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语者》三洋子

3、痴人说梦（三）

　　孙澄澄背上背包，探头往卧房里看，“那愣头青估计要睡到中午，咱们先去哪？”
　　古成川拿着手机在看，闻声截了个屏然后把手机放回裤兜，开声：“古白去机场接人，澄澄跟我去走一趟宿舍那边。”
　　“我？接谁？”绑好鞋带的古白站起身来接过孙澄澄的背包。
　　“接那个小祖宗，老大，你可饶了我吧。”
　　“老大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又不见你去接...”
　　“老大快点，干啥呢，电梯门要关了。”
　　“来了。”古成川把抽了一半的烟捻了扔进垃圾桶，脚踢了踢金属壳的垃圾桶，楼道的感应灯应声而响，心里嘲笑了一番撒谎永远不打草稿的小子。
　　“为人比较内向，不善交际，但是和舍友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宁大化学系大四的学生，老家是浙江省的，家里独生子，经济条件不错，期末考试没封神没挂科。”
　　孙澄澄拿着笔敲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什么吗，总不能真是考试焦虑吧...”
　　古成川翻着刚刚从他舍友那边拿的照片集，“查查他有没有女朋友。”
　　“有。”
　　孙澄澄转头一看，正好就是戴着鸭舌帽的戴风。
　　戴风落座，先是跟服务员点了一杯柠檬水，三言两语间还哄得人家小姑娘送他一盘店里的手工曲奇。
　　等曲奇摆在桌子上，孙澄澄看着慢条斯理喝着柠檬水的戴风，终于问道：“你怎么知道许律有女朋友的？”
　　“很简单啊，他梦里的宿舍桌子上摆了挺多情侣的东西。”
　　“比如？”
　　“一个又粉又紫的恐龙钥匙扣，还有半个爱心形的马克杯，哦，对了，还有他的情侣鞋，如果这样他都还没有女朋友，那只能说他是一个习惯白日臆想的肥宅了。但很显然他不是。”
　　“啊？你又怎么就确定他不是？”
　　“因为肥宅根本没那么多闲钱去校外租这么大的公寓。”
　　“啊..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啦。我刚刚过来的路上问了他同学，他女朋友宿舍是B栋301。”
　　“啊..我就说。可我怎么就没问到啊。”
　　“这个嘛，好说，我是他们的学长啊。”在孙澄澄错愕的眼神中，戴风笑着继续说：“好了，小妹妹，快去吧，现在中午休息宿舍里估计人齐一点。”
　　孙澄澄抬头看向古成川。
　　“去吧，进女生宿舍你方便一点，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古白带个路，他快到了。”
　　“好。”孙澄澄立刻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厚厚的笔记本。
　　“你这两下属挺热血的啊。”
　　“戴风，别闹了。”
　　戴风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拿着手机刷微博，半响才说：“我没闹。”
　　“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之前这么多年我劝你回来你都不愿意。”古成川看着戴风的侧脸，这顶鸭舌帽估计不常戴，帽檐顶上还有灰。
　　“为什么从一月份开始绕过我频繁地自己私下接解梦的活。为什么对许律这么感兴趣，甚至冒着重新碰上古家人的风险也要来一探究竟。”
　　戴风把手机放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鸭舌帽摘了丢在桌子上，顺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眨巴眨巴眼睛。
　　“如果我说我缺钱，闲得慌，你信吗？”
　　古成川从烟盒里挑出一支烟，没点，只是捏在手指间，对上这个眼角都洋溢着调戏完的得意劲的小孩，哼了一声，“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呀，师兄。”
　　“那你信不信我不同意你插手这个案件。”
　　“不信。”
　　手机铃声把两个处在信还是不信的犟驴拉回现实中，古成川接通电话。
　　“走吧，澄澄那边完事了。”
　　戴风起身把帽子戴上，又往下压了压，跟在古成川身后。
　　到了B大的正门，戴风刚觉得古白身边那个年轻人长得有点眼熟，他就扑过来了。戴风都已经做好后退半步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扑的对象是古成川。
　　“大侄子，我跟你说，刚刚古白太过分了，坐计程车的钱居然都要我出！”
　　“小少爷，你又不缺这点钱。”古白看着古清子忍不住插嘴。
　　“喂，你给我闭嘴！”
　　“古清子，你再不给我松开，你就别想我帮你在爷爷那边蒙混过关。”
　　“好好好，哥，我松开，别这样。”
　　“哎，我说，你长得好眼熟啊。”古清子走前两步仔细看了看，又突然投向戴风。
　　戴风终究还是没逃过这热情的怀抱，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小北哥，真的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你带我去吃羊腰子你还记得吗。”
　　“咳咳，记得记得。古成川的小叔叔嘛。”
　　他们一行五个人站在这本就够扎眼了，古清子这一闹就更引人注目了。古成川把人拉开，对孙澄澄说：“确定是今天？”
