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一颗红心为女神》东方御人

28、第26颗星星

　　对于尤妮丝而言，圣域的日常就是女神殿射手宫和候补营三点一线。如今萨莎不在圣域，希绪弗斯专心收拾他的书房，她便打算去继续陪着雷古鲁斯训练。然而，经过处女宫的时候，一直在大殿中央闭目打坐的阿释密达突然开口：“未来的水瓶座啊，请留步。”

　　尤妮丝跟阿释密达几乎毫无交集。一方面这位处女座向来超然于世，不为外物所动；一方面她的确不擅长应付这种通透的人，仿佛能猜透她内心所有的想法。他们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知道阿释密达为什么叫住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却不见阿释密达交代下文。

　　正当尤妮丝疑惑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波动。随即，她的左前方的空间突然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有什么东西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尤妮丝甚至都还没有想好究竟是接住对方还是躲开，就被来人砸了一个满怀。

　　“哦呀。”阿释密达似乎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轻声吐出了一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感叹词。

　　“……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了吧。”尤妮丝咬牙切齿。

　　尤妮丝去候补营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穿她的圣衣，毕竟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如今两个成年男人从异次元空间里掉出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没有圣衣的缓冲，她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这还不算完，在空间关闭之前，萨莎尖叫着也从里面掉了下来。这一回阿释密达没有再作壁上观，在萨莎落地之前，已经潇洒又飘逸地让小姑娘坠落到了自己怀里。

　　尤妮丝突然很想打他。

　　什么心若琉璃，什么高不可攀，都是假象！

　　萨莎看起来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明显的外伤，精神也不错。然而双子兄弟却截然相反，这两个外表类似的双胞胎自落地以后就毫无反应，紧闭着双眼，就连呼吸都显得微弱。

　　“伤的有点重，幸好你接住了他们。”阿释密达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仿佛话里的对象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员，而不是自己的战友同袍。他把萨莎放到地上，一手摆出念佛的姿势，一手持着那串尤妮丝给他的念珠，丝毫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

　　尤妮丝被压在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下面，切实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生命的重量”。她算是明白了阿释密达叫住她的理由，感情是察觉到了异次元通道里失去意识的双子兄弟和里面的女神，身为实力强悍的空间系黄金圣斗士，就好心地接通了出口，还顺手让无辜路人尤妮丝做了一回肉垫。

　　“尤、尤妮丝姐姐，你怎么样？”萨莎看到尤妮丝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

　　尤妮丝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我现在把他们两个冻起来，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阿释密达：“……我去叫医疗班。”

　　***
　　骨头粉碎、失血过多、脏器受损……医疗班们轻车熟路地把双子兄弟抬回双子宫，这点伤势一般要不了黄金圣斗士的命，医学奇迹在圣域只是一个普通的形容词。

　　——双子座兄弟每个人都丢失了身体原有近的一半的血液，不过估计过个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萨莎被带回了女神殿，但是她不愿意说出这短短的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尤妮丝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真的带回了第二件双子座圣衣，如今双子宫中摆放着两件款式一模一样，唯独头盔朝向相反的黄金圣衣，远看犹如一组镜像。兄弟二人的圣衣相对而放，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克雷斯托，见到那两件圣衣也显得有些感慨。

　　唯有尤妮丝被糊了一身血，也算是无妄之灾。

　　不过根据诊断结果，结合双子座的神话，她倒是隐约猜出了什么。神话中波吕丢刻斯将自己一半的寿命分给卡斯托尔，兄弟二人同生共死，如今倒是不知道他们谁拯救了谁。

　　十二宫中目前驻守的黄金圣斗士并不多，即使是向来不爱与人接触的雅柏菲卡，都或多或少前来探望了一下。这其中自然有阿斯普洛斯好人缘的加成，当然更多是对那位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第二位双子座的真面目的好奇。

　　希绪弗斯和哈斯加特是最担心双子座伤势的人，尤其是金牛座，仗着金牛宫和双子宫是邻居，一副打算作为病人家属长期驻扎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哈斯加特第一次见到德弗特洛斯。除去口枷的男人，即使陷入昏迷依然拧着眉毛，一脸的凶相。这位爱心泛滥的金牛座显然是脑补了什么，看着德弗特洛斯的眼神甚至有一种看小辈的慈爱。

　　明明双子座是双胞胎啊你们是同辈啊！

　　***
　　圣域的医疗班不愧经验丰富，大约两天以后，阿斯普洛斯率先睁开了眼睛。

　　尤妮丝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读着一本笔记。这是她顺手从射手宫顺来的，大概是希绪弗斯小时候的训练记录。少年的笔记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几乎可以想象，对方一丝不苟地回忆总结每日要点的样子。

　　而且原来正经的射手座大人，小时候也会悄悄哭诉教习太过严格啊。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尤妮丝把笔记收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醒了？”

