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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御殿庆功宴 ...

  •   第二日楚流年自下了朝,思政殿的门就没关上过。
      身心具乏的楚流年摊在雕花檀木椅上头痛扶额:
      “这帮老家伙商量好的?怎么都赶着今日吵着要顾韶华?”
      今日朝上可把她累坏了,顾韶华不在,自己一人面对这帮狡猾的老狐狸实属力不从心。
      “参政长,兵部也就算了...今日怎么左相大人也来凑这热闹了?”
      梦鱼给楚流年揉着额侧的太阳穴,手法熟练轻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道:
      “往日右相大人不是向来不站队的,今日也不知冲着哪路神佛了...”梦鱼神色吃惊,眼睛瞪的圆圆的,道:
      “奴婢见刚刚觐见的大人之中,右相霍大人可是和左相楚大人是一同来的,这宫中谁人不知,二位大人向来不合,平日进宫复命赶巧撞到一起了都要绕着走的主儿,今日一同来着实惊到奴婢了!”
      梦鱼言毕似乎还感百思不得其解,一皱眉头摇了摇头。
      “今日朕不过是提了一嘴给上官将军备庆功宴的事,这一个两个的就都来觐见请求给顾韶华官复原职...”
      楚流年眉梢抖了抖,两只桃壳似的眼睛此刻眯的狭长,里尽是玩味,笑意有些凉,道:
      “你说...他们在怕些什么?”
      “怕...”梦鱼显然没太听懂楚流年的意思,只似懂非懂回道:
      “那...上官将军的庆功宴还要继续办吗?”
      “自是要办。”楚流年道:
      “谁道我朝的‘老功臣’们肚子里都憋得什么弯弯绕绕,朕总归不能寒了前线守家卫国的将士们的心。”
      “打了胜仗,朕,自然要犒劳,此仗击的西域节节败退,起码保了我朝五年的和平安宁,边疆无战。”
      楚流年满眼坚定:“此番乃大功一件,朕乃万民皇帝,一场庆功宴难不成还要吝啬?”
      梦鱼闻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支支吾吾道:
      “这样看来,如陛下所言这庆功宴的确是要摆的...不过...眼下凤君殿下还在冷宫思过,凤君殿下与将军的误会可还不是一般的大...”
      梦鱼愁的两只眉毛都快挤在一处,道:
      “您给将军大肆铺张庆功宴,排场定是还小不了,而放凤君殿下一人在冷宫吃糠咽菜,寒夜凄凉...”
      “总归...”不大好吧!
      梦鱼欲言又止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不言而喻。而楚流年自听到‘吃糠咽菜’这几个字开始,脸上的颜色就变得分外精彩,抿着嘴心痛道:
      “他吃糠咽菜?你是不知道他过的有多好!唉...梦鱼啊,到底是没历经过风浪,你还是太单纯...你家的凤君殿下自去了冷宫,还朝朕要走了一个北方来的的御厨,他在冷宫吃的红烧肉,佳肴菜品什么的,兴许你见都没见过...”
      “刚进冷宫没几日,那厮就悄悄溜进朕的寝殿,干了些个为师不尊的事儿,要走厨子不说还非逼着朕修缮了冷宫,青史垂垂!进冷宫思过处的比做凤君时还风光的也就他一人了!”
      楚流年在心底默默可怜了梦鱼一阵,面上唉声叹气的。
      而后楚流年想躲也躲不掉,逼不得以见了几位絮叨不死心的老臣,废了好大的劲儿搪塞了一番,最后的最后只好以龙体欠安为由才将他们尽数赶走。
      一转身,楚流年哪敢还在思政殿中继续呆下去?换了朝服携着梦鱼便往医师殿的方向走去。
      路上花花草草的开的正是繁盛,争先恐后的抢着在楚流年面前争宠似的,这深宫之中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这盛景,激起了楚流年心底阵阵思绪。
      自己从出生起便在这宫中,这宫中的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宫一殿一司都牢牢的刻在了心里,这里华丽尊贵,亦是冰冷无情,白日金砖玉瓦青石路上行的是尊贵良善的人,夜里无数个角落是尸骸满地,百鬼夜行。不过这里依旧是她的家,她用它来守护她的国和她的子民。
      去医师殿路上会经过景园,景园是她母皇还在世的时候开辟的一处类似御花园的地界儿。
      它离各宫各殿不远不近,起先还是一处荒地的时候,因得有一汪挺大的天然湖水,母皇就用它来种种花儿养养蝴蝶什么的,路过时图个心情好。
      而后父亲进了宫,他老人家一介文人,看什么都带着一副‘噫嘘唏’的气势,非说母皇糟践了一处好地方,那阵子父亲母皇正蜜里调油恩爱的打紧...
