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宫门春华梦》借月续酒

9、吃醋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婢女传过来的话都这样了，沈无薰原话只会更难听。

　　如此宠妾，不敬王妃，不尊主母，当真是猖狂到了极点。

　　白青青手上摸着猫，整个人都有些冷漠，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总之不太好就对了。

　　颜言拉了拉她的衣角，问：“青青，你生气了？”

　　“没有。”白青青温柔一笑，抱着猫站起来，口中道，“沈侧妃想来是心情不太好，既然她不肯来，我亲自去看看她就是。”

　　她虽脾气好，但到底是一府主母，在闺中时是千娇百宠的小姐，出嫁后是堂堂王妃，岂能容忍一个侧妃把面子放在地上踩？

　　自进府以来，颜言所听到有关于沈无薰的传言无非是这个侧妃有多么多么娇纵，脾气有多么多么不好，昨日摔了几个花瓶，今日打了几个婢女，她担心白青青受委屈，忙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馥薰阁，馥薰阁的婢女见王妃亲自来访，吓得立刻迎她们进去，连通传都没有。

　　颜言进去后就偷偷打量着这个院子。

　　珊瑚玉树、宝石盆栽，这位沈侧妃可当真是个极其奢靡的人，怕是全永王府的好东西都堆她这儿了。相比之下，兰青院简直不要太朴素。

　　由此也可见，白青青和沈无薰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王妃亲临，沈无薰倒没有太过分，见了面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白青青在主位上坐下，把怀中黑猫放在一旁，又指了个离她近的椅子，让颜言也坐下，却没招呼沈无薰。

　　不过沈无薰向来是个张狂的人，先是没等白青青说“免礼”就起来了，现在也没等白青青发话就找了个有柔软靠垫的椅子坐下。

　　颜言看着对方如此作态，心下不满，她入府以来还从未见过对白青青如此轻视之人，加之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自然也清楚沈无薰方才一番动作不合礼法。

　　而且……颜言悄悄瞥了眼沈无薰的穿搭，大冬天穿这么单薄，她真的不冷吗？

　　上首的白青青倒没多大反应，她的重点放在猫身上，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怎么碰到这只猫的，最后道：“侧妃为人向来宽和，何必与一只猫计较，左右是个小玩意儿，养着又不费什么事。”

　　她为人宽和？

　　沈无薰听着听着，突然笑了，然后道：“王妃也说了，左右一只猫，我不想养了还要强逼着自己吗？没打死它已是慈悲。”

　　白青青这个人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纯善，对事不对人，性情温和不喜争执，司宸卿是瞎了哪只眼才看不上这样的姑娘？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白青青想给她台阶下，也得看她愿不愿意，面子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给的。

　　白青青脸色冷淡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猫好歹是王爷送给你的，侧妃说不养就不养自然轻松，但你一扔了它，府内还有谁敢养？”

　　主子的东西，便已经扔了的，下人也不可乱动，若是彻底不要了还好，若是有一天又想起来，鬼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祸害。

　　况且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沈无薰的性子，捡了她不要的猫，让她知道了针对到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无薰却道：“您这么喜欢，您来养吧。”她微微一笑：“王妃娘娘不是最心善、最温柔的一个人了吗？”

　　“哦，对了。”沈无薰眼波一转，似乎突然发现什么一样，轻笑两声，“王妃是怕掺和进这件事会进一步破坏您和王爷的关系吧，毕竟……王爷知道此事，对你会更加不满。”

　　白青青面上不辨喜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抱起猫就走。

　　“侧妃沈氏，言行无状，禁足十日。”

　　沈无薰依然笑着，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点处罚，笑盈盈道：“恭送王妃。”

　　待颜言和白青青走后，她身边的嬷嬷心疼的扶起她：“小姐，您何必这样得罪王妃。”她是沈无薰的乳母，自幼看着沈无薰长大的，因此，即使她已嫁做人妇也一直称她为“小姐”。

　　刚刚王妃虽然语气严厉了些，但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仅是立威，言谈中还有规劝小姐珍视与王爷的感情，不可一时冲动的意思，反而是自家小姐做的太过损人颜面。她活了这么多年，后宅之中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王妃不论在什么方面都称得上一个称职的主母了。

　　沈无薰自嘲道：“我又何尝不知白青青是个好人。”她说着，却想起刚刚坐在一旁的颜言来，道：“嬷嬷，你看到颜娘子的脸了吗？”

　　常嬷嬷一愣，点点头：“许是巧合……”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沈无薰冷笑，“那么像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是巧合？司宸卿个狼子野心的畜生！”

　　常嬷嬷看自家小姐气得咬牙切齿，忙劝她放宽心，服侍着她喝了几口水，半句不敢提刚才的事了。

　　出了馥薰阁的门，眼见着走得远远的了，颜言道:“沈无薰此人，真是我平生仅见的张狂。”

　　见她似乎比自己还要生气，白青青心情反而好一点了，她道：“张狂之人京中不少，若沈无薰就算张狂，那那些纨绔子弟闹市，妾室虐待嫡妻的又该怎么算？沈无薰只是嘴毒了一点，算不上张狂，只能算张扬。”

　　颜言：“……你好像很喜欢她？”

　　白青青闻出一点酸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颜言又不是她，不喜欢女子，就按照标准回答：“沈无薰只是嘴毒，性格直爽大方，我确实很喜欢她的性子。”

　　颜言迅速捕捉到关键词，“直爽”，“大方”，“喜欢”，紧接着一股火直接冲上脑门——我日日往你这边跑，陪你做这个做那个，你都没说喜欢我，没怎么夸过我，沈无”对你冷言冷语，你倒还欣赏起她来了？！

　　吃醋的人是不需要逻辑的，更不需要理智，颜言直接松了手，一言不发，一甩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