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可欺》月小殇

17、理智至上

　　输完液回家，已经是深夜。

　　秦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竟然在医院陪了他无聊的四个小时，反倒是小助理第二天还得上学，早早被许诺催回家。

　　这一天可真是闹得够呛，饶是许诺这种礼貌自持的人，都懒得再跟秦洋纠缠，进了家门就直接甩给身后的他一个闭门羹。

　　可怜秦洋以为自己尽心尽力陪护到现在，至少能得个笑脸，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站在门口又气又笑，心底的趣味却更加滋长。

　　屋里，许诺躺回床上，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少了秦洋似乎连身体都放松不少，脑子里一直紧绷提防的弦也渐渐松开，白天睡太久，这会儿虽然难受，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登上扣扣，想看看工作方面的事，刚上线，凌熙的头像就飞快闪了起来。

　　“墨大大，你生病不好好睡觉，大半夜上来干嘛？”凌熙发了一串保重身体的图片过来。

　　许诺一整天的坏心情此刻终于是好了点，笑着回：“上来检查你有没有认真赶稿。”

　　“哇，你比编辑还可怕！”凌熙吐槽一句，不忘记继续关心他，“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放心，我不会破你的拖稿记录。”

　　“……你这样我们很难聊下去。”

　　许诺笑出声，又问他：“你半夜赶稿，不怕吵着男朋友睡觉？”

　　凌熙答：“所以我现在在客厅。”

　　“厉害！”许诺佩服之余，不忘问，“你最近稿子很多？”

　　凌熙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那倒没有，总想多抽点时间陪陪绍铮，晚上多画一点，白天就会多一点空闲。”

　　许诺一下子愣住了，这和从前的他不是一样吗？

　　许诺连忙敲了一行字，想让凌熙不必这样，还没打完，又一个个删除，换上一句：“别太累，早点休息。”

　　“知道的，你也早点休息。”

　　许诺叹口气，凌熙怎么会不清楚呢，只不过深爱的时候，谁会在意付出多了或是少了，换到现在，他也不觉得当年的自己有多傻。

　　不得不说现代医疗水平发展相当飞速，许诺睡了一觉，一早起来感觉浑身舒畅，轻松不少。

　　习惯性地刷刷微博，读者们都很体贴地送上关心和祝福，基友们却是各个奔走相告只差拉花庆祝他难得断更。

　　这些人啊……

　　许诺摇头直叹，唇角却是微微一翘，往前翻了翻，凌熙的《室友关系》倒是更了个小日常，内容甜的发腻，第一条热门评论就是秦绍铮顶着ID在那直呼“好可爱”，一群人纷纷吼着吃狗粮，热热闹闹，看来他是真的想清楚，那么自己呢？

　　秦洋的突然出现确实让他不知所措，如果当初不是深爱，他们也走不到一起，而分手可以说是秦洋单方面的意思，对他而言，那份感情，恐怕还和当初一样。

　　所以他才会强硬地说出那些拒绝的话语。不让秦洋死心，他一定会再掉进去一次。

　　他太过理智，这是优点的同时也是他极大的缺点。

　　就如同当初，秦洋才稍微露出疲态，他就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心理准备，尽管心里舍不得，仍旧是理智至上。

　　许诺做出决定，就不迟疑，下楼到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张手机卡换上，想着临近寒假，正是漫展的高峰期，接下来的行程基本都在跑展中度过，秦洋找不到人，自然会放弃。

　　然而现实却没那么美好，才过一个多星期，身在N市的许诺，就被秦洋堵个正着。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狠起心来，这么可怕？”秦洋单手撑着门，笑眯眯地望着房间里的人。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原来可以这么有耐心。”许诺倒是没表露出多大惊讶，开口就呛了秦洋一句。

　　“是啊，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变，包括打遍整个出版社的电话。”秦洋大概是花了不少精力才找到这里，气得都有些变声，伸手就想触碰他，却被许诺巧妙的避开，微微向后一退就要关门。

　　秦洋着急，抬手撑住门框，手指差点就被门板砸到。

　　“你看你，还是下不了狠心。”秦洋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我只是不想对你负什么责任。”许诺看他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被你夹断手指了，这样你就得为我负一辈子责任。”秦洋坏笑。

　　“秦洋，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你们秦家那么大的家业你放着不管，何必跑来找我麻烦。”许诺在言语上实在不是对手，以至于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愤怒的神色。

