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10、第九章

　　第九章

　　“……走了吗？”魏无羡垂下头，松开蓝湛的胳膊。

　　自观音庙一役后，两人还未曾见过。

　　原来江澄还是不愿见他。

　　不过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见了也是平添忧伤。不见也好，料江澄应如是。

　　这小子还真是秉性难移啊，脾气又臭又硬，却不声不响的来到姑苏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就像儿时他那么舍不得茉莉妃妃，却仍是忍痛为了自己把它们送走。

　　魏无羡似乎能想象到他一脸苦大仇深、恨恨的在石头上刻字的样子。

　　“呵。”魏无羡想着想着就笑了，抬头对着蓝忘机道：“你家石头没有被他刻坏掉吧！”

　　“石头没有，”蓝忘机写到：“树倒是劈了几棵。”

　　“啊？你不会是让他去树上挂牌子了吧，你胆子可真大，在莲花坞十几年我都不敢让他剥莲子，哈哈，就他那脾气，剥急了能把船凿沉了，哈哈哈哈！”魏无羡想起之前每次江澄剥莲子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笑的停不下来。

　　那时师姐总是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们闹，等他们闹够了，一人一捧雪白的莲子已经递到跟前。

　　还有那些师兄弟，个个赤膊晒的黝黑，每天一起射箭游泳，打山鸡挖莲蓬，好不开心。尤其是六师弟，小小的像个团子，谁都追不上。

　　只是这一切，现在都已不复存在。

　　看着魏无羡渐渐消失的笑容，蓝忘机连忙动了一下他的小臂。

　　“哦，蓝湛，我没事。”魏无羡牵了牵嘴角。

　　蓝忘机抓过魏无羡的手写到：“今天可以了，先回去休息。我还要去一下兄长那里。”

　　“啊……这就可以了？”魏无羡苦着脸，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扶着桌沿站起身，由着蓝忘机把他的手塞进臂弯。

　　回去也好，今天冲击比较大，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静室门前。

　　“你走吧你走吧！我自己进去。”魏无羡扶着门框，朝蓝忘机挥挥手。

　　蓝忘机没有放手。

　　“放心吧蓝湛，正好趁你不在，我自己再熟悉熟悉这间屋子。哎呀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吧！等下你大哥等着急了！”

　　蓝忘机还是没有放手，提着气，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是抿了抿嘴。

　　“噢！你想说千万不可疾行、不可跑跳、不可有大的动作、不可触摸尖锐物品……是吧？好了，这些我都记住了，放心！还有，不用急着回来，晚饭最好——有酒！”说到最后一句，魏无羡一脸讪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蓝忘机收到他的承诺，终于松开手，又不放心的蹲下/身子敲了敲门槛，示意他等下不要绊到。最后又反复环视了一圈屋子，确认不会有东西妨碍到魏无羡行走，这才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扒着门框的魏无羡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敛起笑容直至严肃，抬脚试探了一下门槛的高度，小心跨过，沿着墙壁走进房间。

　　一室寂静。

　　魏无羡双手按在墙上，闭着眼睛，用头死死的抵住墙壁。

　　想起蓝湛刚才那副不肯放心离去的样子，又想起今天自起床后经历这一波又一波的感动，魏无羡重重的撞了一下头。

　　蓝湛蓝忘机，统领仙门百家的仙首，逢乱必出、极负盛名的含光君，众家弟子为之学习的楷模，现在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一不去处理仙门事务，二不再逢乱必出，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围着他这个废人打转。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今有蓝忘机改造云深不知处惟愿魏婴不哭吗？

　　虽然蓝湛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虽然更不用理会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对他二人德行的绑架，但这些事要是传出去，蓝湛这名声可真的就算是毁了，说不定还会沦为仙门百家的笑柄。

　　可蓝湛岂是堕情之人？

　　当年血洗不夜天，他走火入魔失了智，蓝湛为了救他，不惜重伤蓝家三十三位长老，执意把他送回乱葬岗，自己再回去领罚。孰对孰错，孰黑孰白，蓝湛心中自有定论。

　　这样的蓝湛，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误了正事，他现在……他现在为他做了这么多，只是失而复得之后的珍惜啊。

　　墙壁微凉，魏无羡的额头抵在上面无比清醒。之前从来都想不起的往事，此时一桩桩一件件都涌入脑中。

　　前世，他二人一起放飞天灯许下锄奸扶弱、无愧于心的誓言，那时虽然性格天差地别，却不能否认他二人心性、观点出奇的契合。

　　后来，他动了心却不自知，也并不知晓蓝湛的心意，自以为两人势同水火，累得蓝湛为他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生受33戒鞭，重伤三年难行。

　　重生回来，幸得沉冤昭雪。朝夕相处间，他知晓了蓝湛的心意，合合分分后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百转千回终相聚，却又落得一盲一哑，到底意难平。

　　蓝湛之于他，是求仁得仁，皆大欢喜。他之于蓝湛，却无疑是一场劫难，一场辗转了十六年，求而不得、得而复失，绝望到万念俱灰之后又失而复得的巨大劫难。

　　他知道，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这次受伤后，蓝湛总是有着说不出口的歉疚和略带心酸的庆幸，连拥抱都小心翼翼又格外卖力。

　　蓝湛啊，我真是三生有幸。

　　还有，我还要很努力！努力回到以前的样子，跟你肩并肩的去夜猎、去战斗、去锄奸扶弱、去惩恶扬善。因为那曾是我们毕生的心愿。

　　而不是做一个需要你照顾，拖累你甚至毁掉你的累赘。

　　魏无羡沿着墙壁走向内室，踢到床头的矮几后，便蹲下来摸索。他记得昨晚睡着前，恍惚是听到蓝湛将那卷竹简放在这里，可现在上上下下都摸遍了，怎么还是找不到？

　　难道还在床上？魏无羡又探到床沿，仔细将整个床铺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到底是放在了哪里？

　　是了，蓝湛小古板雅正第一，床只是睡觉的地方，不作他用。虽然这些天因为他破了例，吃喝拉撒全在上面，可用完的东西蓝湛都是立即收起，绝不会留在床上，书肯定也是一样。

　　所以，是不是放在书桌或者书架上了？

　　这可是有点难度了，要是放在书桌上还好，要是放在书架上，他还真是没有信心能找到，因为这小古板有三个书架，整整占了一面墙。

　　其实要想马上拿到这卷书，不是没有简单点的法子，外面有蓝氏弟子，就在回廊上候命，只要召唤一声就能进来帮他找。

　　温宁更快，别看他在后山，让他瞬间出现在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口哨的事

　　就是生生等到蓝湛回来拿给他，怕是也比他自己一点一点去摸要快的多。

　　可又怎能那么做。

　　今天若是连一本书都找不到，还谈什么锄奸扶弱，还学什么听声辨位，更遑论想要跟蓝湛一起肩并肩作战了。

　　魏无羡凝神清了清脑子，朝左右各探了探，确认了外室的方向，便像上午那样一点一点的走过去。

　　瓷瓶……帷幕……灯柱……博古架……那左前方不就是书架了……

　　砰！魏无羡突然毫无防备的栽倒在地，旋即把一声差点崩出的惨叫硬生生憋回了肺腔。

　　果然，门外很快传来敲门声：“魏先生，您还好吗？”

　　“我没事！——不要进来！”魏无羡抱着右腿膝盖蜷坐地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却因强忍剧痛五官扭作一团，额头不断冒出一层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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