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t》悠悠阿欢

6、意外

　　这几天办公室里安静了不少，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天青刚进公司的那会儿。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的事，闲言碎语的主题少了，可不就安静了。天青还是老样子，和同事的关系不咸不淡地处着，除了林雪儿会来找她，更多的时间她喜欢一个人呆着。此刻她正趴在桌上没几分钟，就听到有人大声嚷嚷道：

　　“安可，安可在不在？”

　　“孙如珍，我在这儿呢，干什么？”

　　王安可拿下耳中的耳机，真是佩服这个一起进公司的同事，这嗓门大得让耳机形同虚设。

　　“哈哈，我给你送文件来了。”

　　王安可接过文件，发现正是自己当初丢的东西，她立马问道：

　　“我的文件怎么在你这儿，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是徐经理拿过去的，他想开会前看看这个计划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但是你不在。”

　　一听到徐经理，王安可翻了个白眼，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了。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可是找了好久。”

　　“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结果我忘了。这不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孙如珍笑着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并向所有同事说道：

　　“徐经理今晚有个聚餐，让我叫上大家，你们可一定要出席啊！”

　　说完，她看见林天青，特意走了过来说道：

　　“你就是小林吧，欢迎加入林氏，你可一定要来哦！”

　　“是啊，去吧，去吧，小林，难得一次聚会。”余姐也过来邀请天青，她最喜欢热闹了。

　　其他同事也应和着，只有王安可噘着嘴不愿去。

　　“我才不去呢，我还要打字。”

　　孙如珍拗不过她，但还是笑着离开了。

　　等孙如珍离开，同事们又有了聊天的话题。

　　“哎哎哎，他们公关部真是日子过得好啊，又聚餐。”

　　“是啊是啊，我们都多久没聚餐了。”

　　“可不是吗，自从……”余姐看了隔壁办公室一眼，又继续说道，“咱们可是很少再聚了。”

　　“你们可别以为这是普通的聚会，就徐经理那个精明劲儿，谁知道都请了谁呢！”王安可忍不住插了一句，说着她看了林天青一眼，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到了晚上，天青还是被余姐她们拉着去了聚餐的酒楼。她见到了好多新面孔，小夏在一旁和她说了不少名字。

　　“那个就是徐经理了。”

　　“哎哟，这么多美女啊，大家今晚吃好喝好。”

　　徐经理衣着光鲜，头发抹的头油和他的皮鞋一样锃亮。徐经理拍拍自己的肚子，带着一帮同事进去酒楼，熟门熟路地就到了个大包厢。今晚小何和王安可都没有来，天青就跟在余姐后面，坐在小夏旁边。

　　天青在公司听说过这位徐经理，他是个有名的老饕，无论是客户还是自己人他总是为对方安排最好的地方，所以做公关经理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他有一个爱好，无酒不欢，但是酒量又不好，一旦喝醉逮谁都叫兄弟。

　　不过，天青现在想的是会吃到什么美食，因为这家酒店在评分网站上口碑很好。可是，和大家介绍后，徐经理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说道：

　　“哎呀，今天高兴，大家都举起酒杯，这可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诶！”

　　有些喝不了酒的同事面露难色，但是也有同事配合地拿起酒杯，对于他们来说见怪不怪了。天青趁这个时间已经吃了几口菜，她对敬酒的事漠不关心。可是没想到兴致很高的徐经理拿着酒瓶一个个倒过去，特别是看到林天青的时候，他站住了。

　　“哎哟，这不是林总的侄女天青嘛，终于见面了。”

　　“徐经理好。”天青放下筷子，问候道。

　　“来来来，欢迎加入林氏，这杯酒就算我敬你了。”

　　“不好意思，徐经理，我不会喝酒。”

　　“哎呀，别这么说，今天高兴嘛，你看你隔壁的小夏都倒了满满一杯。”

