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一颗红心为女神》东方御人

39、第1团星云

　　德弗特洛斯站在远处，小船随着海浪颠簸，前方的哥哥高大的背影似乎也在晃动。有一瞬间，他似乎突然穿越了时间——那时候自己年纪小，走路都不太稳，却总是跌跌撞撞跟在哥哥背后跑。

　　自从进入了圣域以后，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跟在哥哥身后。但是他依然藏在阴影里，看着哥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自己也会有一种满足感。

　　而现在，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

　　“德弗特洛斯，你还好吗？是不是晕船了？”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拉了一下。他垂眸，小小的紫发少女仰着脸，担忧地看他。

　　“……不，我没事，雅典娜大人。”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能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

　　小女孩的眼睛清澈得就像两块宝石，让他自惭形秽。

　　“女神，圣衣就在这附近吗？”

　　前方的阿斯普洛斯突然回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穿着一袭干净又利落的长风衣，海蓝色的长发梳的一丝不苟，通体贵气，与穿着脏兮兮的训练服的德弗特洛斯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哪怕是来到圣域之前，周围的人也会因为肤色，对阿斯普洛斯更加友好一些。当德弗被定义为凶星之后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阿斯以外，所有人对他都只剩下了厌恶和憎恨。

　　但是萨莎却更加亲近他，这让德弗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哥哥在教皇厅里吓到了这位年幼的女神吗？

　　他还在愣神，萨莎已经一手握着奈姬，一手抓着他的手往船下走去。

　　他们是坐船来到这座位于地中海上的小岛的，听圣域的船夫说，他们在海上航行这么多年，从未发现过还有这样一座小岛。德弗心想，这里应该是有结界，所以除了女神本人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闯进这里。

　　明明是白天，但是他们甫一踏上这座小岛，光线就暗了下来。然而，即使是夜晚，这里也宛如仙境。无数星子洒满了整片夜空，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地上盛开着无数鲜花，蹁跹的蝴蝶停留在幼鹿的犄角上，拥有七彩尾羽的鸟儿从他们肩头飞过，就连风都比海面上温柔了三分。

　　这就是，雅典娜为自己的妹妹所创造的长眠之所。

　　星辰少女，特莉托格妮娅的长眠之所。

　　圣斗士并非像冥王军那样，同一个灵魂不停地转世，从而获得记忆的传承。但是即便如此，从他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初代双子座与星辰女神的故事，德弗特洛斯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并不是他的经历，却因为诞生于双子座下，所以有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由于萨莎是转生成人类的原因，女神的记忆传承并不完整。她完全是凭着直觉将他们引到这个岛上，如今看着漫山遍野的鲜花，一时一筹莫展。

　　双子座的圣衣会在哪里呢？

　　“如果圣衣是因为星辰女神的死而封印的，会不会跟她的神殿在一起？”阿斯普洛斯推测道。

　　萨莎想要逆推一下，如果自己是神代时期的雅典娜的话会怎么做。只是就连克雷斯托都说了，她的性子并不像历代转生于神像下的雅典娜，如今实在是没有头绪，感觉阿斯说的的确是最靠谱的答案了。

　　可是这座小岛并不大，低矮的山丘和小树林一眼便能看清楚，这其中并没有任何类似神殿的建筑。

　　她又有些低落。明明是她提出要来找第二件圣衣的，所有人也都对此抱有期待，她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雅典娜大人……”德弗不由开口，“您不要感到有压力，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了……我很满足。”

　　现在有那么多善待他的人，即使他依然是行走在黑暗里的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不行。”谁知，萨莎和阿斯普洛斯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他。

　　德弗特洛斯一愣，低下头去，掩盖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但是他心底应该是有些高兴的。

　　这两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哥哥，和女神。

　　正这时，草丛中传来了些许骚动。三人还未摆出戒备的姿势，却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跳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一只浅灰色的兔子，在夜色下很是不起眼，唯有一对红眼睛如同宝石一般。然而，他们却从这只兔子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小宇宙。

　　强大且和善，丝毫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宇宙，像是自然一般包容万物。

　　“我还在想，数千年过去了，从未有人打扰过星辰女神的长眠，为何今日有人突然造访星辰岛。”它的嘴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原来是雅典娜女神亲自来了。”

　　“你是？”萨莎问道。

　　“抱歉，我习惯了这个样子，失礼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点点荧光泛起，兔子化作了一名跪在地上行礼的少女。

