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十五、暗流汹涌（上） ...
-
莫名的，她的脑海里呈现出许多细碎的片断，青雀、七阙宫、明宝楼、刺客、房乔……所有所有的一切像是拼图般一块一块拼接起来，她抬眸望着乌云褪散，露出皎洁的圆月。
追风很反常的没有说话，他只是偶尔哼着星月小调，听起来如清风般舒服。
他二人渐渐行回李将军府门之前，李青雀终是忍不住先开口：“巫马，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追查杀我之人？”
追风没有回答，却不是平日里那般开怀笑容，而是有几分落寞的淡淡微笑道：“雀儿，你要走了么？”
李青雀心头一凛，拍了拍他的肩：“走？我好不容易寻回了家人，团聚嫌时少，还能走去哪儿？”
“那我先回去了，花菜和红豆一天没吃东西，铁定饿坏了，”追风朝李青雀做了一个鬼脸，右足一蹬，身形微闪，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李青雀愣了一愣，随即一笑，便要举起大门门环扣门。
“笃……”
门方敲一下，她骤然浑身一麻，却是让人点了穴道，她脑子眩晕，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蓦然一回首，却见两个黑衣人倏然而立，待她晕厥，不由分说的将她扛上肩头，在暗夜中疾驰而行。
夜色愈浓，空中，有几只鸟而划破白雾，哧响过后，却是死寂，仅余徐风涌林的叶落只之声。
黑衣人步入一间佛堂里，一把将肩上的李青雀摔在地上，二人单膝跪地，齐口道：“人抓来了。”说完便步出门外。
这间佛堂原是没有佛像，不知今夜为何多了一尊铜佛，佛眼暗淡，十分诡秘。
忽然间，有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从佛像身后窜出，她媚然一笑：“她倒是只九命猫，红舌剧毒都毒不死。”
娇小女子从怀里取出一支金灿灿的匕首，蹲下身，倏然抬起手来，猛然刺向李青雀心口要害处！
那刀尖穿衫而过，衣布殷红一点，却仅是一点，那刀尖便再没深入，娇小女子脸色一沉，却见自己右腕让人抵住，那只纤手力道甚大，竟一点一点把自己匕首缓缓移开来。
“你……你……”娇小女子面色一沉，竟见李青雀缓缓坐起身，长臂一伸，将她匕首推离自己，淡然一笑：“九命猫岂能这么容易死的？”
原来方才她在被点到麻穴之时双手急点自己天泉、天池两穴，浑身一松，便已恢复知觉，只是装晕。
那日闲暇时，她问追风：“你们这些跑江湖的，是不是武功再高，一被点穴就没辙了呢？”
追风摇头道：“那要看是谁点的，若是一等一的高手，那自然没辙了，他点你浑身一二十处大穴，就算是运内力运几个时辰也驱解不了；若是普通的麻穴，倒是可以尝试点点人中、天泉、天池，这是我发现的，超有效的噢！”
娇小女子随即放开了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妖笑一声：“你以为你今日还能活着离开吗？”
“也许不能吧，”李青雀神色如常，她望了一眼娇小女子，忽然笑道，“香香姑娘此时不回房府，别人不会起疑心吗？”
娇小女子心中一惊，李青雀没有再看她，眼神掠目望向窗外，“那日有毒的包子则儿说是你给的，如此大事若是交于他人之手，只怕易被揭穿，所以我自然想到了你。”
“据说你甚是聪明，观察入微，果真了得。”香香晃了晃手中匕首，“你可知我是何人？”
“和我姐姐一样。”李青雀双手撑地，站起身来，“七阙宫的人。”
“噢？”香香嘴角一瞥，眼睛微眯，“你如何知李芷雁是我宫之人？”
李青雀缓缓踱步，慢慢地道。
“七巧阁的乔亭白曾误以为我是七阙宫奸细，只因我那晚买下她的曲子，这便说明了，若非我的的出现，那本该买下曲子之人方为真正的七阙宫奸细，那人，正是李芷雁无疑。”
“为了天下至宝的第二张藏宝图，七阙宫自要不择手段夺而得之，李芷雁身上也许还揣着千万两银子，却因为本该死掉的我突然出现而扰乱心神，失之交臂。”
“而后便有许多七阙宫杀手持我画像来杀我，我那时还道是因为我揭穿了小道儿的身份，可后来仔细回想，七阙宫行事向来机密，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身份只为出气，此解甚微，那又是为何？”
“直到方才我在那小女孩家，小女孩的母亲告诉我，有个姐姐让她女儿拿苹果换包子，想来她是要救我，却独在暗里，只怕也是七阙宫的人，老实说，七阙宫中认识我，并有理由救我的人，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李青雀踏前一步，望着那尊佛像，美眸一抬：“那个她，你还要在佛祖爷爷身后呆多久呢？”