　　天青看了小夏一眼，没想到小夏已经喝上了。这时候徐经理直接把酒倒了下去，而且还一直在倒。

　　“徐经理，我真的不会喝酒。”

　　“哎呀，我知道你妈妈吕总，她可是很会喝酒呢，你怎么不会喝呢？你不喝就是不给我徐某人面子。”

　　早已红脸的徐经理故意板起面孔，天青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拿起了酒杯。

　　徐经理开心地给自己酒杯倒满酒，说道：

　　“今天我们也欢迎小林加入我们林氏大家庭，大家说好不好啊？”

　　众人纷纷应和，余姐却担心地看向天青。

　　“来来来，小林，你呢喝这一杯，我啊把这一瓶干了怎么样啊？”

　　谁管你喝多少啊！

　　“不不不，徐经理，您随意，您随意。”

　　“哦，我随意，那你喝完这一杯酒？大家听见了没有？”

　　“不不不……”

　　但徐经理大有天青不喝就不走的架势，他拿起酒瓶说道：

　　“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天青没有办法，心一横，拿起酒杯灌了下去，但那一瞬间，天青就想呕出来。于是，她也不顾忌其他人的目光，连忙跑了出来。徐经理看她这样，也不管她，和其他人一起继续往下一摊劝酒去了。

　　“我们继续，继续。”

　　天青跑到厕所，喝进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有那么大，可是现在的她连头都开始晕起来了。所以她就坐在包厢外的座椅上，等着自己慢慢恢复。回去的时候，徐经理又喝醉了，几个男同事抬着他去了车上，天青则坐在余姐的车上想，今晚没吃到什么东西实在太可惜了。

　　“小林啊，下次不能喝酒就不要喝。”

　　“嗯。”但天青想的却是自己当时已经拒绝了。

　　“徐经理嘛，就是爱喝酒，吃饭聚一聚还是不错的。”

　　“余姐，你是不是酒量很好？”

　　“我嘛，还可以，小夏可能喝了呢！还有小何她们，不过她们没来真是可惜。”

　　现在天青算是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来了。

　　尽管没喝多少酒，但是吃的少，所以半夜天青肚子就饿了。她也没放心上，忍一忍就睡着了。只是今天是她外出公干的日子，祁荆风要去合作公司洽谈业务，她作为助理必须跟着。按掉闹钟，天青把最近买来的正装换上，中规中矩，就是有些不大合身。可是天青管不了那么多，她可不想把那么多时间花在衣服上。

　　昨天陈主任已经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一遍，因为以前祁荆风没有助理或者秘书，其他接洽的事都是陈主任亲自负责的。陈主任告诉天青，因为公出所以今天要坐的车是公司的车。她和祁荆风都坐在后座，只是祁荆风打开门看到天青时愣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天青和他对了下日程，祁荆风点点头就算回应了。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其余的话，到了目的地后，天青跟在祁荆风后头，说是助理，不如说整个过程都是祁荆风在教她。

　　天青在祁荆风谈生意的时候，拿出手机准备记东西，但因为没怎么用过备注这一功能，所以找了好久。没办法，她只能拿出笔记本用笔记了下去。祁荆风则拿着平板电脑，对着投影介绍这个项目的情况。天青发现，祁荆风全程都没有看身边的资料，她想，只要她认真做她也可以像祁荆风这样自信。但是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用笔记吧。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去了一个工地。天青以前没去过这种正在建设的工地，不得已紧跟着祁荆风。遇到不平的路段，天青又穿着高跟鞋，这让她寸步难行。看着朝前走的祁荆风，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她咬咬牙，想要脱鞋走过去，但是祁荆风和负责人已经走回来了。

　　像是看出了天青的念头，祁荆风把天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眉头一皱还是什么也没说。

　　回到车里，祁荆风吩咐道：

　　“李师傅，回公司你就下班吧，我也准备下班了。”

　　说完，祁荆风看向天青，天青以为自己也能下班了，却听祁荆风问道：

　　“林天青，你下班后有事吗？”