　　秦洋什么时候被人用死缠烂打这种词形容过，一时语噎，顿了顿又说道：“请我进去坐坐吧，酒店走廊人来人往影响多不好，对了，这边还有你不少同事？”

　　许诺脸色微微一僵，迟疑的瞬间，还真的听见旁边房门打开的声音，权衡利弊，不太情愿地侧身让了一道缝隙给他。

　　秦洋毫不介意他小小的赌气，笑嘻嘻地挤进去。

　　明明是见怪不怪的酒店房，许诺这一间却给他莫名的熟悉感。绿茶的清香，挂衣服的方式，折向一边的被子，许诺的习惯或许已经深入骨髓，而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深深影响。

　　秦洋真的有些庆幸自己厚着脸皮进来了，只是这样跟他共处一室，就莫名有种安心。

　　然而许诺显然不这么想，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表情冷淡地看着他，连多余的温馨都不给，径直问：“上次我不舒服，话只说到一半，既然你找上门，我们不如摊开来说，请问秦大少爷，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想和你复合。”秦洋脸皮够厚，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好意思。

　　“但是我拒绝了。”许诺冷冷道。

　　说实话，秦洋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但这段时间真的是接二连三地在许诺这里受气，却都奇迹般的忍了下来，究其原因，他果然还是想要这个人。

　　“情侣分手再复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小诺，我只是工作太忙，发现太晚，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秦洋放软口气，慢慢靠近他一点，“你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爱面子，可那天只是路过看见你的名字，我就忍不住冲了进去，什么上头条、丢脸都给忘得干干净净，那一瞬间，心里只有你。”

　　许诺听见这句话，心头一震，暗自捏捏拳头，才维持住面上的不动声色：“嗯，然后呢？”

　　“然后？”秦洋愣了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和我在一起多久，以后打算怎么办？这些你考虑过吗？”许诺倒是真想跟他谈谈，问出这些问题的同时，也把自己心底那微小的火苗趁机一并浇灭。

　　“我……”秦洋果真一句都答不上来，他就只是一时兴起，“我喜欢你，这些重要吗？”

　　“两年前我也喜欢你，可是得到了什么结果？”

　　“结果难道比过程还重要？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有人答应你，他也未必能做到。”秦洋不屑，他虽然爱玩，花言巧语会说，有些底线还是要遵守，人生大事他不会轻易作出承诺。

　　“找不到得到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许诺挑挑眉，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轻笑一声，“有些事情本来没必要说破，我就问问秦大少，您这两年身边缺过人吗？”

　　秦洋面色一僵，说不上话。

　　“没有对吧。”

　　“那些人和你不一样，他们只是冲着我的身份地位，”秦洋干脆拉住他的手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摆出真诚姿态，“正是因为有了对比，我才更加知道你的好。”

　　“说得好像从前我们在一起时，你身边没有对比一样。”许诺撇过脸不去看他，叹口气道，“秦洋，我们和平分手两不相欠多好，你要想找一个我这样的人也是轻而易举，现在这样何必呢？”

　　“你什么意思？”秦洋沉下脸，突然之间他觉得许诺变了，从前的许诺可从来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认为身边的人是冲着名利留下来，可你图得不也是他们年轻漂亮？你不付出真心，当然得不到回报。从前我是个傻逼，不代表我以后还愿意继续做个傻逼。”许诺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足够清楚，不再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秦洋听了这话无动于衷，傻傻站着，许诺却是真的忙着要给明信片签名，也不再理他，坐到桌前忙碌起来。

　　不知道隔了有多久，秦洋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如果你是这么想，我会仔细考虑再来给你答案。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次我是真的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总之，年前我要忙一段时间，你也不用刻意躲着我，年后我会再来找你。”

　　秦洋语音刚落，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温暖的鼻息在颈间徘徊，似有似无地触碰着裸露的皮肤。

　　许诺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想过许多可能，独独没想到秦洋会给他来这么一段话。他甚至不敢推开他，不敢回头去看秦洋的脸，生怕看到的是和这段话完全不相符的奚落表情，又怕真的看到一脸落寞，那种样子的秦洋，他一定会心软。

　　握着笔僵硬地坐了很久，直到房门被拉开又被关上，许诺才缓缓舒口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下意识就在纸上写了秦洋的名字，写完又意识到不妙，刷刷刷涂了个干干净净。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