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钟馗]终南山下》兰她惜

2、第 2 章

　　很小的时候，林小蝶曾经去过钟馗庙。
　　在神话传说里，钟馗是一个难得的万应之神。求财得财，求运得运，辟邪消灾，一呼百应。大殿内外，进香的人潮络绎不绝。他们的祈求，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林来富这一年辞了官，准备回江山镇白手起家。他带着一家人来到钟馗庙，想求个财气。
　　“钟馗大神保佑啊，”林来富默默祈祷，“保佑我林来富真的能如我这名字一样，迎财来富……”他虔诚地上了三炷香，在神像前跪拜。
　　林夫人也递了一炷香给小蝶，“小蝶，你也来拜一拜吧。”
　　小蝶接过香，她不知道要拜什么。台前人群熙熙攘攘，皆有所求。可她没有。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小孩，父母平日里又极尽宠爱，没什么愁事，也没什么想许下的愿望。林小蝶抬起头，望着高大的神像。神像钟馗怒目圆睁，威严庄重，俯视众生。神龛下，人头此起彼伏。
　　林小蝶持着那柱香，拜了三拜。
　　“钟馗驱魔大神，”她奶声奶气地祈祷，“我祝您天天开心，永远健康。”
　　很多年后，两个人都把这件事忘掉了。

　　但拜钟馗的传统却留了下来。林来富后来发迹，成了江山镇的首富。他觉得这是万应神钟馗带给他的福气。但纵使如此，当他听到小蝶“周馥生变成钟馗飞走了”的描述时，心里还是一百个不可思议。“人怎么能变成钟馗呢？”他自言自语。巡抚徐成告诉他，带着火攻营混战的时候，只听得一道爆裂之声，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茫然流泪的林小蝶。
　　“馥生他……变成钟馗飞走了。”
　　林来富宁肯相信他死了。

　　“肃静。”
　　徐成一拍惊堂木，喧闹声顿时消失了不少。
　　府衙外挤满了人，都是来围观的。衙役好不容易才分开了人群，将这几个不凡之辈引到这里。“让一让，让一让哎！巡抚大人有请！”即使这样都挡不住他们看到钟馗的那一刻时迸发而出的好奇心。钟馗兄弟三人和另外三名男子站在堂下。少年不屑一顾，俊朗男子一脸无辜，黄发男子双手抱着后脑勺，玩世不恭：“巡抚大人，也不至于人家被绣球砸了，你就要把人家抓回来审问吧？”
　　“再说跟我们三个又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们也要站在这里？”
　　话音刚落，斜刺里传来一个声音：“巡抚大人，就是他们！喝完茶不给钱，为了赖账甚至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了！我开这么多年茶馆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
　　三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本府叫你们来，不是审问，是了解情况。”徐成说，“江山镇突发白雾，有人曾听见白雾里有奇异的打斗声，自己还被一股力量推来推去的。雾散开后，原本身旁没人的，却看见你们几位凭空出现，这不能不说是怪事。”
　　俊朗男子：“那么，大人是觉得我几人与这莫名白雾有联系？”
　　“不错。”徐成点头。“况且白雾弥漫前，本府得知镇上突然发生命案，有目击者称那时也看到你们几人在场。”“当时路上行人甚多，何以见得我们三人一定在场？”少年朗声发问。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响起：“巡抚大人面前竟然还敢抵赖，还不老实交代！”是脸上长了个痦子的师爷。
　　钟馗心说原来你还没失业啊。
　　徐成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师爷，“不得无礼。”都说是了解情况，不是审问了。巡抚给了他一记眼刀，徐徐答道：“诸位在江山镇是生面孔，……何况还有跳窗那件事，所以也许对于目击者而言，记忆深刻吧。”
　　“咳，那个是……误会。”俊朗男子似乎回答得很艰难。
　　徐成没接话。他盯着钟馗，除了了解情况外，他才是徐成想问的重点。“……周馥生。”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气氛立刻变了。一瞬间，府衙内外鸦雀无声，围观群众完全安静了下来。
　　徐成在等待钟馗的反应。其实他有一点隐瞒了林来富，就是，他确确实实亲眼看见了周馥生变成钟馗。
　　但是没人会信的，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在火攻营面前，在江山镇巡抚面前，一个刻木头的小贩，拔出了那把剑。然后，烈焰缭绕。他变身钟馗……还真的跟年画上一模一样啊？徐成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时，黑山老妖已经灰飞烟灭。
