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语者》三洋子

17、寤寐思服（五）

　　“那你跟我们讲讲你知道的那个女生的情况吧，尽量详细一点。”
　　“她叫邓和和，是我在补习机构认识的，她是我的校友，现在高一，我们不常见，但我能肯定她没有出现断掌的情况。”
　　“既然你说你们不常见，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没有出什么事呢？”
　　韦星杰像是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你们应该都查过了，邓素素是我的地理补习老师，邓和和是她的妹妹，如果邓和和真的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继续上班授课。”
　　“可是我们注意到她现在是暂时离职的状态。”
　　听到这个，韦星杰猛地抬头盯住古成川，眼睛瞪大，像是对这个消息毫不知情。戴风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才说：“你们是说，她现在是离职状态？”
　　“对。”
　　韦星杰抓了抓自己额头前的碎发，没说话。过了好一阵，韦星杰抬起头来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过会儿还要上课，今天先到这里吧，周六晚上你们再过来吧周日我能休息一个早上，还能跟你们再说详细一点。”
　　古成川倒是无所谓，点点头站起来准备走人，这种事梦主人不配合他们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无计可施。
　　戴风走在最后，看着站在玄关处的韦星杰指了指放在客厅里的那几盆盆栽，“别让它们对着暖气吹，很容易死的。”
　　韦星杰注意到戴风是在说盆栽，点点头。
　　“韦同学，邓老师人是不是很好啊？”
　　提到邓素素，戴风发现韦星杰明显处于一种警戒状态，身子微微转向客厅内侧，一种保护的姿态。
　　“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你别紧张，我就是在那个补习机构官网上看到邓老师的评价很高，比较好奇。”
　　韦星杰微微颔首，嘴角有了稍稍上浮的弧度，“她人好，教的也不错。”
　　“那怪不得学生都喜欢邓老师了。行了，我们走了，你赶紧休息吧。”
　　韦星杰点点头，把门带上。
　　孙澄澄凑过来，“小北哥，你又在套他的什么话啊？”
　　孙澄澄跟戴风一次已经有经验了，这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跟梦主人套近乎。戴风一边走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你有没有注意到韦星杰提到邓素素时用的什么词？”
　　“嗯？”孙澄澄陷入了思考，脚步也慢下来，被后头的古清子撞个正着。
　　“哎哟--”音还没落下，古清子的嘴巴就被古白给封住了，“嘘，你是想让我们被投诉噪音扰民吗？”
　　“唔！唔！”古清子手舞足蹈，古白总算把他放开。
　　“我知道了，他一直用的是她！”这边孙澄澄给出了答案。
　　古成川拉开车门，先让众人都上了车，打了火先开离了这个小区。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时，才说：“邓素素很有可能是韦星杰的暗恋对象。”
　　孙澄澄倒是能从韦星杰坚持对老师用她这个行为中体会出一点暧昧的情愫，但她还有一点搞不明白。
　　“那怎么就是暗恋了呢？说不定他们两发展了一段师生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戴风接过话头，“如果真是情侣，韦星杰就不会连邓素素现在离职都不知道了。”
　　“一会儿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戴风和我去补习机构再去了解了解情况，古白和澄澄去学校找找韦星杰说的那个邓和和的女生，晚饭的时候在老地方集合。”
　　“好，知道了，老大。”古白和孙澄澄齐刷刷地回答。
　　“那我呢，大侄子，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
　　“你要回古宅一趟，家里长辈说中午要给你摆宴。”
　　“不是吧！”古白和孙澄澄在那听见正偷着乐，可算能让这位小少爷消停会了。
　　戴风本就浑浑噩噩的脑袋上了车就彻底停止运转了，车里的暖气给得很足，戴风斜靠着，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倒也不是真能睡着，毕竟戴风是个晕车的主，车子过个缓速带或者遇上红绿灯停下来都能让戴风坐立不安。
　　古成川要把一行人都拉回古宅，一中和古宅正好分布在城市的两端，开车的路程几乎是要跨越一整个城市。从韦星杰租的小区出来是四点半，刚刚好七点整到了要进入古宅的那个巷子口。
　　古成川熄火，后排的那三个人早就一窝蜂地下车去买吃的了，现在正好赶上早点摊出摊的时候。
　　“想吃什么。”戴风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一时间怔住了，那个煎饼果子的摊子位置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不是很想吃东西，我下车走走。”
　　戴风逛到一间影像厅，可惜现在还不是开门的点，他绕着店铺走了走，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非缠着古成川在这租一盒猫和老鼠的场景。

