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语者》三洋子

2、痴人说梦（二）

　　“来，你先喝杯水。”
　　孙澄澄把水杯递到男生手里，男生抬眼瞧了他们一眼又怯怯地低着头喝水。
　　“你叫许律？”
　　“嗯。”
　　“跟我们讲讲你的梦吧。”
　　“啊，不用再说点别的吗？”
　　孙澄澄一愣。“啊？你还要说啥。”
　　古白拍拍孙澄澄的肩膀，示意自己来。
　　“做我们这一行只需要知道客人的名字即可，若还有想了解的，等我们在你的梦里一探究竟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
　　许律像是陷入了纠结，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
　　“那个我是宁大化学系大四的学生，老家是浙江省的，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我..我最近总是在梦里找不到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宿舍住的时候就出现这种情况了，我在梦里进去宿舍，发现大家都睡得好好的。但是我的床位不见了，我怎么叫唤其他人也不理我。
　　然后，我以为是那段时间赶上考试周，太紧张才会这样的。
　　但是同样的梦我整整做了两个月啊，两个月！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以为是宿舍的风水问题，又或者是我的宿友那个..他们嫉妒我......背后对我下咒了，我就从宿舍搬出来了。
　　搬到这里来住，可是搬来这里我也没一天觉好睡，还是做那个梦。
　　大师，帮帮我吧，大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们了！
　　我最近还要上课，还要..还要找工作，还有很多东西做，不可以再做那个梦了！”
　　古白拍拍许律的肩膀，还没等说话呢，门铃就响了。
　　许律目光投向古成川。
　　“您自便。”
　　打开门，戴风拎着一桶花生油，声音传到客厅。
　　“嗨，新邻居。”
　　“嗯。”
　　戴风撇撇嘴，说道：“那个，楼道的感应灯坏了，物业说三天之内会修好，你没留电话，保安让我来知会你一声。”
　　“嗯。”
　　“我叫戴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隔壁找我。”
　　“嗯。”
　　“北北，回来了？”
　　“哎，来了。”戴风侧了侧身子，“我舅妈，平时嗓门大，你体谅体谅。”说完，朝许律招招手就回去了。
　　许律关好门，落好两道门的锁，回到客厅。“那个，继续吧。”
　　“这样，你今晚像往常一样睡，我们会去你的梦里去看一看。”孙澄澄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小瓶饮料。“不用担心睡不着，喝这个保证你马上睡着还能做梦。”
　　许律将信将疑的接过饮料，转了转瓶子才喝下去，又按着孙澄澄的指示回到自己房间，开好空调盖好被子关台灯，准备入睡。
　　古成川看着古白倒好满满一碗鸡血，放稳在桌子上，从火柴盒里磕出一根火柴棒正准备点香火时，说：“慢点，我们再等等。”
　　古白瞧瞧床榻上已经睡过去的许律。
　　“等什么？”“等一个人。”
　　戴风一进屋把花生油放在茶几上就要钻自己屋里去。
　　“北北，要不要吃宵夜？”周知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不用了，舅妈，我热死了，先冲个凉。”
　　刚钻进厕所，又打开门缝。“舅妈，我帮你去单位领津贴了。还有，那个蒋阿姨让我跟你说，明早八点居委会代表要去开会，让你别迟到。”
　　“好，我知道了。快洗澡去，别感冒了。”
　　戴风听见舅妈进了房间，关了门，才火急火燎地从自己早上背的包里拿出工具，点好三支香，才发现今天洒完的鸡血忘记补了。
　　拍了拍额头，心道是：少了鸡血应该没什么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再不进去就晚了！
　　于是拿出一道黄符，贴在浴室的镜子上，低声念了句进。
　　刚嘀咕完怎么还不行，戴风就进到了许律的梦里。
　　戴风四面环顾，心道：人呢，怎么会没有人。刚刚他门口明明挂着解梦师的风铃啊？难道我认错了？
　　“北北，后边。”戴风一时间愣住了。
　　“老大，谁是北北？”
　　“刚刚是不是听过这个名字？”
　　孙澄澄和古白两人大眼瞪小眼。
　　而戴风一手捂着额头，心道：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就没件好事呢！
　　戴风慢半拍的转过身，举起手苦笑着打招呼：“那个，我是戴风，你们好。”刚说完，戴风就被古成川扯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对古成川的举动表示抗议，额头就被赏了个爆栗。
　　“怎么，学的都忘了？”
　　戴风看了一眼半透明的自己，再看看从刚刚自己站的位置面前跑过去的许律，嘟囔：“我这不是赶时间吗？”
　　“哎呀，先别说了，跟过去看看。”戴风推了推古成川，示意他跟紧许律。
　　古成川走在最前面，于是戴风就被孙澄澄和古白两人逮住，问个不停。
　　“你到底是谁啊？不是我们家系的，难道是林家的。”
　　孙澄澄翻了个白眼，“拜托，林家三代单传，怎么可能冒出来一个姓戴的。”说着，又戳了戳戴风半透明的胳膊，揶揄：“你该不是半路出家的二吊子吧，连鸡血都没备上。”
　　“你跟我们老大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叫北北啊，北北是你的小名吗？”