　　那之后的事情，他越是回忆就越像幻觉。最后到了一个他自己也没法说服他自己的地步。他把林小蝶带了回去，然后对外宣称，周馥生在与黑山老妖的搏斗中，不幸殒命。
　　“不……馥生他没有死，”林小蝶喃喃自语，“他只是飞走了……”
　　可怜的邻家小姐。江山镇的人议论纷纷，一定是她悲痛过度得了失心疯。毕竟，他们的感情曾经那么好。
　　徐成在等着钟馗的回答。富曲想说话，却被含烟拉住了，含烟轻轻地摇了摇头。钟馗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前方的地面。他似乎暗暗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来：
　　“大人，在下姓钟。”
　　“今日晌午，我与我兄弟三人先是到这位老板的茶楼喝茶，接着与邻桌，也就是我身旁这三位朋友搭话。”钟馗侧身示意，“然后，我兄弟三人就离开了茶楼。此时这三位朋友还并未离席。老板，是这么回事吧？”“好像……是这么回事。”茶楼老板迟疑道。“如果觉得老板的话不足以成为证据，也可以询问当时的小二。”含烟补充。“我们离开茶楼后啊，还没走出一条街呢，就看见前面闹哄哄有人喊‘出人命啦’！当时我们还问了路人发生了什么事。”王富曲一板一眼地复述，“后面这三位呢，走得比我们还晚，也是在命案发生之后。所以巡抚大人您明鉴，我们这一行人可都有不在场证明啊！”
　　徐成却没理会这些，他依旧盯着钟馗：“你真的……不是周馥生？”
　　“大人，在下不知大人何意，但在下确确实实不认识什么周馥生。”
　　“那为什么林小蝶把绣球抛给你？”
　　“……”钟馗略一拱手，“世上面貌相似之人何其多，可能是林家千金……看错了吧。”
　　徐成沉默了。一时间他也不知再说什么好。黄发男子漫不经心地站着，一边的耳朵却不知不觉间胀大一圈。“你们呢？”徐成将目光投向含烟富曲，“难道你们俩也不认识我吗？”“不认识。”含烟斩钉截铁。富曲口风也很严：“嗯对，不认识，不敢认识。”
　　这话说得，旁边的少年差点笑出声来。徐成也是一脸错愕，他明明记得那天深夜击鼓传讯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但一连串的否定反倒让他怀疑自己。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徐成揉了揉眉头：“……退堂！”
　　“退什么堂！”
　　一声怒喝，犹如雷霆。钟馗等人一惊，齐齐看向声音来处。随着怒喝声在堂上回荡，一个面相阴鸷的人缓缓走出。看到来人的时候，徐成竟从座上站了起来。此人身着绯色，袍服上绣着锦鸡：“全部收监，羁押待审！”徐成为难：“总督大人，这……”
　　“徐成，”那二品官员瞪着他，“别以为你是皇上的外甥，就可以随心所欲！我在后堂听了半天了，你只问了他几人在命案发生时所在何处，但那离奇白雾和凭空出现的证言你又将作何解释？不要因为你的什么私情而枉法。”“在下不敢枉法。”徐成拱手道。“谅你也不敢。皇上此次派我前来，一是监督江山镇吏治，二是监督你，皇亲国戚更要以身作则。徐成，别怪我没提醒你，”总督深陷在眼眶里的目光冰冷而锐利，“若是枯骨鬼一案再不解决，皇亲国戚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此时，江山镇几百里外，黑烟正在慢慢扩散。
　　这里荒无人烟。虽然如今驿站官道纵横交错，却仍旧存在着人尚未探知到的地域，一如现在密林深处的这座山。树林随着地形缓缓高低起伏，鳞次栉比，密密麻麻。越是往深处走，就越是不见阳光，层层叠叠的树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不见光的地界，阴冷，湿滑，细听之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若有若无地传来万虫啃噬之声。邪佞之气缭绕，黑烟慢慢地充盈了整片树林。
　　向着黑烟深处探去，源头竟是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中。这里不知道是山洞还是地洞，只听得“咯罗咯罗”的暗响。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黑暗之中，暗流激涌的是不可名状之物。
　　忽然，那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眼睛。眼睛瞪得像铜铃，闪烁着不祥的金光。那严格说起来并不能称之为金光，而是黄中带着点血红色，有些蛰眼睛的光芒。黑烟缓缓地移动了，他经过之处，遍地白骨。洞中微明了一些，可见的范围更大了。洞中所见越多，就越是让人两股战战，几欲奔逃。这洞中到处都是白骨，白森森明晃晃，有些还连着一些血肉，却早已腐烂，黏连筋骨。食肉寝皮，不过如此。黑烟匍匐着，那双眼睛是唯一的光源。“桀桀桀……”一把干枯的笑声，如同是从每一个微小的石头缝里钻出来。
