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三谢，棠红棣雪》丹心执笔

4、第四章

　　近一月路途，终于入了灾区，随行队伍每人脸上都不见喜悦，倒更像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来不及整顿士气的顾大人连驿馆的清茶亦来不及喝，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知州府商量抗灾大计。
　　气势恢宏的知州府中，气氛紧张，躲在帘后本来预备上茶的小厮们看着自家老爷的阴沉脸色窃窃私语。原来，偏厅中，本来相谈甚欢的二人正因为是否应该开仓放粮批银买药的事上起了大分歧。
　　顾砚棠此番前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棋行险招，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抗灾一事上做出切实的成绩，尽收天下民心，也让他离自己所想进一大步。
　　当然地方知州的想法也很简单，老子不管老子的钱最要紧，你拿去用了老子还怎么贪，老子不管，不管嘛~ 两相对峙，遂成了僵局。
　　顾砚棠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焦头烂额，却不想自己房中，来了一位本该在王府享乐的主。
　　“晋王千岁？”他怎么来了，顾砚棠挑眉。
　　“我想你了。”晋王笑的没心没肺。再看眼前人神色阴郁，晋王爷自知没趣，悻悻的掖了掖袖口：“玩笑罢了，我来找你，想你同我一起干一票。”顾砚棠嘴角不觉微动，声调悠扬：“哦？干一票？”顾砚棠缓缓端起案上的茶，不慌不忙得小嘬了一口:“敢问，千岁是想奸淫掳掠，还是打家劫舍啊？”楚怀棣知他不信，却不急着解释。只笑不语，不露玄机。
　　站在粮仓门口，看着围墙上大大的官字，再看一身锦衣夜行盗贼模样的楚怀棣，顾砚棠扶额，早知他言行无状，却没想到，是干这个。
　　是夜，知州府的粮仓府库接连遭袭。奈何本欲上报的知州大人劳驾师爷算了算数目，发现完全一笔烂账，只得作罢。
　　翌日，朝廷特派顾巡抚广发粮米汤药，饥荒的解决使疫情得到控制，而疫病得治听说多亏了一位云游医者献上的药方，不消说，这位神医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儿，这个徒弟，自然就是晋王千岁楚怀棣。
　　虽然尽力挽救，这场瘟疫亦只留下了这个州四成的人口。而顾砚棠车马返京这一日，这仅剩的四成人都不约而同的到齐，他们默默的跟着车马奔波，有的甚至赶来了自家的成群的牛羊随着马儿奔驰，他们一波一波的接力，在沉沉的夜色中打着火把，没有太多的言语，他们现在追赶护送的，不是其他，是生的希望，是他们的信仰。在马车里的端坐的顾砚棠和楚怀棣，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有两双被印上火光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的对望。
　　曾几何时幻想过的场景，现在有幸饱尝，其中滋味，是少年心性的激荡，还是年少无知的痴妄。生杀大权握在手上的感觉，竟是这般，荡魂夺魄，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