　　天青从刚才起就觉得祁荆风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对，他是在看自己的衣服。

　　“没，没事。”但天青还是乖乖回答了。

　　“行，下班了我找你有事。”

　　“啊，加班吗？”天青没想到这么快就加班了，但同事们都没说告诉过她这事啊。

　　“不是，反正回公司等我。”

　　怀着忐忑的心情，天青回公司直接去了祁荆风的办公室。本来她想回自己办公室，但是祁荆风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在把今天的文件弄完后，祁荆风向天青确认了下日程，然后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林天青。”

　　“在。”

　　“我们走吧。”

　　祁荆风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走一边穿上，天青觉得站在后面可能会有风，因为现在她只有小跑才能跟上自己的上司。

　　从地下车库出来，天青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拘束。但她很快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刚下过一场雨的街道十分干净，那些香樟的树叶装点起了这个灰色的水泥森林，车内的空调温度刚刚好，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段舒缓的旋律，她觉得熟悉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现在还住在老地方吗，林天青？”

　　“嗯。”

　　因为小时候常在一起，所以林天青的家祁荆风是知道的。

　　“好，现在时间还早，你不想吃饭吧？”

　　“如果是祁总请客，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天青很不要脸地说了出来，为什么不能吃上司的饭呢，她还记着自己之前的美食呢。

　　“今天你就别想了，我们有其他事要办。”说完，祁荆风又看了天青一眼。

　　祁荆风真的很不正常，天青看着认真开车的上司，戴眼镜的他很适合现在流行文化的某些角色啊，而且他那么讨厌就一定是反派。

　　衣服又穿得那么好，不行不行，现在反派的人气都很高，就是办公室里的那些同事，天青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信服祁荆风，和他的外貌是分不开的。

　　等祁荆风停好车，天青才回到现实的世界，然后她发现祁荆风带着她来到了一家手工定制的服装店，为什么她知道呢，因为她又看见了那条裙子。所以还是没有人带它回家啊？

　　这样想着，祁荆风已经下了车，他看着车窗里还在发呆的林小姐，为她打开了车门。

　　“到了，林天青。”

　　“啊，来这里，祁总，这是？”

　　“别问了，跟我进来。对了，在公司外面不要叫我‘祁总’。”

　　“那叫你什么？”

　　祁荆风一扭头，林天青就知道答案了。

　　虽然在橱窗前停留过好几次，但这是林天青第一次踏进这家店。店里的摆设和现在那些时髦的服装店不同，是一种老派的风格，就好像老电影一样，不过这是林天青的想象，她又没有在老电影里看过这样的店。

　　“哎呀，祁先生来拿衣服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脖子上挂着软尺，戴着袖套迎了上来，这可真是老电影里的人物咯，天青想。

　　“嗯，顺便来买几套衣服。”

　　“这是女朋友吗，真是郎才女貌……”

　　“不，她是我朋友。”祁荆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天青却开心地向老先生问好，能被这么有品位的设计师说漂亮，那想必是实话吧。

　　“高师傅，您就别夸她了，看看她身上的衣服。”

　　“祁荆风，我的衣服怎么了我，这也是我花钱买来的。”

　　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祁荆风就知道这女人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顺服。

　　“所以，是为这位小姐挑衣服吗，祁先生？”

　　祁荆风点点头，说道：

　　“给她拿几身标准的正装，把她现在身上的麻袋丢出去吧。”

　　“什么？给我买衣服？”

　　林天青没有想到下班后的事，原来指这个，这可不是一碗面一碗汤啊。

　　“祁，祁荆风啊，你过来一下。”

　　正解开衣领准备试衣服的祁荆风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天青示意，他又弯下腰凑了过去。

　　“我说，我买不起这里的衣服啊，还有我觉得我这身挺好的。”

　　下一句让祁荆风瞬间站直了身子，他肯定地回答道：

　　“高师傅，我的衣服呢？”