　　她扶着他坐起身，给他递了一杯水：“希绪弗斯去找艾尔熙德了，可能还要一会时间。但是哈斯加特就在隔壁，我去喊他。”

　　阿斯普洛斯抓住了尤妮丝的手腕，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她的动作：“咳，不用。”

　　以前的阿斯普洛斯，即使行为举止再温和有礼平易近人，尤妮丝也总会有一种锋芒在背的违和感。大概因为是强大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难以掩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和霸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伤势严重，身体虚弱，如今的阿斯普洛斯眼睑低垂，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郁，竟让尤妮丝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怜惜。

　　尤妮丝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雅典娜大人没事吧。”没有察觉尤妮丝诡异的眼神，阿斯普洛斯问道。

　　没想到阿斯第一句问的不是自家弟弟，而是雅典娜。

　　“没事。”尤妮丝道，“只有膝盖上有些擦伤，涂了祛疤的药膏，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阿斯普洛斯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阿斯的态度变化有些奇怪。他以前跟萨莎的关系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远，属于一个恰到好处的，战士与女神之间的距离——至少弟弟的安危和雅典娜相比，他应该是更加在乎弟弟的。只是现在看起来，这短短一天的任务让他改变了不少。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尤妮丝其实跟双子座并不是那么熟悉，纯粹是没有其他更好的看护人选才赶鸭子上架。此刻她觉得这种单独相处的氛围有些难熬，正打算找个借口，却见阿斯抬起头，爱琴海般的蓝色眸子显得有些深沉：“你说，如果一个人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尤妮丝的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让她想到了撒加。她狐疑地看着阿斯，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才试探性地问道：“他是故意的吗？”

　　阿斯顿了一下，答非所问：“他是有意识的。”

　　尤妮丝总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小宇宙疯狂呼叫隔壁的哈斯加特来救场，一边试图稳住阿斯普洛斯：“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挽回的，就算是死了，我们也不是没有跟哈迪斯抢过人……说是无法挽回，其实只是并没有竭尽全力去弥补而已。”

　　“没有竭尽全力么……”阿斯普洛斯喃喃自语，突然对着尤妮丝展开了一个令人挪不开眼的微笑。男人的笑容褪去了以往近乎带有攻击性的耀眼，如同笼罩在月光下的溪水，显得温润又美好。

　　尤妮丝的脑中出现了一排加粗大字：求求你别笑了！

　　“……你要干嘛？”

　　不可否认阿斯普洛斯的长相完美符合尤妮丝眼中王子的形象，特别是他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可以让人溺死其中的温柔简直让人无法招架。尤妮丝明明早就领教过这个男人颜值的杀伤力，此刻却又被猝不及防地会心一击。

　　她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后退一步，满脸警惕。

　　今天的阿斯普洛斯真的太不对劲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阿斯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大概是没有预料到尤妮丝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随即，他眉梢微挑，刚才柔和的气质仿佛只是尤妮丝的幻觉，又恢复了往日的耀眼夺目。

　　“我想见雅典娜大人。”

　　***
　　“双子座呀，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还没有奈姬权杖一半高的小姑娘，穿着希腊式长裙，端着架子，用她不太习惯的文雅措辞一字一句说着。

　　教皇塞奇站在一边，头冠挡住了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教皇大人回来了。自己只是去训了几天徒弟，回来就出了这么多事，即使是向来运筹帷幄的塞奇大人，脸上也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不过，他显然也是知道德弗特洛斯的存在的，惊讶的原因也更多是“多了一件黄金圣衣”而不是“多了一位黄金圣斗士”。

　　“托您的福，我恢复的很好。”阿斯还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但是依然风度翩翩地行礼，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重伤未愈的病患。

　　萨莎笑地弯起了眼睛，倒是还谨记教皇大人在身边，依然保持着端庄的模样。教皇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稍稍勉励了阿斯几句，就转身离开往德弗的房间去了。

　　“呼。”门刚关上，萨莎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泄气了一般放松下来。尤妮丝看着好笑，把椅子推过去让小姑娘能坐下，又把一直藏在盒子里的甜点拿出来递给萨莎。小女神吐了吐舌头，一脸幸福地咬了一口蛋糕。

　　“尤妮丝说你找我有事？”萨莎鼓着腮帮，看向阿斯普洛斯。

　　男人低头道：“我想向您赎罪。”

　　萨莎睁着圆圆的眼睛，不解地道：“可是我并不责怪你呀。”

　　“即使我想要谋害您么？”

　　“等一下等一下！”尤妮丝强硬地插进了他们的对话中，把萨莎护在身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斯普洛斯：“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尤妮丝……”萨莎伸手安抚性地握住尤妮丝的手臂，“那并不是阿斯的本意。”

　　尤妮丝想到了刚才阿斯普洛斯问她的问题：“什么意思？”