佛像背后有人身形微动，似是猛然一惊，犹豫片刻，终是一甩袖踱步而出，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如何知道是我？”
躲于佛像身后之人正是李芷雁，她见李青雀胸口殷红扩散，眉头微蹙，“你为何不躲？”
“我在等你出手救我，”李青雀立直身子，“你方才若是跳出身来，我也许便原谅了你。”
李芷雁侧过头去，抿唇未言，香香愣了一愣，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原谅？你可知她早该杀了你？哦，你不知道，你怎知她为何必需杀你？”
李青雀不置可否，她望着李芷雁轻快的笑了笑，“十五年前，姐姐和二娘带我出去玩，我便未再回来了，我不信一个八岁的女孩可以忍下心丢下三岁的妹妹，真正抛弃我的定是二娘，她甚至可以为了让我消失而自己抵命，这是为何？一个自幼生在将军府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又为何会是七阙魔宫之人？”
“这个问题我想了许久，答案却是简单得紧，因为二娘正是七阙宫之人，七阙宫也许是要安排你这颗棋子入皇宫，为了让女儿得宠，唯有让我消失，你娘竟愿意抵命。”
她说到此处，李芷雁双目圆睁，浑身止不住颤动，她难以置信的盯着李青雀，月光透过雕纹窗映在她微笑脸上，美得惊心动魄，香香心中暗吸一口凉气，这李青雀不过是学着刺绣的绣娘，几时变得如此厉害？
李青雀眼眶微湿，她想到了青雀妹妹，心中便有止不住的悲伤：“我不知道七阙宫究竟是个什么魔宫，我也不晓得七阙宫有什么阴谋什么诡计，我只知道，这个七阙宫害了你亲娘死去，现在要害死你亲妹妹，还要你嫁入宫廷，永无休止的这般为他卖命，你难道不会心中不甘吗？”
李芷雁眼神微暗，沉默一瞬，眼神悲哀而平静地道：“为七阙宫霸业而牺牲，是我李芷雁的荣幸，我何需不甘心？”
香香匕首直指，怒道：“你死期已到，还妄再妖言惑人？”
李青雀自知逃不了身，忽然觉得十分悲哀，为了一个七阙宫，有多少人死于其下？她忽然想起千月教的李缥缈说言：“你可知一个七阙宫的人，就可搅乱牛头马面帮，若是一整个七阙宫又当如何？”
这些人，这些事，魔宫也好，圣教也罢，却与她有何干系？她只不过是唐朝的一个过客，明日便应该离开的过客。
为了青雀妹妹，她想过报仇，让李芷雁众叛亲离，只是，那又能如何？凶手不是李芷雁，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她所背负的也许比死还痛苦。
李青雀握了握拳，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若是夏和月，这些的这些，已然和她全无关系了，她不需要为任何人再悲哀，既是如此，心里为何还会有丝丝痛楚？是为青雀妹妹，还是为李芷雁？或者是为了自己？
“若琳……”
“姐姐！救我！”
脑海的深处，莫名的响起了这些零碎的呼喊，李青雀浑身一震，似是心底有一块被尘封的记忆渐渐散去，那块属于夏和月的记忆，却悚然的和李青雀的命运搅成一团。
她望着香香飞身扑来的匕首，忽觉得一阵眩晕，自己究竟是谁？若琳？夏和月？还是李青雀？
她怔怔地想着，只觉得香香凌空扑来，自己来不及闪避，又莫名的看到一个蓝色身影用力推开自己，然后是匕首划破皮肉的声音。
她猛然惊醒，抬起头看向那人，竟是房遗直，他右臂替自己挡了一刀，臂上渗出鲜血，却仍是淡然道：“你没事吧？”
李青雀茫然点了点头，她不解他为何此刻出现在此处，难道他早已知道他深爱的李芷雁是七阙宫的奸细？
香香和李芷雁显是震惊异常，房遗直眼有杀气，隐而不发地道：“门外二人已让我封了穴道命人带回去审问，城门也已经封锁，你们若是肯回头投效朝廷，说出你七阙长安带头大哥的身份，我自可饶你们不死。”
他话音一落，便展开轻功，携着李青雀离开佛堂，匆匆消失在山林之中，留下的香香和李芷雁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让房遗直识破身份，不知如何说话。
山雾渐浓，天际隐约露出一丝灰白。
佛堂的西面有一棵高树，树间一白衣少年斜坐一边，他眉目玲珑漂亮，望着里外所发生的一切，唇边笑意渐涌：“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十五、暗流汹涌（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