      父亲说想要夜幕之上的星宿,母皇都要和夜殿的神士好好商议一番,就算摘不下来也要放上千盏孔明灯于苍旻之上,为他造出这盛景。
      年少时母皇对她讲过,那晚,千盏孔明灯挂于苍旻之上比那漫天星宿丝毫不差,却皆不及你父亲眉眼间温柔的半分。
      也怪不得父亲那阵儿被众臣弹劾,说他是什么祸国面首...
      总而言之就是父亲非觉得万万不能浪费了这一汪清澈的湖水,非要将景园好好建设一番,母皇自然睁只眼闭只眼百般纵着了,得了允诺,父亲便一刻不等的操办了起来。
      命人拉来好多巨石在湖的附近堆砌成一座座假山,又移栽了好多棵柳树种在湖边,用假山堆下来的废石子,铺成了数不清多少条的石子路,当时还借着这石子路和母皇说,没事闲暇时多来走动走动,对身体甚好,把母皇哄骗的眼泪都下来了。
      在父亲没改造之前,母皇嫌过路费时,在湖中央有修过一座白玉拱桥,而父亲则在众棵柳树之中搭了座亭子,亲笔题名柳亭。
      景园也是父亲提的名,只不过如今景园依然在,柳亭却早已不复,父亲死后,母亲便亲手将柳亭推到,一把火,连痕迹都没留下。
      此时楚流年正行至景园,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好些感慨,道人生在世,活着活着便感物是人非,有的人变了有的人走了,而留下的人还要继续。
      算了,想这些作甚。楚流年惆怅的面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淡然,过了景园就是医师殿,想来是来寻广玉,不禁又想起了广玉与顾韶华的那番渊源,闲问身旁的梦鱼,道:
      “顾韶华这几日在做什么?”
      “回陛下,凤君殿下在冷宫就还是一如往常的闲待着,有时看看书,或是时不时的给晏十安那小子武个剑什么的...”
      梦鱼回的异常恭敬,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听说凤君昨日寻来了一只山鸟,不知是何品种,但这鸟奇的很,说是可学人说话,凤君殿下觉得甚是稀奇,这两天正逗弄这山鸟呢!”
      “可学人说话的山鸟?”楚流年心道:她这尊贵师父倒是乐得清闲。
      “没别的了?”
      “回陛下,就这些了。”再次客套的疏离语气终于引起了楚流年的不适,但她只是嗯了声没再多问。
      她了解梦鱼,她如此不过是因为广玉,梦鱼这丫头哪都挺好的,不过就是醋性大了些。
      从前自己储君时总和前左相家的幺女性子相投,总是走的近些,外出总带着那幺女,也总邀她进宫来玩儿。
      那时梦鱼就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处处为难那小幺女,直到后来那小幺女嫁了人自己储君课业也愈加繁忙,不得以渐渐与她淡了些,梦鱼才肯罢休。
      少时与梦鱼就讲过这事,不过总是左耳听右耳冒的,自己也懒得再说了,日子久了渐渐的总是心生厌倦,总感从前那个乖憨可爱的梦鱼不见了。
      前段时日自己结识了广玉,闲暇时总和广玉混在一处,梦鱼这又是犯了老毛病阴阳怪气了,自己也倦了,懒得管教,不过如若这脾气秉性严重了,那只好换了便是。
      收了收思绪,已经能瞧见医师殿的殿门了,没几步远就要到了,想到一会儿见的人是广玉,楚流年不由得浑身雀跃,不过...
      “今日医师殿怎么这么吵?好生热闹。”
      二人离医师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能清晰的听见殿里传出来的争吵声,楚流年疑道:
      “这可不是陆延的行事作风...”
      边疑惑楚流年边大步朝医师殿走去,待走到殿门口,忽地刹住脚步,一个闪身,扯着梦鱼一起躲到了殿门后,梦鱼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楚流年捂住了嘴巴,满脑子疑惑的看向楚流年,只见后者竖起了一根葱葱玉指立在唇间,神秘道:
      “嘘...看。”楚流年用眼神示意梦鱼通过殿门的门缝朝殿里看过去,梦鱼点了点头,楚流年立即松开了她,二人一个脑袋在上一个脑袋在下朝殿里看去。
      “叶卿人和霍卿人怎么也在医师殿?”梦鱼悄悄问楚流年。
      楚流年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咬牙切齿,道:
      “霍卿定是跟叶思君一道来的,至于叶思君嘛....”
      “朕也好奇的紧,他来找广玉作甚。”
      随着二人的目光看过去,陆延并不在,几个打杂的奴婢在角落出筛草药,霍如英叶思君二人缠着写方子的广玉寸步不离:
      “你一个小小的医师,怎么敢对本卿如此无礼呢!”
      叶思君将手背于身后,像个花甲老者在广玉耳旁絮絮叨叨。
      广玉在专心写方子,不怎么搭理无理取闹的叶思君,碍着主子奴才的阶品不得不回,冷冷道:
      “如叶卿人所言,臣只是一介小小的医师,臣只做臣分内的事,除此之外臣不想也没资格。”
      广玉将写好的方子交给身边打杂的奴婢,抬眼瞧了瞧叶思君:
      “包括陛下的家事。”
      “你!”叶思君气急,却又拿广玉无可奈何,只好在原地直打圈,和尚念经似的念念道:
      “如此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叶思君自己转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花花绿绿的身子,朗声道:
      “诶!不对不对,陛下的家事不就是你我的家事嘛!帮助凤君殿下就是帮我们自己呀!”