　　戴风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揽住这两人的肩膀，三个脑袋靠在一起，低声说：“第一我是你们老大的远房表弟，第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北北，第三，你两再不看就要错过精彩部分了。”
　　孙澄澄和古白立马抬头。
　　许律从教学楼一口气跑到五层楼的宿舍，气都不带喘两下，推开宿舍的门，本来四人间的宿舍只剩下三个床位。
　　他开始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四处找着自己的床位，可愣是找不到。然后许律就开始挨个叫醒他的舍友，但是一个都叫不起来。
　　孙澄澄和古白两个人认真的看着许律的一举一动，古成川是站到了阳台观察宿舍的构局。
　　孙澄澄和古白一人一边拿着红线站在宿舍内的东西正对角，检查屋内是否有恶灵。
　　戴风摆脱了孙澄澄和古白倒是乐得自在，靠在门框边上看，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到了放着一张许律照片的桌子前。
　　戴风想要拿起那张照片，但是忘记自个现在是半透明了，拿不起来。撇撇嘴，只好转过身看着古成川。
　　对上古成川的眼睛，摸了摸鼻子，开声：“帮个忙。”
　　古成川走过来拿起那副相框，戴风凑前看了看。
　　“能打开吗。”
　　古成川一边把相框打开一边说：“就这么好奇？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小，都二十四了。”
　　古成川轻笑了一声。“是吗，我快三十了。”
　　戴风手镯上的铃铛开始叮叮作响。
　　“你快点，他要醒了。”古成川把照片取出来，把原先对半折的照片展开，但是另一半是空白的。
　　戴风听着那越来越急促的铃铛，腹诽：这家伙怎么梦里面的加工都这么简陋......
　　那头许律急的满头大汗，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喊着：“我的床呢，怎么会没有床呢，我要睡觉，到点了我要睡觉！”
　　“你出来啊，别这样耍我，出来呀！”
　　紧接着许律开始渐渐不受控制了，搬起临近桌子上的电脑开始砸，砸在地上还不过瘾，还得补上两脚。
　　四个人围观着许律砸了两分钟的东西，许律就满头大汗的从梦里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正好瞧见古成川身后站着的戴风，偏偏戴风还对他眨了眨眼睛，把许律吓得差点翻下床。
　　“哎那个，别紧张，我是你邻居啊。”
　　“好了，北北，你们三个出去收拾东西。”
　　“哦。”
　　戴风是想赶紧在天亮之前溜回去，而古白和孙澄澄两个人是对老大的远房表弟有更大的兴趣，至于这个暴力小伙子的善后工作就理所应当的留给古成川了。
　　戴风去门口把风铃收下来，刚一转身就看见两人堵在自己面前。
　　“咳，咳，还有什么问题吗。”
　　古白把风铃接过手，“你说你是我们老大的远房表弟？”
　　戴风看了看两人的眼色，张口就来：“我还能骗你两不成。我还在古家的大宅子里边修过两年学，学堂正中央放着一尊公鸡的雕塑，里边总是只有六张檀木桌子，学堂后边就是食堂，说起来食堂的辣椒炒肉真的很难吃啊。不过在那深山老林的郊区里，寻个吃食可麻烦了，还得坐上半小时的车才碰上一间烧烤店。”
　　谈起这个，古白和孙澄澄立马对面前这个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人产生一种难言的革命战友的好感。
　　“还不信我跟你们是一伙的？”戴风拿纸巾把掉在桌上的一点香灰擦干净。
　　“古成川是你们古氏的大弟子，家族钦定的接班人，师傅是古石。哎，说起来，古师傅还好吧？”
　　“前辈闭关隐退很多年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这次回国还想拜访拜访他呢。”
　　“回国？”
　　“噢，我有幸在大宅子读了两年以后就出国了，学艺也不精，这次正好回来，凑巧而已。”
　　孙澄澄看着戴风把鸡血倒在一个怡宝瓶里，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差事啊？”
　　“这个嘛...呃...我是这两天看我的新邻居脸色不太好，关心一下，没想到就撞上你们了。早知道你们在，我就不用来了，你看我这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哎正好，这一瓶鸡血送我了啊，谢了啊。”末了还要送上一个童叟无欺的笑容。
　　古白和孙澄澄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有哪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古成川把这小伙子安顿好，走出卧室房的时候，就看见戴风正准备走。
　　“这么快就走？不跟我叙叙旧？”古成川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戴风。
　　戴风干笑了两声，“我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聚。”
　　听见隔壁的门打开又关上，孙澄澄忍不住说：“老大，就这么放他走？”
　　“没事，他自己会跟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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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古成川把我们小北北吃的死死的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