　　“我的名字是银。”她的头上戴着橄榄枝编成的草环，希腊式的长衫与那头灰色的长发一起随风翻滚。她的脸上有两道奇异的神纹，像是两颗流星，又像是两枝藤花。“如你们所见，我是自然的精灵，遵循雅典娜大人的吩咐，在此地守护星辰女神。”

　　萨莎蹲下身，尽量可以平视对方：“非常感谢你，银。我们想要见一见星辰女神，请问你可以带路吗？”

　　银抬起眼，凝视萨莎的脸庞，点头道：“如果是雅典娜大人的要求，我这就带您过去。”顿了顿，她看向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但是，他们两个不行。”

　　“我们能否知道理由？”阿斯普洛斯问道。

　　“因为你们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星辰女神不会想见到你们的。”银扶着萨莎站起身，意有所指地看着阿斯普洛斯背着的圣衣箱：“还请二位在此等候，我会负责带着雅典娜大人前往神殿。”

　　德弗特洛斯却出手一把抓住了银的手腕，疼痛迫使她放开了搀扶着萨莎手：“我们不能让雅典娜大人单独跟你离开。”

　　“我们忠于雅典娜大人千年，请双子座无须担心。”银的手臂化作雾气，下一秒就挣脱了德弗特洛斯的钳制。但是她并没有被冒犯的恼怒，依然语气平淡。

　　“银。”萨莎道，“如果是我希望带着他们一同前往呢？”

　　银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似是极为惋惜：“年幼的雅典娜大人啊，您是被巧舌如簧的双子座所蒙蔽了吗？”

　　萨莎不明就里。

　　银的手虚虚一晃，身边的雾气似乎变浓了。随着她的动作，阿斯普洛斯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一瞬间杀气四溢。他双目充血，星星在指尖碎裂，汹涌澎湃的小宇宙充满恶意，朝着精灵倾泻而去。

　　“阿斯，你冷静一点！”德弗不明白出了什么变故，但是连忙挡在了阿斯面前。阿斯的力量太强了，他能够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内脏被挤压，骨骼在发出悲鸣。即使阿斯在意识到不对劲以后及时收敛了力气，银河星爆的余威依然将德弗给轰飞了出去。暗色皮肤的男人连续撞断了数根树干以后才堪堪停下，喉中腥甜，咳出一大滩血。

　　无数飞鸟和小动物吓得仓皇逃窜，一时场面混乱。

　　阿斯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无法抑制的愤怒，促使他伸手要掐住少女脆弱的脖颈。然而精灵又化作了虚无缥缈的雾气，在不远处慢慢凝结。

　　他看到了什么？他的手掌穿过了德弗的心脏，手中似乎还残留着血液粘腻的触感和心脏跳动的震颤。幻境里的他在狂笑，脸上却淌出血泪。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对德弗出手的。他的弟弟，他的半身，他在圣域战斗的原因，不就是希望能有一天，弟弟能与他一起行走在阳光之下吗？

　　即使最近看到德弗在暗处观察他的身影的时候，心中莫名会产生一种烦躁感，对他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抵触……但是，德弗特洛斯依然是他最重要的弟弟，这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精灵叹息道：“你杀不死我，我即是这座岛屿，我所做的也只是让你看到你的未来。雅典娜大人，这就是双子座的真实面目。他们被星辰所诅咒，注定手足相残，搅乱圣战，背叛圣域。”

　　“我不信！”谁知，萨莎甩下一句话以后，疾步跑到了德弗身边。她的小宇宙温暖得如同阳春朝阳，令原本因为冲击昏死过去的德弗特洛斯勉强睁开双眼，“雅典娜大人，咳咳，您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萨莎把手放在他的肋骨处，希望自己的治疗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这里是神的花园，所有闯入者都会被剥夺伪装，袒露真心。”银垂手站在不远处，“善良之人会更加纯善，邪恶之人亦会露出本性。雅典娜大人啊，双子座的小宇宙充斥着暴戾与黑暗，您如今应该看清了吧。”

　　萨莎道：“我本就知道，阿斯的心中有诸多对圣域的不满，而这也的确是圣域造成的。我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恨意。”

　　“那您应该已经得知了德尔斐的神谕了吧。我与德尔斐同源而生，是自然与神祇在大地的代行者。历代双子座皆与凶星相伴，引发流血和死亡。”

　　萨莎摇头：“神谕说德弗特洛斯是凶星，但是我并不觉得那是正确的。”