　　似乎有些难解释，萨莎为难地挠了挠脸颊：“虽然不能说是被控制，但是阿斯的确是被人在心中下了类似于诅咒之类的印记……那个印记可以扩大人的阴暗面，迫使人做出一些原本不会做的事情……”她左右看了看，指着桌子上被咬了一口的蛋糕：“就像在蛋糕上不断地加糖，会越来越甜，越来越甜，最后无法食用一样。”

　　扩大阴暗面……尤妮丝突然觉得这个说辞很熟悉。

　　“我们也是在解开双子座圣衣封印的时候，机缘巧合下见到了曾经的雅典娜大人的幻影，在她的示警下才发现的。”萨莎说着，认真地看着阿斯普洛斯：“所以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阿斯也不需要太过自责。”

　　阿斯普洛斯皱着眉头，还想要说什么。却见萨莎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抱住了男人。

　　那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却让双子座彻底的僵在了原地。他的表情介于原本的痛苦和如今的震惊之间，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萨莎已经退开了：“拥抱是不会说谎的。”

　　“我……”阿斯普洛斯反应过来，别开脸，甚至少见的显得有些狼狈。尤妮丝分明看见他的耳尖变的通红，向来八面玲珑的男人不得不生硬地转移话题：“尤妮丝，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阿斯普洛斯害羞啊，这恐怕是连希绪弗斯都没见过的场景。但是看着对方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眼睛，尤妮丝只能配合他的表演。

　　“黑暗一滴。”

　　柯罗诺斯大神愿意帮助他们回到过去，并不是因为圣战的失败，而是因为那场圣战背后有他的弟弟插手的痕迹。

　　那位神明在双子座撒加的心中种下了黑暗一滴，从而导致了他弑杀教皇，逼迫艾俄洛斯逃叛，并且杀害了真正的雅典娜。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同为双子座的阿斯普洛斯身上。

　　尤妮丝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怪不得她今天一直觉得阿斯普洛斯有些奇怪，那是因为曾经的双子座一直披着他那层伪装，就像是当年的撒加一样。如今回到了原样，反而让人认不出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发现这一滴，圣域会变成什么样子。

　　重蹈覆辙？

　　却见阿斯普洛斯自嘲地一笑：“以前的我大概是被情绪影响太深，蒙蔽了双眼，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现在看起来，教皇大人恐怕早有提防了。”

　　不过也幸亏他还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无法回头的举动。

　　萨莎似懂非懂地看着阿斯普洛斯，却见阿斯普洛斯一掀被子，从床上下地：“我想去看看我的弟弟。”

　　萨莎立刻道：“我也去！德弗一直都没醒过来，我也有些担心他。”

　　阿斯普洛斯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要摸一摸萨莎的头发却忍住了。明明是重伤未愈满身包着绷带的病患，他行动起来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听他嗤笑一声，：“那家伙的生命力可跟杂草差不多，这点伤打不倒他。”

　　尤妮丝想翻白眼。

　　这两个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弟，一个兄控一个弟控，一个满嘴“我是哥哥的影子”，一个永远“我的弟弟一级棒”。

　　***
　　两兄弟的病房只有一墙之隔。教皇大人已经回教皇厅了，房间里只有哈斯加特一个人。见到脸色苍白的阿斯普洛斯，他不赞同地拧起他的一字眉：“你怎么来了。”

　　“我可还没残废。”双子座嘴上说着，眼睛却一进门就一直盯着弟弟的病床。德弗特洛斯依然在昏迷，明明是跟阿斯普洛斯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脸上却是阿斯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的凶恶表情。

　　甚至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哈斯加特给萨莎找出了不少小零食，看得阿斯普洛斯一愣一愣的，大概没想明白这里明明是自己的双子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东西。接着，金牛座看了看天色，道：“既然你们过来了，就在这多坐一会。我那边还有几个小孩子等着吃饭，我晚一点就回来。”

　　“我的弟弟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你还是多看顾你那些小孩吧。”

　　没有了那黑暗一滴，阿斯普洛斯现在仿佛也卸下了伪装，毫不客气地对着哈斯加特说道。不过金牛座一直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他反而道谢：“谢谢你关心他们。”

　　阿斯普洛斯：“……你别只选择性地听自己想听的部分。”

　　萨莎则拽住了哈斯加特的衣角：“我可以跟你去吗？”

　　哈斯加特愣住了，有些犯难地道：“雅典娜大人，他们只是一些战争中被抛弃的孤儿，并不住在圣域里，有一些甚至连小宇宙都没有觉醒……”

　　萨莎道：“我也是来自孤儿院，所以我想，我会很能感受他们的想法。”小女神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双眼眯起，即使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暖意，“我听希绪弗斯说过你的事，但是却一直不敢去看一看。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我想告诉他们，其实不止哈斯加特，过去、现在、未来，还有好多人也都关心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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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思考要不要给双子座这边写个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