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36、三十六、他会认

　　“王杨，去开门！”杨立远心烦意乱得很，听见又有人来，暴躁一触即发。
　　“杨董，您好。”
　　“你是，那个叫？”
　　“您叫我小孙。”
　　“对，对，你是陆总的秘书，有什么事？”
　　杨立远竭尽克制，其不知道此时的他，满脸通红，连毛发都在狂欢。
　　“董事长，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将这件事情告诉您，虽然数额还行，但这个问题如果忽视，日后肯定会对公司运营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小孙语速平缓，镇定自若。
　　徐为在一旁，仔细打量，心想这姑娘到底是敌是友，仍想侃侃而谈的嘴被牙齿膈着实实的，干脆还是静观其变。
　　“有话直说。”
　　“我们分公司有一笔财务支出很特别，我一直对不上账，大概也就30万元，待我仔细研究后发现原来是在韩总的个人银行卡上，我这里有转账记录，您可以过目下。”小孙一脸忧思，无处安放的眉头已经合成了一条线，侧低着头，沉默状。
　　接过下属递上的一份又一份资料，杨立远认认真真研究了个遍，且有留意到两位下属的表情，遂不想强忍克制，瞬间爆发，随手把心爱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在场的三人当是前所未见，也将情绪妥妥隐藏，等待好戏上演。
　　“王杨你即刻通知韩清明，叫他去公司会议室候着，徐为联系下法务。”
　　许久，即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但旁人依然能够感受到杨立远急促的气息，颤抖的声音。
　　“刘仁和，我爱莫能助。”陆遥挡在曾经伯乐的身前，知道他此行的来意，故站在门口，一步也未退让。
　　“如实报告，对你来说，有什么难？”
　　“呵呵，作为财务老总，到目前为止，我向你坦白，我是个门外汉，所以你要我说什么呢？那边我也什么都没说，给了他们一份财务报表。”
　　“天塌了，大事不妙，韩总被关押了！”姚安猛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连同这惊讶说辞，其圆滚滚的身形跟随踉踉跄跄的步伐而晃晃悠悠的，最后愣是没定住，话音未落，整个人顺势趴在了陆遥与刘仁和中间的空地上。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以为道听途说，可我刚刚特意路过会议室，果真有俩像保安似的人在那里把守。”
　　陆遥咬紧牙关，努力回想，恍恍惚惚，说好了只是撤职的吗？怎么还搞到这一出戏？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身旁只剩姚安一人。
　　刘仁和使劲儿敲打着杨立远办公室的门，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与相劝，俯身贴紧门缝倾听，里面仿佛静止了般，透过微弱光线望去，空空如也，其实，他早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继续一路向上爬，过往人群的窃窃私语，会议室前的严阵以待，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姚安之所说。
　　“清明，你在里面吧？出来！”朝着会议室里大喊，他确定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到，但里面没有丝毫回应。
　　“让我进去看看，我要进去！”管不了那么多，即使体格悬殊，即使自己如何狼狈，他刘仁和也非要闯入不可。
　　“我在里面，喝着茶，不是早就让你走的吗？”友人的声音传来，气息听上去稳定而清晰。
　　“我知道我爸找过你，他是他，我是我，还有……”
　　“可以了，我们不都还活着吗？李能走都没见你这般举动，不带你这样玩儿的，我没有奢求过任何人、更没有要求人为我做任何事，但是现在我求你，回家！”
　　时间分分秒秒溜走，陆遥、姚安同坐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俩人心怀各异，女方等待着韩下台，男方则不希望王杨掌权，匆匆一瞥，互未搭理，那种看完一眼，便耷拉着眼角的神情，比形同陌路还差点火候。
　　“陆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小孙路过，见此景，甚感奇怪，走入大门全开的办公室里。
　　“没什么，刚刚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也还没有回去？”
　　“哦，可能那会儿董事长正在问我些关于分公司的事情。”
　　姚安回过头来即刻相问：“杨董在哪里？”
　　“他在法务部。”
　　未等陆遥说完，小孙跟着夺门而出的姚安也不见了踪影。
　　“立远，你还有什么要知晓的吗？他们都走了。”陈言作为杨立远的挚友，也是深思集团最重要的法律顾问，知道能让友人大为光火之事一定不简单，也深深知道杨立远从来看重韩清明，面上决绝的话可以说，但决绝的事情还不至于。
　　“你知道，我有多欣赏小韩，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都不珍惜，刚刚你也听到了，电话里头他坚决不承认自己错了，我很痛心啊。”
　　“立远，别自责，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会认。”
　　原本安安静静的法务部，传来阵阵敲门、呼喊声，外围变得纷嚷嘈杂，细细听来，闲言碎语甚至有点儿不堪入耳。
　　“董事长，我们是来为韩总求情的！”
　　杨立远打开门，眼前涌现的人头让其十分震撼与难堪。
　　“你怎么能这样子？分公司账上的钱是我们跟着韩总打拼来的！”
　　“你这么做，就叫做兔死狗烹，看以后谁还会为你的深思卖命？”
　　陈言见有人大吵大闹，赶紧跑上去，将离杨立远鼻尖仅一指之隔的手轻轻推开：“有事好商量，天色晚了，大家先回家。”
　　“你又是哪根葱？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再说了，如果今天杨董不给个回复，我们就挡在这儿了，今晚大家都无眠！”
　　双方不相上下，僵持了许久，杨立远气地不得将大门狠狠关上，紧握的拳头不停敲打着冰冷的墙面，身经百战的他又怎么会料到还能有这么一群不识好歹之人，连平时见惯了冲突和谩骂的陈言，直击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束手无策，知道韩清明是个很优秀的后辈，但能让一群人这样为其请命，得是有多大的人格魅力呢？
　　耳边尽是叹息声，陈言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俩人之间往往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从起用韩清明，到为对方排除万难，助其勇往直前，继而到眼下的鸡飞狗跳。
　　“诶，我是，在的，杨董就在我身边，嗯，我们还在公司，什么？他们将保安打趴，想冲进会议室抢人？”陈言挂上了电话，把手机递到杨立远面前，瞧着一言不发的友人，其明确知晓眼下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即使艰难万分，也许不尽如人意，但是分公司账上还有高昂的储备资金，倘若当下不采取果断措施，后果难以估量。
　　面若冰霜的杨立远未有犹豫，接过手机，拨打了一个人人都知晓但不愿被人人拨打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