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对9当歌

5、05

　　接下来的行程，方圆更发现张惠惠和李济世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张女士要求去观光柏林著名的柏林墙，但是当她看到色彩缤纷的涂鸦之地，她深感失望。
　　“简直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张惠惠小姐一天之内就对柏林失去了兴趣。
　　方圆不解，她曾经在柏林大教堂就徘徊了整整一天，它神圣却又风情万种的格调让方圆深深地着迷。柏林有数不清的这样古老而浓郁的地方，她不止一次地懊恼自己时间不够、金钱不足。
　　可能一切于张小姐太容易得到，所以反而不那么在乎。

　　方圆叹气，却感受到李济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所以我说我俩并不是好玩伴，朋友与我们旅游都不能尽兴。”
　　“所以得花钱请导游。”方圆眨眨眼，“但愿我称职。”
　　“不，你强过导游许多。”李济世赶忙解释，“我没有当你是雇佣人员，我当你是朋友。”
　　“呵，那可多谢了。既获得尊重，又有收入。人生第一幸事。”

　　“告诉我，你喜欢德国什么？”张惠惠在后座打盹，方圆与李交替开车。
　　“我？喜欢很多。”
　　“可以举例子吗？”
　　“从风景到人文，没有不喜欢地方。怎么？你不喜欢德国？”
　　“朋友们说我自从来德，整个人都刻板起来。”
　　“呵，是国人太懒散，恐怕贵友多是钱多人闲。”方圆欣赏德意志的严肃认真。
　　“你很有趣。”李济世侧头看她。方圆心中警铃大作。
　　“你女朋友也有趣。”
　　“哦？”
　　“美艳动人。没有人不喜欢美女。”
　　车辆飞驰在告诉公路上，只见车，不见人，开车的人容易产生疲劳感，是故司机要么嗜烟，要么多话。

　　“我与她，相识已经十余年。”
　　“模范恋人，令人羡慕，你们肯定能够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李济世不说话，沉默起来。又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还是聊聊德国，你最喜欢哪里？”
　　“其实都喜欢，要说现在最想去，慕尼黑，我想尝尝本色的啤酒。”
　　“那为什么不去？”李济世诧异，方圆似乎很享受异国的生活。从言谈中知道她很充实，读书、打工、旅游，带着一个傻瓜照相机却拍出很多精彩的照片。
　　“这需要金钱和时间，先生。而碰巧我很缺这两样。”
　　李济世不言语。
　　“不过如果还有这等好事，请通知我。”方圆笑，她调侃自己导游的身份，但是丝毫没有讽刺的意思。
　　“是真心。”
　　“谢谢。”李济世轻叹。
　　“该我谢谢你才对。”

　　“呵，到了何处？”后座的张惠惠清醒，打断了李济世与方圆的谈话。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方圆答。
　　“什么？还有一个钟头？”张小姐大呼苦旅，“早知道在旅馆睡觉看电视，然后出门逛街！我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情了！”
　　“稍安勿躁，可能我们能看到别样的风景？”李济世柔声安慰女友。
　　“别样风景？什么地方有不一样的风景？太阳是蓝的？还是海水是红的？”
　　“事实上如果海水中有大量红色的藻类，海水的确会呈现红色。”方圆瞥了一眼后视镜，轻声说，“至于蓝色的太阳，嗯，在特定的环境下用高倍望远镜也的确能够观测到，当然似乎与光的折射有关……张小姐不如问问李博士。”

　　“呵，你以为你懂很多？”张惠惠更加恼火，“我不去了！立刻开我回宾馆！我要回家！我要回国！”
　　“小惠！”李济世终于开口制止，“不要任性。”他叹气，将眼镜拿下来，捏着鼻梁舒松神经，“小方也请不要再说了。”车厢内这才安静下来。
　　方圆赌气将车开得飞快，途中不发一语。李济世并未出声安慰任何一方，他聪明而无奈地保持缄默。谁说的，沉默是金。

　　其实方圆在一刻钟后已经后悔。你在做什么？人是雇主你拿佣金，为什么要同女主人顶嘴？
　　但是方圆深深为李济世不值。他是那么富有情调且敦厚的人。
　　不，方圆你有什么立场为他李济世打抱不平？人家是情侣拌嘴，你是什么？
　　方圆心中的警铃已经敲哑，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是醋意。方圆，是醋意！她多么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意。
　　谁说的？咳嗽和爱情，只有这两种是想隐瞒也无从隐瞒的。

　　“不……”方圆忍不住轻声叹息，眼角竟然开始湿润。
　　“在下个休息口，由我替你。”李济世的声音如同春雨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