　　“我已经能够睁开双眼……”
　　那黑烟笑着。
　　“应吾之召，万灵显现。”
　　寂静之中，万蛊噬心之声越来越大，最终淹没了一切。黑暗中无数闪闪发亮的活物冒了出来，蠢蠢欲动。

　　“对不住，是钟某连累了你们三位。”
　　府衙的牢房内，钟馗向那三人行了一礼。
　　“钟先生哪里的话，你我皆是落难人，就不必客气了。”俊朗男子摆了摆手。虽然他这么说，但钟馗内心清楚，这件事确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他叹了口气，坐在茅草上。“看来徐成遇到了麻烦。”他自言自语道。徐成贵为皇亲国戚，又是巡抚，按理说应该没什么能难为他的。可是今天在公堂上，没想到还来了个总督。“总督，是比巡抚大一级的官员，隶属二品。”柳含烟细数着这人间俗事。“他也真的挺有意思，”黄发男子咬着根草叶，“把我们几个人关在一间牢房内，不怕我们越狱吗？”
　　“嘘！”俊朗男子一边止住他的话，一边向外看了一眼。王富曲想和那漂亮少年搭话：“哎……那个，今天的事，对不起。我真的是想帮你的，要不你看你这么好看的脸，被那妖怪用火烧了该多可惜啊！”少年正在闭眼打坐，听到这话，他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王富曲，眼神里半是好笑半是无奈：“不用。我已经不怪你了。”他顿了顿，又说：“只可惜让那妖怪逃了。”
　　“不打不相识，钟先生，此番能与你几人相识，看来也算我们兄弟的缘分。”俊朗男子笑道，“我姓杨，排行第二，平日都叫我杨二郎。我旁边这位黄发的是孙……”
　　“侯爷。”黄发男子抢答。
　　俊朗男子和少年同时扭头看向黄发男子。只见黄发男子吐掉口中草叶：“孙侯爷。本人来自异域，为人处世略与本土住民不同，名字也难记，就叫我孙侯爷就好。”杨二郎和少年呆滞了一下，同时对着孙拱手：“孙兄，佩服。”
　　“佩服啥？”
　　“佩服佩服，以前没怎么看出来，但如今一看，孙兄面相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小弟自叹不如。”少年表情沉痛，似乎在深刻反思自己比不上孙兄。钟馗却非常认真：“侯爷，有幸相识。”
　　“哇！你也太老实了吧？！”孙侯爷一蹦三尺高，“你这人太实在了太实在了，我稀罕你！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事我罩着你！”他握住钟馗的手上下乱摇，一系列操作让钟馗三人都眼花缭乱。“孙兄，”杨二郎语气似乎在压抑，“钟兄为人如此真诚，你简直不是人。”“我本来就不是人。嘿！”
　　杨二郎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介绍少年：“这位是我们的小弟，……”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看少年，好像在征求少年的意见。“哎还是我来说吧，”孙侯爷一咕噜从茅草上蹦起来。“我们这位小弟呢，你也能看得出来。唇红齿白，面如……如那个啥，哦对面如傅粉，”孙侯爷转着圈地想词，“其实他身上还有一股莲花的香味，这其实都是有原因的。知道因为啥吗？他是来自莲河国的李氏太子，家里排行老三，身上莲花香气馥郁如同初生婴孩。所以，我们都叫他……”孙侯爷声音逐渐低下去，“李莲婴。”
　　“孙猴子我顶你个肺。”少年跳起来就给了孙一拳，孙一边躲开少年拳脚一边怪叫：“哎哎其实我说错了因为他的脸一直都很年轻如同孩童所以也可以叫他李若童！”……“或者按你们这边习惯伯仲叔季的叫李叔童也行啊！哎哎别打了！……”俩人绕着圈地追打，倒也不怕引来牢头。“……钟先生不用搭理他俩，”杨二郎揉了揉太阳穴，“叫他三郎也行叫他小李也行。”“别叫小李。”少年追打孙侯爷途中回头喊道。“对啊没听过小李小李不讲道理吗？”孙侯爷插话，“容易助长叛逆啊还是叫小三吧！”少年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孙侯爷按在地上打。
　　“我们三人乃云游修道，”杨二郎直接无视了背后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此次前来江山镇是奉了师门之命，得知有妖盘桓在此，特来降服。”钟馗也自报家门：“在下钟云飞，这是我两个兄弟。柳智，王富贵。我们兄弟三人是游山玩水顺便路过此地，见到不平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没错。”王富曲点点头，“行侠仗义是人分内之事，尤其是我。”他拍拍胸脯：“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号……你们也可以叫我，蝙蝠侠。”