　　“嗯。她们整个宿舍都已经去了。”
　　“小白，去把车开过来。清子，你和小白一辆车。小白开车，你还没有国内的驾照。”
　　还没等古清子发表意见，古成川就已经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澄澄你坐后边。”
　　戴风叹了一口气，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古清子扒着车窗，恶狠狠地说：“古成川，我警告你，最起码我是你的小叔叔，尊重长辈你知不知道，你不可以耍我。”
　　下半句刚说完，古成川的车窗就摇了上去。
　　戴风看着古清子上了古白的车，手指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清子，他...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寿辰，况且他想清子跟我见见世面，练练胆。”
　　“唔，清子还这么胆小吗。”
　　戴风把遮光板拉下来，顺便翻过头对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孙澄澄说：“有什么发现吗，小妹妹。”
　　孙澄澄慢半拍的抬头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戴风，“那个，你还是叫我澄澄吧，我习惯了。”
　　“哦，好吧。澄澄，有什么发现吗？”
　　孙澄澄立马坐正，一本正经地拿着笔记本开始报告。
　　“许律的女朋友叫王一文，两人感情挺稳定的，据说从高中开始谈了有六七年了，已经订婚了，本来打算毕业就领证的。”
　　“本来？”
　　“唔，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两个月前就分手了。”
　　“这么巧？”刚刚好就是许律开始做噩梦的时间。
　　“还有更邪乎的呢。据王一文的舍长说两人分了以后王一文挺伤心的，为了散散心去西藏旅游，结果就出车祸死了，今天是她的葬礼。”
　　“这么奇怪的吗，快两个月才办葬礼。”
　　“是啊，啊？什么啊，你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你不应该觉得许律一点都没跟我们提起这件事才奇怪吗？”
　　“在西藏出的车祸，亲人去现场确认，走一些手续的话，两个月还算合理。”开车的古成川突然发表意见。
　　戴风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时间差。
　　“老大，怎么你也帮着..帮着...”戴风好像天生就能读懂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澄澄，跟着清子叫我小北哥吧，我应该比你们都大两岁。”
　　孙澄澄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齐耳短发，“小北哥，那你不觉得许律奇怪吗？”
　　“唔，有点。”
　　孙澄澄激动地说：“哪止有点啊，我觉得很有问题啊！哪有男朋友这么冷漠的！”
　　“话不能这么说，他两不是分手了吗？”
　　孙澄澄简直怀疑眼前这个直男不是她今天早上在咖啡馆看到那个花言巧语逗得人家小姑娘脸红的戴风了。
　　孙澄澄还想争辩：“那他们相爱这么久，怎么可以...”
　　“到了，澄澄你先去找王一文的舍友。”
　　“好吧，老大。”
　　见孙澄澄下车，戴风解开安全带，没想到古成川突然发问，“你怎么看。”
　　戴风挑挑眉，“难说。许律恋旧，他桌上不仅有女朋友的痕迹甚至还有三年前看电影留下的票根，做事很有规律，他舍友的桌子都很乱，只有他的格外整洁干净。许律做事很理性，如果感情不深的话，两个月从恋情中抽身也不是不可能。”
　　戴风并肩和古成川走在一起，跟远处的古清子招了招手。
　　“师兄，你呢，看了人家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有什么发现？”
　　古成川笑了一声，就只是在刚刚开车前看了一眼手机都没法逃过这小子的眼睛。
　　“最近有两笔大支出，一笔应该是交房租，另一笔是在百货商店，还没查清楚具体买了什么，我已经让小白一会儿亲自去一趟了。他宿舍和租住的公寓风水都没问题，也看不出近期内有鬼灵进出的痕迹。”
　　“唔，那还真是有点意思了。”还真不是鬼灵作怪。
　　“小北哥，等等我。”
　　戴风停下脚步，古成川倒继续往前走。
　　古清子揽住戴风的肩膀，“小北哥，古白已经告诉我整个案件的情况了。”
　　“他叫古白啊，哈，这名字真逗。”
　　“哎呀，小北哥，你管他叫古白还是古莫宁，别打岔别打岔。照我说，你们在梦里给他找张床不就完了吗，哪用这么麻烦。”
　　“清子，解梦师的本职是化生之愿，拂死之念。就算我们在梦里给他一张床但还是没能了却他现实中的执念，他还是会做噩梦的。”
　　“这样子的吗..好复杂啊。”
　　“嘘，清子，你看，他来了。”
　　古清子抬眼看去，正好是许律穿着一身黑衣走进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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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咱们的第一位小主人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