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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徐府前院儿堂中徐太师与大儿子徐霈山各端茶坐着,皆是一副愁容,见徐淮山到了,徐霈山道:“你怎么也来了,可是听说了?”

      徐淮山应道:“方才听说。”

      徐太师拍膝叹道:“这两日我总觉不安,果然出了事。寇家的奴才都是瞎眼蠢物不成,连个主子都看不住!”

      徐淮山安慰道:“父亲莫恼,寇二娘有个甚么好捉的,这事势必有后着。父亲这会儿就急上,后头可怎么办。”

      徐霈山道:“就是猜着必有后着才着急,不知何人打的甚么算盘。”

      静了半刻,徐太师才开了口道:“这两日我陪着万岁爷和崇亲王在宫里行走,有些话也听了个只字片言。听说寇贵人脉相不稳,有滑胎之兆,”说着微顿,又沉声道:“若真教寇贵人急火攻心滑了胎,万岁爷免不了悲恸震怒,这对谁能有好处。”

      这等宫闱之事,徐霈山和徐淮山哪里晓得,听了不由心惊。

      徐淮山斟酌问道:“莫不是寇贵人得罪了宫里哪位主子?有心教她保不住这胎。”

      徐太师摇头,“寇贵人圣眷正浓,老虎头上拔毛,谁有这大胆子。”

      徐霈山问道:“那照父亲的意思,这是宫外人谋划所为的了?”

      徐太师揉了揉额角,道:“说不准,如今我年纪大了,有时糊涂起来也看不清京中局势。只是我却晓得,你们赵伯伯怕是要遭殃了,万岁爷定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徐太师与统领金吾卫的赵善英大将军向来交好,现下出了这档子事,不免替他担忧。

      徐太师想了一想,说道:“罢了,不在此干等着了,你们现就随我入宫去。霈儿去把前两日我得的那支老山参带上,淮儿你手底下耳目多,都教他们出去打听去,你就到宫门上等着。”

      二山听了各应下,自去安排吩咐。待都妥当,父子三人就乘上马车匆匆往皇宫去了。来在了宫门下,徐太师亮了令牌带着徐霈山入了宫门,徐淮山自应父亲所言,在宫道上等信儿。

      此时雪已下了一起子,宫道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徐淮山倒也不嫌冷,只觉得心烦意乱,仗着脚下皮靴子暖和,便在落雪上来回踩,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儿打发时间。便在此时,忽听人声唤道:“徐二爷。”

      这声音熟悉的紧,徐淮山听来一愣,循声看去,就见杜含章裹着貂裘提着一盏宫灯立在不远处,正含笑看他。

      轻雪纷飞下,灯火影绰里,杜含章缓缓走近,问道:“徐二爷冷不冷?怎么独在此处。”

      徐淮山有些失神,不过一瞬,暗恼自己怎么一见杜含章便总贪色,凝神答道:“在此等人。”

      杜含章闻言笑了笑,说道:“那且有得等。”

      徐淮山听来一顿,心下了然,问道:“杜公子也在此等?”

      杜含章点了点头,“王爷面圣去了,留我在此听着消息。我在这里干站了一时,觉得无趣,方才去转了转。”

      徐淮山听罢蹙眉,“你不是病体未愈,怎好在这里站着。今夜过去,只怕病症要重了。”

      杜含章轻笑,“不是有二爷赠的袖炉,我揣着呢,并不觉得冷。”说罢伸出手来,握了一下徐淮山的手背,果然一片温热。

      不过寻常之举,徐淮山却不知怎地,忽就心如鼓噪,又见杜含章面上一片笑盈盈,遂道:“杜公子真是好心性儿,这会子出了大事,还在此嬉笑。当心叫人瞧见,到万岁爷跟前告你状去。”

      杜含章却道:“万岁爷晓得我是哪个?哪个又去告这状?这乌漆麻黑的,也就徐二爷瞧得见我笑着。”

      徐淮山被塞了一下,自也笑,“杜公子好厉害一张嘴,小的甘拜下风了。”

      杜含章把徐淮山肩膀拍了拍,道:“徐二爷不知,我却最是蛇口佛心。太师与大爷二爷一进了宫门我就瞧见了,又见二爷独留在此,特向值守的小厨房要了一壶烫酒来,二爷可要饮一口暖身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壶来,在徐淮山的眼前晃了晃。