　　他就站在电线杆子旁不挪地，哪怕古成川说去旁边的包子店买一个肉包子也不成。“师兄，租一盒，就一盒。”嘴里说着，鼻子却闻到了隔壁包子铺传来的阵阵香气，小北北还是嘴硬，“舍堂里的DVD机买回来都还没有试过。”
　　“那你先答应我，下回体训要合格。”
　　戴风瘪瘪嘴，像是在思考，他年岁在师兄弟中最小，身子骨也不如同岁的孩童硬朗，可师傅每回体训的量从未减少，所以小北北的体训总是徘徊在合格的边缘。
　　“成交。”说完，戴风又拉住准备起身往影像厅里走的古成川，扯扯他的袖子，让他弯下腰来，“师兄，最新的那一集，记住了，我不要看过的！”
　　古成川拍拍戴风的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想什么呢？一愣一愣的。”戴风回过神来，古成川站在自己旁边。
　　“没什么，我就在外面等你吧，你先带清子进去吧。”戴风知道古成川把古清子带回来他肯定也要进去露一下面的。
　　“别在这傻站着了，去找家店铺坐下来把早餐吃了，我进去半小时就出来。”
　　戴风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古成川进去吧。戴风站在原地，看着巷子口，看怔了，他本来以为自己重新面对这里的一切会是撕心裂肺般的痛恨，但是现在却格外的平静，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到底应该怪谁，怨谁。
　　戴桉南叛逃师门以后已经很多年没和他联系，虽说之前也不见得经常看望戴风，现在戴风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至于叶语清，戴风始终怀抱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无比地渴望能得到妈妈的关爱，却也对此彻底伤透了心。
　　在上高中之前，他一直努力地维护修复他和母亲的关系，把每次老师的奖励，获奖的证书，印象中妈妈爱吃的零食全都攒着，攒到妈妈来见他的那一天，就为了能得到一声妈妈的夸赞。
　　可后来，叶语清也不愿意见他了，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再后来，叶语清被确诊癌症，戴风那个攒了很多年的小箱子彻底失去了主人。
　　“怎么又在发呆，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戴风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的视线就被一个袋子挡着了。身体不自觉的后退，才看清眼前的是什么，伸出手接过袋子。
　　戴风看了看袋子里还冒着热气的烧麦，脑子一热咬了一大口，哼哧哼哧的吸溜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哎..你不是说..进去了吗？”
　　古成川把打好的一袋豆浆也递给戴风：“你会按我说的去买早餐吗？”
　　戴风很自觉的摇摇头，古成川真猜对了，他确实没有去吃早餐的打算。这会儿，戴风可算把嘴里那口烧麦吞下去了，纯肉馅的，皮薄汁多，分量十足。
　　“等豆浆凉了再喝。”
　　“知道了。我又不傻。”
　　“在巷子口站半天发癔症还不傻？”“我没发癔症，我在回忆我的青葱岁月啊。师兄，还有你啊…”戴风还没来得及说完，古成川就把车钥匙给了戴风说：“别贫了，冷了回车上待着也行。不过我看你也不想回车上，去旁边那个书店等我。”
　　“行了，知道了，你赶紧进去吧，清子在等你呢。”
　　不过，古成川也没在古宅里待很久，半小时都说多了，戴风把几个烧麦吃完的功夫，古成川就出来了，袋子里的豆浆刚喝了一半。
　　“这么快？”
　　“我说我手上还有案子要忙活，他们不敢拦我。”
　　戴风跟着古成川上了车，古成川特意等戴风把豆浆喝完才开车，继续往城区里边赶。
　　这边古清子就郁闷了，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在古宅待一中午，尤其是还要应对一堆父老长辈，课业勉强还能对付过去，要是三姑六婆开始给他说媒，这才是最要命的。
　　在宅子里待了三个小时后的古清子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打算求助。
　　清清清子：古白！救救我！
　　G.B：凭什么？
　　清清清子：凭咱两过硬的交情啊，你忍心看我在这遭罪受吗？
　　G.B：忍心。
　　G.B：而且我们没有过硬的交情。
　　古清子看着微信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摔，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惨小孩。
　　哐当一声，古清子往窗口看去，古白正骑着他的重机车停在外边，朝古清子使了个眼色，现在还不能太明目张胆。
　　古清子立马会意，抓上手机塞进裤兜里，从窗户里翻出来，接过古白递过来的头盔。
　　古清子拍拍古白的肩膀，“小子！挺上道的啊！”按辈分，古清子是古成川的长辈，自然也是古白的长辈。
　　古白一边加油门一边说：“你再废话，我立马送你回去。”
　　“好好好，我闭嘴还不是吗。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