　　这是不打算沟通了。

　　“来了，来了，祁先生，你说这位小姐的正装，我们这里店里是有的，可是还是定做比较好啊。”

　　没想到老先生你慈眉善目的，这么会推销生意啊。

　　“我没这功夫，你也没时间量尺寸吧，天青？”

　　天青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她又摇摇头。

　　“小姐，你是要还是不要啊？”

　　这回，天青直接拉着祁荆风走到一边，说道：

　　“祁荆风啊，不是我要不要定做，是我根本买不起这里的衣服，你明不明白？”

　　“那就这么定了，高师傅，你给她挑两套正装吧，我去里面试衣服。”

　　“好的，好的。”

　　天青想要拒绝，却挡不住殷勤有礼的高师傅。老人家一边说一边拉开布帘，看着一套套人工剪裁的衣服，天青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表情了。

　　“高师傅，这套晚礼服是……”

　　“哦，是我设计给我夫人穿的，但没想到她现在胖了穿不上了，是不是很有老电影的风范啊？”

　　“像奥黛丽赫本。”

　　“哈哈哈，小姑娘真会说话。”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只剩下天青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看着裙子。

　　“真像一首爵士乐。”

　　天青以为自己心里的声音跑了出来，抬头却看见祁荆风换上新衣服正看着这条裙子。他身上的正装和眼前的正装都是纯黑，只不过女式晚礼服的丝绒更加华丽罢了。没有戴着眼镜的祁荆风好像也是过去的电影明星，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正装都是出自于这家店。

　　“不过你穿不合适，林天青。”

　　“为，为什么？”

　　祁荆风走到一边，挑了两套女式正装让店员拿了下来。

　　“这两套正装还可以，配你绰绰有余。”

　　其实那两套正装天青也很喜欢，但她偷偷瞄过价格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放弃了。

　　“我说，为什么你觉得我不适合穿这条裙子？”

　　祁荆风看了她一眼，本来不用回答，但他还是嘲讽道：

　　“还用问么，你撑得起这上衣吗？”

　　天青一下子被戳中了内心，是的，这条裙子是有赫本的优雅，但其实更适合的应该是伊丽莎白泰勒的华贵。

　　情绪低落的天青依依不舍地看着这条裙子，没注意到换回衣服的祁荆风正拿起眼镜，定下了要买的衣服。

　　“用这张卡吧。”

　　“好的。”

　　“诶，我的衣服……”

　　“买好了，走吧，林天青。”

　　“可是……”

　　“欢迎您下次光临。”

　　还在回头的林天青被祁荆风一把揽住肩膀走了出去，她没想到祁荆风竟然真的给她买了两套正装。

　　“你这是给我姐买的吧，祁荆风？”

　　“雪儿才不穿这衣服。”

　　“但我不能接受你给我买衣服，我……”

　　“好了，会在你工资里扣的。”

　　“啊？”

　　看到天青终于停了下来，祁荆风把手搭到在方向盘上，看着天青说道：

　　“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林天青，你的形象就代表我的形象，代表公司的形象。我今天光因为你的丑衣服就分神了好几次，林天青，我决不允许我的工作有一分一毫的差池。林总把你交给我，我就要负责，穿衣打扮就是职场工作的第一课。现在你还有事吗？”

　　天青摇摇头，于是祁荆风启动汽车，直到把天青送回了家他都没有再看她。

　　倒是天青听了祁荆风这番滔滔不绝的话，她开始疑惑了，或者其实他是那家服装店的托？

　　过了一个月，天青在余姐一个人的时候，偷偷上前询问，祁荆风有没有扣除她的工资。余姐想了想自己看到的数目，然后肯定地告诉天青，大家的工资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多，也没有人少。

　　这回到林天青彻底想不通了，她看着阳台上挂着的衣服，心想怎么办呢，好好工作报答祁荆风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