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4、四、腰下剑

　　“仁和，发个通知吧，本周的会议取消。”挂完电话，他深深叹了口气，直觉告诉自己如此早地下达指标，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虽然迫切地想要到达。
　　看了眼手机上，为时不晚，韩清明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房间里本就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手里那头传来的急促铃声，以为不会被接通时，意外听到了对方的一声问候。
　　“韩总，晚上好，这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徐董，您还是叫我小韩，之前我跟在你后面学习过，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好意思，今天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
　　徐为爽朗的笑志在扬声器的加持下，响彻整间卧室。
　　“小韩，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哦，到时候，杨董又要说我们欺负你们了。”
　　“哪有欺负，不存在的，没有你们这些前辈哪有现在的深思，对了，我上次和您提的那个方案，您觉得如何？”
　　“什么方案，这文山会海的，我老了，记不太清，是不是那个向零售转型的企划书，我觉得不错，很有想法。”
　　“那关于零售转型中，末位淘汰的安排，您怎么看待？”韩清明上次想要去动人的时候，冷不丁被刘仁和使了使眼色，事后知道要动的这个人和徐为是不错的关系，至于多不错，据仁和说在原本同事的基础上两人私下拜了干亲。
　　“排在末位，理应淘汰，我觉得啊，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准则，可怎么考核，按照什么基数去定销售额，包括一些存量客户，你说他们也确实不在增量这块，但也不可否认维护的成本和沉默的人脉，我们不能因为这是既定事实也不能因为人家沉默，就不去考虑这些前前后后，你说呢？”
　　“是，是，当然。”
　　挂完电话，韩清明深深地叹了口气，电话那头一口一个好、没有异议的前辈，愣是持续对其输出了两个小时，所以这是没有异议呢还是有异议呢？
　　华东区一个重要的区域，前任徐为从这里走出去，没过多久当了副董，前前任肖大道凭借出色业绩，稳稳坐上了公司财务总监，这么想来，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关乎于此，韩清明铭记于心，即使举步维艰，甚至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华东区也要让它焕然一新。
　　他要感恩，也要做点活儿出来，想问前任，为什么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改？可来这儿负责的人每每不多停留，留个相安无事，业绩增长得与通货膨胀差不多就行。
　　为了更为全面的掌控华东区域，四人商议，立下了关于自身的军令状，自此每人各分管一区，从江通、南州、金川到宁城，平时除了往返于总部和各市之间，他们亦跑遍了所属区域的销售点。
　　每每夜深人静，四人以酒店为家。
　　摆好棋局，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因为频繁倾身移子也使不出劲儿的几人，不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咖啡。
　　作为风头无量的年轻人而言，向上晋升是再正常不过的追寻，寻找更广阔的舞台，施展更远大的抱负，理所当然。
　　华东区的老人们，在一处茶吧谈笑风生，主题特地吩咐老板，写了几个字：水袖功夫。
　　“花里胡哨，这么搞有啥意思吗？我反正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十几年，深思靠着这种模式打下的江山，他们一到、重头再来，有趣。”
　　“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王志成拍着胸脯说，我能做的就只是这一下，啪，疼或不疼是我能改变的，其他呢，没个屁用。”
　　吴磊，年纪最轻，旁听着前辈们的言语，未有言语，除了端茶递水、及时点火、吞云吐雾，他的路还长，如果韩清明是杨立远的接班人，不能够冲锋陷阵，如果涉及到自己，那么对付夺命封喉唯有开膛破肚，在这儿满腹牢骚、煽风点火，顶个零用。
　　…………
　　周末下午的闲暇时刻，几人各自调研完后打到回了酒店。
　　首先回来的是张锋，将飞行棋局摆上，咖啡泡好，一切准备就绪。接着刘仁和，李能陆续抵达。
　　“别玩了，老韩出发去总部了。”
　　张锋诧异：“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我们顺路回来，杨董亲自打电话来的。”
　　听完李能陈述，大家沉默不语。他们深知来自华东区的流言蜚语和反对之声，一浪接过一浪，让人心有余悸。从他们想要大干一场、掀起惊涛骇浪始，便注定与只想维持现状的人们南辕北辙。
　　“董事长，之前申请的费用都有理有据，我并非是个唯利是图的人……”韩清明紧紧跟在杨立远身后，自然而然入了办公室内。
　　刚刚结束的深思集团高级管理层会议 ，期间唇枪舌剑仍历历在目，他很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开口，这么多人，向谁反驳呢？然后去解释在自己看来的用心良苦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连给他自证清白的时间都没有。
　　“门关上！”杨立远回过头来对下属吩咐，掏出打火机，点上根烟，缓缓吐了口烟气儿，一手把西装挂在了座椅上。
　　“面对传统制造业与新型科技交融的当下，我们却还是僵化落后的管理模式，包括我自己在内，难辞其咎，现在把企划部与发展部交给你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明天公司会正式发公告。下半年我要经常去以色列谈合资公司成立事宜，所以这里交给你了！”
　　杨立远双手叉腰，目光炯炯有神也意味深长，这对于当时的韩清明而言，无疑是激励更是莫大之肯定，彼时的交谈让他很有种一往直前的动力，也对自己在深思的未来充满信心。
　　夜幕下，酒店内，品味着红酒与牛排。因为是今天，所以韩清明觉得简单如此的西餐也十分可口。回想结束的会议，被人指着鼻子骂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儿不懂财务、不晓得开源节流，有什么本事？搞个淘汰叫本事啊？开放个员工论坛，让别人当炮灰是能耐啊？
　　呵呵，他不禁后背阵阵发凉，愈发觉得有很多事情从来身不由己，有很多话就是言不由衷，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当作眼中钉，可以理解为狗急了也会跳墙，故此对人性也有了更为深入的认知，是时候收起自己锋芒了。
　　欣喜之余，其拨通了家里电话，几句寒暄中也只有身体健康、注意安全类的交流，着实父母的关心也大致如此。除了他们，还能将此份喜悦分享给谁呢？对了，联系梦遥！打了几通电话，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只好作罢。
　　在酒店房间来回踱步，难掩内心的兴奋，他松了松领带，脱掉西装，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要是她知道，肯定也会替自己高兴。
　　兄弟们原本忐忑不安，当听闻友人职务不降反升后，各个神采飞扬，欢呼雀跃起。高高兴兴地与从总部回来的韩清明击掌拥抱，刘仁和接过好友手上的行李，问道：“那些原始股是不是暴跳如雷？”
　　“好几个家伙当场就想辞职。”张锋十分笃定，剑指一处垃圾筒，嗤之以鼻道，如同他就在现场。
　　“有反对，有支持，以后，我们要拼命干了。”
　　他们的路途如日中天也犬牙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