      徐淮山看着那酒,又把杜含章的衣袖看了看,心生疑惑,不过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轱辘又转了回去,佯笑道:“公子真菩萨心肠,我正想喝口热的。”

      杜含章把酒递与徐淮山,笑道:“二爷请慢用些个,值守的那里没甚么上等货色,当心烧喉。”

      徐淮山颔首应了,把那酒壶揭开饮了一口,又递与杜含章教他也喝。杜含章饮了一口便道不再要了,只因他是服了药剂出的门,本有些昏沉,再喝酒只怕要睡在雪地里。徐淮山自将酒缓缓饮下,杜含章在身旁静了下来,守着个宫灯瞧着。宫灯里头烛火跳闪,把他脸也照得忽明忽暗。

      待到徐淮山把酒饮毕,雪大了许多,天上撒盐扯絮一般。不多时就将方才徐淮山踩得那些个鞋印子,遮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寇家姑娘只怕是活不成了,”杜含章忽而说道。

      徐淮山也隐有此感,问道:“杜公子怎么瞧这事?”

      杜含章摇了摇头,“我看不分明,太师大人怎么说的?”

      徐淮山听来一顿,“怎个我站在公子面前却不问我,倒要问我爹?我就不能有些见地?”

      闻言,杜含章忍俊不禁,笑道:“小生失虑,给二爷赔不是了。二爷请说,有甚高见?”

      徐淮山亦笑了一回,而后轻轻说道:“前朝后宫,互相勾结。”

      轻描淡写,却有千钧之重。

      一早看出徐淮山是心细之人,可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杜含章还是不免有几分惊艳,忙又道:“不知二爷以为,是哪个宫与朝中哪个部勾结做下此事呢?”

      徐淮山拧眉看他,似瞪若嗔,“杜公子想教我丢脑袋不成?这话你敢问,我却是不敢答的。”

      杜含章却未以为然,说道:“你知我知便是。”

      听得此言,徐淮山沉了脸,把杜含章静看了半刻,末了伸手去把杜含章额头覆了一回,“莫不是你这会子热症又上来了?脑袋烧坏了罢?”

      杜含章不过试探而已,见状如此,又把徐淮山本性窥得几分,自当见好就收。抬手将徐淮山盖在额头上的手拿下,笑道:“许是我服药的缘故,多谢二爷提醒,不然真要说出混账话来了。”

      那厢徐淮山听了,却未立时答话,倒将杜含章手攥了,半晌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你果然没揣袖炉。”

      杜含章也呆住,不明就里。

      徐淮山却得意道:“方才你自袖中取出酒来我便起疑,心道你这袖筒又揣着袖炉又装着酒壶,好生厉害。现时你手凉的像个石头,可见我猜的不错。”

      杜含章听罢失笑,徐淮山见状便劈手夺了杜含章那只手上的宫灯,丢在地上,握了人家一双手塞进自个儿袖中,“你我今儿个不知还要在此等到几时,先替你焐着。省得一会你烧起来立不住,教我一人在这里饮雪喝风。”

      杜含章倒也不矫情,笑道:“那这人情就先记着,改明儿再好生偿还。”

      话说至此,徐淮山忽而记起那盒子唇脂,便借机询问,“我有一事不解。”

      杜含章道,“二爷请说。”

      徐淮山遂道:“你送我那唇脂作甚?想我与那些个朋友之间往来,多是送些扇子蝈蝈笼子之类,倒从没听哪个送唇脂的。莫非这是南地的风俗?”

      杜含章听了徐淮山这话,愣了一时,随即大笑起来,“啊呀,好蠢材呐大官人!那唇脂是教您见那些个相好时,讨她们欢心的。谁不晓得大官人您向来爱风月,我这才投您所好,哪里是让您使得!”

      徐淮山窘的面皮发紧,摸到杜含章一双冰凉的手还笼在袖里,便骂道:“好个没良心的,我这里正不嫌寒的替你焐手,你却骂我蠢材?你送东西时不讲明白,我误会了有恁可笑。”

      杜含章忍下笑意,“小生失礼,二爷原谅则个。”话虽出口,却愈忍愈难忍,错开脸去咬唇笑个不住。

      徐淮山自然晓得杜含章窃笑,也无奈也觉好笑,想起自己沐浴时还提着那唇脂百般寻思,自低声儿啐骂道:“我当真是个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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