      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对面的广玉是个石头做的,广玉回的云淡风轻,道:
      “哦,那是叶卿人的家事,不是臣的家事。”
      门缝里的楚流年疑惑:“怎么还有顾韶华的事儿?”
      殿里的几人还在纠缠着,楚流年大抵知晓了叶思君来作甚,掩去了身子,转头离去,梦鱼小步跟上去欠身道:
      “陛下不进去了?”
      “不了,快晌午了吧,回去准备准备晚宴的事宜。”楚流年道。
      “是!”梦鱼一展沉了一天的小脸,骨子里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二人轻手软脚的离开,未扰到一片玉兰花瓣,未惊诧一树柳条,午时的日头正好,黄灿灿的洒了红墙金瓦上头一片片,骠骑将军上官容泽的庆功晚宴如期举办。
      .............
      御殿是皇家专门用来准备各大宴会的殿宇,外臣的接待,凯旋将士们的接风洗尘,皇室的家宴等事宜,大多数都会在御殿举行,御殿乃先帝所建,楚流年父亲喜奢华,先帝也觉得皇家的殿宇,并且总有外臣来我朝朝贡或是交流,象征着我朝的脸面,以至于御殿的华丽程度可想而知。
      给上官容泽备庆功宴此事定的匆忙,楚流年早朝才吩咐下来,晚上便要操办起来,各宫各殿的奴婢忙的不可开交,连个吃食的时辰都没有了。
      娇俏的女婢香汗淋漓,自殿外鱼贯而入,两只雪白的碧藕捧着一盘盘精致可人的糕点菜肴,行至每个御案前轻巧放下,摆的整整齐齐,而后步步莲花井然有序的退下,去准备下一轮要上的菜品。
      麻利的男婢三人一伙五人一堆儿装灯结彩的挂着红绸,换上崭新的烛火,将殿内每个角落洒扫的一尘不染。
      御殿中的影子交叠影影绰绰,随着日头渐渐隐去,那地上的影子被拉的细长,酉时将至,晚宴所邀的臣子家眷缓缓进殿,不一会儿九卿也相约入殿,着装正式,外衫上的花纹各个不同象征着不同的地位阶品。
      叶思君霍如英也在其列,不过二人依旧似往常一般黏在一处形影不离,一如往常的与那其他几位卿人分开走,二人寻了自己的位子入座。
      二人仅位低三宫,所以位置还算好些,离主坐并不远,二人落座后离开晏还有段时日,便闲聊了起来。
      “如英啊,你看,本卿说你急什么,来早了不是?”
      叶思君一边抱怨一边饮着案上的葡萄酒酿,入喉的一瞬间叶思君无比舒服的眯起了眼,谓叹道:
      “好酒好酒!”
      霍如英见惯了他这副样子,没理他,只道:
      “别饮太多,误事。”
      “嗯...如英放心!本卿有分寸哒。”
      叶思君虽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已经悄无声息的放下了银制的小酒盏,与霍如英一同观察着殿门外。
      二人观察了没一会儿,楚央和卫肖便入了殿,不过二人虽是一同进殿,却是各走各的,丝毫没有任何交流,看的叶思君一阵唏嘘:
      “真是个性子冷的...除了在陛下面前,就没看见过他在谁面前笑过。”
      “你说楚宫人?”霍如英道。
      “就是就是!”叶思君躬下身子故作神秘的对霍如英道:
      “如英啊!你看,这种人,你以后遇到了可要离远些,面上成日冷的吓人,不知道心里都是什么弯弯绕绕呢!还是像我这种的好,心里是个放不住事儿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看就是个绝世大好人!”
      “像我这种你就可以离的近些。”叶思君笑的花枝乱颤:
      “越近越好~”
      霍如英无奈伸手将乱动的叶思君摆正,小声道:
      “你别又没个正形,你看。”
      “嗯?”叶思君顺着霍如英的视线望过去,眼见着殿门口一位身穿薄甲,剑眉朗目的男子款步走入,此男子发丝高束于顶,腰间佩剑,乃是闻名天下的半步剑。
      “半步剑...”叶思君坐直了身子:
      “这位便是上官将军了吧?”
      “应该是。”霍如英目光如炬:
      “这般气势实乃不是常人能所有...定是嘶...”
      不待霍如英将话说完,他便吃痛的住了嘴,随即怒瞪那只在自己胳膊上乱掐的爪子...
      叶思君迎着他的目光胡乱搪塞:
      “哎呀!你别瞪我了!你看将军身后的那个是谁!”
      “那是...”
      “老天爷啊...是凤君殿下!”

  •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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