仍是热闹非凡，整个大堂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堂中宾客满员，或是互相敬酒，或是谈笑风生。肩上搭着毛巾的小二端着菜盘哟喝着，掌柜手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偶尔抬头看一眼，都乐的两眼发光。

　　景仪和思追已在二楼相对僻静的位置订好雅间，菜品正在陆续上齐，只等蓝魏二人来到。

　　楼梯前，蓝忘机停了下来，很耐心的等待魏无羡用脚试探出台阶的高度，又在上到二楼的最后一阶停下，示意他下一步就可以踩到平地。

　　这是魏无羡眼盲后第一次上这么高的楼梯，却是出奇的顺利，丝毫没有被人看出尴尬。

　　果然，有含光君在身边，总是让人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心。魏无羡上完最后一阶，朝蓝忘机的方向灿烂一笑。

　　辣菜！

　　天子笑！

　　一进雅间，魏无羡便闻到了这两种久违的味道，本就饿了一天，此时不禁胃口大开。

　　可是魏无羡闻得见却看不见，所以他就不知道温宁看着这一桌子酒菜犹豫不定，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阿叔。你面前三个菜从左到右分别是红油辣子、剁椒鱼头和麻婆豆腐，剁椒鱼头没有刺。鱼香肉丝在你的酉时方向，水煮肉片在辰时那里，其他的……其他的我们夹给你！”思追坐在魏无羡左手边，开始了自己今天的“讲解任务”。

　　“哇！这么丰盛！说真的，你们云深不知处的伙食真是差的要命，不知你们是怎么忍的，我这阵子嘴里可真是淡出鸟儿来了……天子笑呢？先来一口！”魏无羡边说，边用手摸着桌沿一点一点向前，生怕打碎什么东西。

　　景仪听完一撇嘴道：“切，谁不知道含光君天天给你开小灶，亲自做给你吃，你吃的才不是云深不知处的伙食！你吃的那叫云深不知处特别伙食！”

　　“哈哈哈哈！”景仪的话引来思追大笑，蓝忘机也跟着翘起唇角，倒了一杯天子笑塞到魏无羡手中。

　　魏无羡轻笑，刚要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一直没有听到温宁说话。

　　“温宁呢？没在这里吗？”房间里充斥着酒菜的香气，温宁不用呼吸，也没有味道，想要在这种环境下辨出他在不在，对现在的魏无羡来说还有些难度。

　　“公……公子，我在这里。”温宁闷闷的举手示意，想到魏无羡看不见，又讷讷的把手收回，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

　　“温宁你……这是怎么了？”魏无羡把酒杯停在唇边，用拇指摩挲着杯壁，好像是在对温宁发问，却没有对着温宁的方向。

　　景仪斜了眼温宁，忍不住道：“谁知道这是怎么了？从一进来就看这桌子饭菜不爽，你又不吃，哭丧个脸给谁看！”

　　温宁并未理他，反而是站起身朝魏无羡和蓝忘机各行了一礼道：“公子，含光君，对……对不住，我，我不用吃东西，我还有些事情，就，就先告辞了。”

　　“唉？宁叔叔……”思追看着大步走出去的温宁一脸迷茫，却因为身有“任务”而没有追出去。

　　“思追，让他去吧。他不能吃东西，坐在这儿也挺无聊的。”魏无羡把杯中酒倒入口中，发出嘶的一声满足。

　　空杯一放下，蓝忘机马上就又把酒满上。

　　听着汩汩的倒酒声，魏无羡心道：这小子今天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错，除了避尘那个小插曲。还好，也被他完美解决。温宁的突然离席似乎也没影响到他，这是有了什么喜事吗？怎么这么高兴？

　　“思追啊！今天你们云深不知处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你们含光君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魏无羡用筷子戳进面前的盘子，点了点手感，胡乱夹了一箸菜，也不知是什么，伸到蓝忘机的方向，惊得蓝忘机赶紧拿碗接住，百年不变的棺材脸竟浮起一丝喜色。

　　“好事？好像没什么好事。……哦，对了，今天泽芜君同意接任仙督了。”

　　“……”魏无羡哽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他终于把蓝湛祸害的连仙督都不做了。

　　魏无羡突然有些吃不下了，摸到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哎呀蓝湛，杯子太不过瘾，坛子给我，你先吃几口东西垫垫，等下陪我喝一杯。”说着，也不待蓝忘机是否同意递给他，起身循着刚才蓝忘机放下酒坛时发出声音的位置，一把摸到就捞了过来。

　　“哈！这酒啊，就得这么喝！”一坛天子笑被几大口灌下，魏无羡嘴上喊爽的同时，也微微有了几分醉意。

　　太久没喝，酒量都变小了。

　　“来，蓝湛，再开一坛，我们喝一杯。酒坛给我，你的杯子也给我，我敬你！”

　　蓝忘机本意不想让他再喝了，可看他此时正在兴头，自己又太过安静，总之是不能拂了他的兴致。

　　喝一杯又何妨，也不是没喝过，虽然今天桌上有小辈。

　　可这小辈之一蓝思追，俨然已经成了魏婴的亲侄儿，不止是侄儿，这孩子是他与魏婴之间的牵绊，他甚至毫不夸张的觉得思追就是他们感情的结晶。

　　至于小辈之二蓝景仪，更没有问题，这可是他按着魏婴的性子养大的孩子，是云深不知处唯一一个敢一边乱跑一边大喊着禁止疾行、禁止喧哗的人。

　　魏婴想喝，就让他再喝一点，静室里圈了一个月，难得出来一趟。很久没看见他笑的如此开心了。

　　至于倒酒——蓝忘机把酒坛和自己的酒杯塞到魏无羡手里。想要倒酒就让他倒，倒洒了他来洗。

　　他看着魏无羡把左手食指担在杯沿上，认真开始倒酒的样子，目不转睛。

　　直到一口饮下这杯酒，刚才那根食指浸在酒里的样子还漂浮在脑海中。

　　波光粼粼，晶莹剔透。

　　他一直认为前世的魏无羡第一好看的是眼睛，第二好看的就是手指。

　　被莫玄羽献舍之后，本是平凡的相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像本尊。因着这次受伤，他看全了他，才知道他好看的不止是眼睛和手指，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看。

　　嗯，比起原身只差一个烙印。没事，我有。那就无妨。

　　哐。

　　一声熟悉的响动传来。

　　是蓝忘机额头撞上桌面的声音，这已是魏无羡第三次听到。

　　“睡着了？”魏无羡细听着匀称的呼吸声，朝对面的思追和景仪露齿一笑。

　　“呃……”两个被界定为“自己人”的少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魏无羡收起笑容道：“好了，他睡他的。我问你们，含光君今天这么高兴是因为泽芜君终于同意接任仙督了？”

　　思追道：“正是。这件事含光君可是求了泽芜君很久的！……可你也知道，泽芜君自观音庙回来就一直避世不出，所以也就一直也没有答应。”

　　“那为什么现在就答应了呢？”

　　“现在各大世家百废待兴，事情多的堆积如山，雅室每天访客不断，含光君心系静室，不愿接待，又……又不能说话，虽是学了手语，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看懂，总之是不太方便。泽芜君看含光君真的是没了这份心，再这样群龙无首下去，仙门百家怕是会有什么动荡，无奈就只能同意了。”

　　“含光君心系静室……”魏无羡双手捂住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