　　精灵垂眸：“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已经发生的事情构成，又延伸出无数种可能性。每一朵花也好，每一棵树也好，或者是每一个人也是如此。我们与自然融合，从而看到可能性最高的片段，即是未来。”

　　“你也说了，这只是可能性，而非既定事项。未来应该是由人类亲手创造的，而不是神或者其他人说了算的！”萨莎寸步不让。

　　“……雅典娜大人，这一世你以人类身份转世，看待问题的方式似乎也不同了。”黑夜中，银的那对红眼睛显得格外夺目，像是有鲜血在其中流淌。萨莎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竟然觉得有些晕眩。“那就让我亲眼看一看，你作为人类的未来吧。”

　　萨莎单手扶着额头，晃了晃似乎就要倒下。德弗挣扎着接住萨莎，将她护在身后。他咬着牙，那对狼一般的眸子凶悍地盯着面前的精灵。即使如今站起来都困难，只要对方稍有不对，他也会一跃而起，撕碎对方的喉咙。

　　银的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奇怪……”她微微歪头，“我看不清你们的未来。”

　　如果说人的一生是由无数事件汇成的，就像是水滴汇聚成大海，那么萨莎的一生就像是有一滴染料落进了水中，让原本清晰可见的水底变得一片模糊。

　　而这很不正常。

　　即使是因为萨莎拥有雅典娜神力，所以他们神职者无法全部看清她的生命轨迹……她又转向德弗特洛斯和阿斯普洛斯。她万分确定，德尔斐的神谕曾展现出他们被血腥与黑暗所缠绕的一生，如今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清晰。

　　然而待她再要深究，双目猛得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精灵痛苦地捂住双眼，脸上的神纹滚烫，像是有人用烙铁贴在她的皮肤上一般。

　　她逾越了。

　　她是自然在大地上的代行者，却也仅仅只是那个传递信息的中间人。她没有资格去探寻原因，因为那是更高等的意志所掌管的地方。

　　温暖的小宇宙缓和了她的疼痛。银不解地放下捂着脸的手，眼前现在还一片模糊看不真切，却能一眼认出面前的小女孩美丽的紫色头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雅典娜女神充满慈爱的小宇宙，让刚才因为骚动而惊慌失措的动物们纷纷探出头，自发地聚拢过来，“希望这样能让你觉得舒服一些。”

　　精灵闭上了双眼。数千年前，她是德尔斐最有天赋的巫女，也被选中成为了星辰女神的守墓人。在踏上这个星辰岛的那一刻起，她的寿命将等同于这座小岛，不死不灭。那一天，她远远地看到了雅典娜，看到了外面战无不胜光芒四射的战争与智慧女神，在妹妹的神殿中无声的哭泣。

　　星辰女神的死，即是她的宿命。从自然中诞生的精灵，不明白生的快乐，也不畏惧死的痛苦，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身为奥林匹斯十二神的雅典娜悲伤的原因。

　　就像现在，疼的是她，这位女神又为什么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也许身为自然精灵的你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对于我来说、对于圣斗士来说，我们一直都在与命运抗争。”萨莎道，“请你务必带我们去星辰女神的神殿。”

　　“但是双子座……”

　　“我相信阿斯，也相信德弗。”不知何时，那两个双子座男人已经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后，“他们也一定想要改变你说的那个未来，才会愿意与我一起出现在这个岛屿上的。”

　　银还想说什么，萨莎又补充道：“更何况，如果没有星辰女神的允许，我们也找不到星辰岛……既然阿斯和德弗可以踏上这座岛，那么星辰女神也一定想见见他们吧。”

　　银不喜欢这两个男人。也许是因为与自然融合，她对负面情绪非常敏感。这两个男人带着满身戾气，即使用高贵的举止和优雅的外表也遮掩不住的、尖刺一般的戾气。因而，她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断定，必然会如神谕当年说的那样，给圣域带来不幸。

　　但是，也许是听到了萨莎的话，他们周身的气息变柔和了。虽然依然是会让她感觉不舒服的程度，但是他们显然在忍耐。

　　——命运给他们判了死刑，但是他们不信命。

　　银抿着嘴，最终还是道：“……既然是雅典娜大人这么说……”

　　既然是雅典娜那么说，那么她就带他们去看看神殿吧……更何况，她也很想知道，身为人类，究竟应该如何抗衡命运女神给他们编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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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只想写五千字左右的小短番外
结果爆了字数，就分成了上下_(:3」∠)_
德弗和阿斯一直都是命运以及神的傀儡，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两个人都在为了对方挣扎
如果动画当时能出到双子大战就好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