　　“……三弟。”钟馗一脸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无妨无妨，”柳二郎笑道，“看来这位王兄弟是一位果敢之人啊。”“那当然。”王富曲得意道。“果敢不一定是大侠，”柳含烟装作无意，“还有可能是山贼……”富曲不高兴了，推他一下：“你怎么老拆我台？”
　　少年这时候回了头：“那我叫你王蝙蝠。”“什么？”富曲炸了毛。“你要叫我王蝙蝠我就叫你小莲花！”这下少年终于把目标从孙侯爷身上转移开了，“……不许叫我小莲花！你要是叫我小莲花我就喊你王蝙蝠！”
　　“小莲花！”
　　“王蝙蝠！”
　　“莲花！”
　　“蝙蝠！”
　　“六瓣莲！”
　　“燕别古！”
　　钟馗把脸埋在手心里，脑壳非常痛。
　　“既然杨二郎是奉师门之命捉妖，我们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你我两方不如联手。”柳含烟把话题拉了回来。“看样子这妖实力不容小觑，我们联手合作，说不定也能早点平定，还江山镇一个太平啊。”杨二郎欣然允诺：“柳二哥这个提议好，不如我们就结成同盟，共同降妖！”
　　“好！”钟馗与杨二郎击掌立约。
　　于是几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含烟拍了一下富曲。“干嘛呀二哥？”富曲不解。“走啊？不走你还真想在这呆一个晚上？”含烟又转向少年：“李公子，你别介意，我三弟这人就这样，你跟他打他也不会生气的。”钟馗给王富曲使眼色：“三弟，还不给李公子赔礼。”李姓少年哼了一声。“我看在钟大哥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是是是，”富曲笑道，“你大人有大量，恃美扬威啦……”
　　牢房的铁锁一下就能打开。六人经过的时候，牢头正抱着酒坛睡得正香。富曲想捉弄他一下，又被钟馗制止了。“大哥好像带孩子的。”富曲嘟囔。“你还好意思说？”
　　钟馗等人从后门走出来时，月朗星稀，已是半夜。
　　“哎，这大半夜的该上哪落脚呢？”孙侯爷看了看四周的街道。“我们现在算是越狱的，要避人耳目。”杨二郎说着，走过一个拐角。“咦，钟先生你看——”
　　他看见了什么呢？他看见了林小蝶。钟馗站住了脚。只见林小蝶正站在拐角的位置，好像在等着他一样。她好像一点都没变，不，她好像瘦了……眉宇之间多了一缕淡淡的忧愁韵味，也许是她微蹙着眉的缘故。她穿着那套粉色衣裙，从里到外，深深浅浅相搭配，就像暗夜里的一片桃花……她真的消瘦了不少，那张小脸变得尖尖的，看起来更加精致。她正看着钟馗。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条街对望。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点眼泪，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泪光盈盈。钟馗说不出话来，也忘记了该说什么，他只是呆立在那里。他想起好像自接到绣球之后，他还没和她好好说上一句话。
　　小蝶，你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还是喜欢穿男装出去玩吗？那之后有没有再遇到收保护费的？一瞬间，钟馗心底涌上千言万语，那些属于“周馥生”的回忆和感情纷至沓来。对他而言，作为“周馥生”的时光就像梦一场，但此时此刻冲入眼眶的，却是真真切切的真感情。
　　“大哥。”含烟小声地提醒了钟馗一句。钟馗偏过头眨了眨眼睛，再转回来：“林小姐。”“林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含烟试图打圆场。
　　“你们是在找住处吗？”林小蝶说，“跟我走吧，我帮你们找。”
　　“……林小姐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钟馗忍不住出声。她是特意在等他们吗？那她到底等在这里多久了呢？……林小蝶背对着他：“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的。”
　　“毕竟，”她仰望着夜空，“半夜越狱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
　　王富曲首先打破这僵局：“啊那就谢谢林小姐啦！”他一溜小跑跟上，还招呼着钟馗他们。杨二郎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钟馗表情复杂，也只好跟上。
　　“好玩。”孙侯爷的语气耐人寻味。“什么好玩？”少年问他。“我总觉得老钟跟这个姑娘之间气氛怪怪的，就像……”杨二郎回过头：“就像什么啊？”
　　“……就像我师父和女儿国国王之间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