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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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茹单刀直入，王逸第一次没有形象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公主就休要明知故问了。在下与公主的姻缘全是圣人所定，与在下并无干系。在下心仪者乃是温柔贤淑的淑女，公主要改之处还是很多。”
韩茹怒了，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所掩盖下去的脾气顿时爆发出来。只见她一手撩开碍事的长裙，一脚踹开面前的凳子，另一手叉腰，破口大骂：“老娘日你祖宗十八代！你个龟孙子倒是会将脖子缩进壳里啊，娶了老娘你不乐意，老娘还不乐意呢！就你那三分阿物，蚯蚓都不如，拿出来老娘都会替你臊的慌，你还当你是甚驴的行头，日日藏住，我呸！你不乐意，不乐意去跟我家锄头说啊，老娘还是会死缠烂打不成？哦，锄头是皇帝，你惹不起，老娘是个女人，娶回家当个婆娘，怎么欺负都行。你倒还真是个欺软怕硬顺杆子爬的，到头来不过是个下贱坯子，自己还把自己当宝，也不拉泡尿看看自己的德性，还满口喷粪，也不嫌臭，拿去追肥庄稼都会给烧死！”
王逸气了个倒仰。他什么时候听过这种乡间粗话，别说他，一旁伺候的辛姑姑并所有丫鬟小厮都惊得不知如何反应，集体傻傻楞在原地。
韩茹还没有解气，扯起自己的领口用手扇扇，再接再厉：“驸马不用瞪眼，一会儿我就进宫找锄头，让他做主，我们和离。断是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我还真不是温柔贤淑的淑女，不过就你那样，那些淑女也看你不上。我这就跟锄头说，他给我找了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看看还有哪个淑女愿意嫁给你！”
王逸身体先于大脑，一把将她扯住，韩茹一瞪眼：“怎的，驸马还要打我不曾？”
王逸讪讪的将手放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韩茹能够把“三分阿物”放在嘴上说，他却不能，可若是不阻拦，怕天下人都要嘲笑他“不举”了，更别说家族，若是家族知道他将长公主重重的得罪了，放弃他都未可知。王逸想了又想，终于对着韩茹弯下腰去：“公主休恼，都是为夫不好，为夫这就向公主赔礼了。”
韩茹哼了一声，带着一干随从，干脆利落转身回了房间，只留忐忑的王逸一人坐立不安。
辛姑姑半晌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公主莫不是真的想和离？”
韩茹冷笑：“不过就是个没用的软蛋，亏他长了这张好看的脸孔。我是长公主，我要哪个好看的少年没有，偏偏要这个怂？”
辛姑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公主如此泼辣的模样，楞了一会儿后，迟疑道：“那，公主的名声......”
说实话，若韩大妮是个注重名声的人，三个孩子早被欺负死了，可现在的她是长公主韩茹，不是田间女子韩大妮。她想了想，叹道：“好吧，我可要为我家锄头想想，这些年他也不简单。不和离就不和离了吧，只是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于是，当天长公主就入了宫，没人知道他们姐弟二人说了些什么，不过，皇帝接着就从斥责王逸开始，给王家不断的找茬。王家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已经牺牲了一个旁支子弟做驸马了，皇帝还要不满足，颇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双方有来有往，斗得不亦乐乎。
当然，就算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事情的源头就是长公主夫妻生活不和谐，王逸作为罪魁祸首，很是被族里训斥了一番。
王驸马冤枉惨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公主的不对。如果不是公主当初看上他，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他出身又不高，公主能看上无非就是他这张脸，可见这个公主从里到外都是庸俗的。一般男人对妻子不喜欢，都去纳妾睡通房，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偏公主还想要自己对她一心一意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因此，公主府里气氛越发凝重。王驸马绝对不会先开口，韩茹也不会主动示弱，反而日日出去闲逛，忽然有一天，带回了一个极俊俏的后生。
王驸马气了个倒仰。就算他心里对这个老婆再不待见，那也不代表他愿意戴绿帽子，当即气冲冲的跑去跟老婆算账，不想却看到那个俊俏年轻人把自家公主老婆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的模样。
王逸愣在了那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公主笑得那么开心。一开始，公主对他百依百顺百般讨好，脸上都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笑，后来两人撕破脸，公主对他是视而不见，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眼里犹如村姑一般粗俗无礼的公主，会有这么开怀的时候，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似乎被点亮了一般，闪闪发光，显现出一丝女人应有的味道。曾经，他的婉娘也有过这样发光的时刻，那个时候的他，持才傲物，意气风发，婉娘呢，清淡秀雅，婉转温柔......
或许，这场婚姻的缔结，并不仅仅只是公主耽误了自己，而是两人相互之间的一种折磨。在他看来，公主没有丝毫内在，只是凭借身份欺压。那么，在公主眼里，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冷淡的负心人呢？自己娶了公主，没有对她好，却又要求公主做到十全，还对她心生恨意，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了呢？王逸忽然想通了这一切，微微笑了。
之后，京城又出现了一个大新闻，长公主与驸马平静的和离了，而且当事人似乎很没有当回事，甚至在公共场合遇到了还会打招呼寒暄，宴请宾客时毫不避讳，完全不似传说中的“不和”，这让人万般不解。京城是没有秘密的，很快，长公主曾经带回一个年轻男人的事情被人探听了出来。据说，这个年轻人是个戏子，艺名叫做什么相思子的，却不是什么当红的，而是在小戏棚子里唱戏的那种，偏偏那天运气好，回家路上被流氓调戏，然后长公主英雄救美，将他带了回去。
作为一个在社会底层长期摸爬滚打的戏子，相思子很清楚面前这个女人不简单。虽说长得糙了点，但穿着富贵，身后跟着这么多伺候的婆子侍卫，相思子当即敏锐发现，这是他能够脱离贱籍的一个机会，说不定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从此后，相思子就留在了长公主韩茹的身边。他长相俊俏，能说会道，韩茹很是喜欢，果然给他脱了贱籍，然后天天喊来伺候。韩茹做事大大咧咧，再加上与驸马和离，流言四起。
皇帝早朝的时候有点懵。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姐姐养了个小白脸的事情，在他看来，养了就养了，反正小白脸又不上朝，无非是个小猫小狗什么的，姐姐喜欢呗。更何况，姐姐辛苦一辈子，已经过了生育期，又不可能跟那小白脸有个一儿半女的，怕啥，至于有这么多人弹劾长公主“私帷不修”吗？
再说了，姐姐已经和离了呀，前姐夫也没有说什么有的没的，据他所知，姐姐和前姐夫关系还挺好，见到面也有说有笑的，以至于他非常不明白相处如此融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和离。但既然和离了，也没啥稀奇的，对皇帝来说，这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从小他见的多了，和离过的女人或者寡妇，另外嫁人或者有个把相好的，简直再正常不过，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不守妇道”了呢？
“原来御史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别人家后院，跟个女人为难，老子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御史，就是不乐意让皇帝心里舒坦，变着法子的为难他！”封杞认识韩大妮，自家老婆和这个大长公主关系还挺好，更何况他早就对这帮子御史不满了，整天叽叽歪歪，不是说皇帝这里不好就是说别人那里不好，烦人。
皇帝很欣慰，果然还是好基友靠得住，说实话，作为泥腿子出身的韩锄头，对读书人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因此，他对御史之类的文官，也非常的宽容。但是，自己的宽容不是别人蹬鼻子上脸的借口，御史台最近管的也太宽了，自己修了一下后殿要管，阿软跟三丑儿出去逛了下街要管，守边的王将军跑去打了下匈奴捞了点好处要管，现在就连姐姐的私事都要管。
封杞接着骂：“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你们都闲着没事干了是吧？有本事你们也去戍边呀，你们也去打仗见见血呀，怂本事没有，就知道动嘴皮子，我呸你们祖宗十八代！”
他骂得实在太难听，成功的惹了众怒，就连老好人蒋恺之都听不下去了，叹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刚刚被骂的章御史一声怒吼：“圣上，当着您的面，大将军如此言谈，不当人子！在下誓不与此等俗物为伍！”说着，他居然扯下官帽官袍，胡乱脱了官靴，就这样披散着头发，赤足而立，仰天大笑，一边唱着“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一边摇摇摆摆的往外走。
蒋恺之额角跳了两下，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孙子使了个眼色。他孙子蒋楠刚步入仕途不久，只是在太仆寺做一个小小的郎中，上朝的时候陪在末位，离大门不远。他也通透，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章御史，侍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将章御史团团围住。
皇帝气乐了：“去去去，你们都不要拦他，让他自走，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做甚！”
章御史昂然而立，一指封杞：“微臣不愿与此人为伍，唯有辞官！”
封杞也乐了：“啊呀呀，本将军很怕啊。你想怎地，衣冠不整的出去，无非就是给皇上抹黑给自己长脸呗。若是皇上不同意将我罢官，你是不是还要撞个柱子撞个墙什么的，来表示你不畏强权？来来来，柱子就在这儿，你撞，快撞，本将军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被你吓到，眼皮动一动就不是你爹！”
章御史被气得一噎，蒋恺之连忙上前打圆场：“大将军此言差矣，章御史也是为了圣人的名声，只是他未免年轻气盛了些，大将军何必与他计较。”
章御史很耿直的还想再说些什么，蒋楠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仗着高出半个头的身板，将章御史拖到了一边，马上那些御史台的人都有组织的围了过来，这个抱着衣服那个抱着帽子，七手八脚的把章御史一番摆弄，努力想做出平安无事的假象。
韩锄头呵呵笑了两声：“看来，章御史如此刚正不阿，倒是朝廷之幸啊。对了，当初这个章恒是哪里举荐的？”
中书令楚平眼皮一跳，不由得打起精神：戏肉来了。
果然，在这个世上，女人的种种作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要她们贞洁她们就必须贞洁，等需要她们不贞的时候，自然会有一百种手段使其不贞，就算是长公主也一样。最重要的，不过是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或者坏处罢了。
皇帝懂，大臣们懂，除了长公主，谁都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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