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83、重大发现

　　季棠心烦意乱，没听清他说什么。

　　“…你说啥？”季棠下意识地开口，两只眼还在偷瞄不远处已经消失的女人。

　　她实在是急死了，甚至想直接踹他一脚。

　　“我说。小姐你的戒指挺好看的。”青年又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不过这下总算松开了她的手。

　　然而已经没有什么卵用。

　　特么经纪人早跑了。

　　季棠心里气的不行。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内里狂骂，直直地在他对面坐下，这才觉得哪里不对。

　　尼玛哪家店的正经服务生还提供陪聊？

　　这特么是来玩她的吧！

　　那青年倚在椅背上，一副懒洋洋样子，唇角半勾，似笑非笑，让她无语。

　　“小姐，我的拿铁怎么还不来？”

　　这都什么人啊这是，季棠心说得得得，这就给你催。一会来了，烫死你。

　　“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糟。没想到这个墨镜青年还是咖啡店的常客。季棠心里咯噔一声，就开始闭着眼睛瞎说，“…我刚来的。”

　　“啊。你是看见招聘广告后，来应聘的吗？”

　　“对，对，对。”

　　“是么？我跟这家店的老板挺熟的，没看见他最近发布什么招聘广告啊。”

　　...日。

　　这他妈钓鱼执法。

　　“...昨天有。就贴在店门口。今早才撕下来。”

　　季棠心里求他快闭嘴吧。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抱臂看她，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季棠火大。

　　她心想果然是个神经病。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他在看她的戒指。但每当她扭过头去，他又移开了视线。

　　“话说，小姐，我都搁这等了半个小时了，贵店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

　　“……”

　　季棠整个人都愣了，继而内心悲愤，心说果然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就开始讹人了。

　　“…不好意思，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再去给您催催？”

　　他又笑，好像挺开心的样子。季棠心说笑你妹啊。

　　她觉得这应该是默许的意思。青年终于同意她离开了。季棠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刚想站起来，就觉得不妙。

　　此时此刻，她尽管坐在他的对面，但黑衣青年两条大长腿就是不好好放，伸到桌子外，刚好挡住了她的出路。

　　季棠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她感觉，他似乎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季棠站起来，他也没让开。她只好站在原地，保持一种怪异僵硬的姿势。

　　“...请让一下。”她挣扎片刻，终于开口。

　　他像是才意识到一样，这才笑了笑，收回腿。

　　季棠如获大赦，几乎是一路逃了出去，途中在桌子拐角撞了一下，膝盖生疼。她嘶了一声，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人仍在看她。

　　...日。遇到变态了。

　　终于跑到柜台，季棠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还给变态催咖啡。

　　其实当时季棠也是脑子抽了，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是假装服务生。那柜台的小哥估计也是个新人，看她面孔有点生，也愣了一下，但没问什么，转身去电脑那里查询订单。

　　季棠等了一会，他扭过头来，摇了摇头，说，那位先生根本没点。

　　“...没点什么？”

　　“什么也没点。”

　　季棠顿时就愣了。

　　“还有，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季棠此刻大脑完全空白，哪顾得上理前台小哥。猛的回头。

　　然而那张咖啡桌上已经空无一人。

　　...妈的是一伙的！那戴墨镜的家伙负责拖住她，好让经纪人快走！

　　当时季棠完全愣了。那小哥看她不说话，更加怀疑了，伸手拉她。她猛地甩开他，恶向两边生，扭头就跑。

　　接下来，整个咖啡店的人都欣赏到了一副奇观——某女店员忽然拔腿狂奔，眼神凶恶，一双高跟鞋踏出震天响，几乎把地板戳个洞。

　　好不容易跑出店门，却看到不远处竟然停了一辆摩托，那墨镜青年飞速跨上去，发动，绝尘而去。

　　季棠跟在后面跑，一边心里狂骂。艹，国家整治这些飞车党真他妈有道理。

　　就这样跑了几十米，跑到下一个路口，实在追不上了。季棠掐腰站在路口，狂喘气。

　　气的想一头撞死。

　　无奈只能一瘸一拐回到咖啡厅。

　　咖啡厅门口却早就站了一个人。季棠一步一拐地走过去，他也抬头看过来。短短的几步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阳光很灿烂，照得季棠眼晕。她眯起眼睛，扶腰走过去。那人戴个棒球帽，帽檐压低。

　　对视半晌，他幽幽开口，“季。你知道的。做不到的事，就别再承诺了。还是说，你真的很喜欢放我的鸽子？”

　　后半句几乎说的咬牙切齿。

　　“我在警局等你老半天，都没等到你。直到接到我同事的电话，说在路口看见你，一路狂奔，披头散发，路边的行人还以为你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

　　季棠心说有那么严重吗？打开镜子照了照，还好还好。

　　郑易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季棠虚弱地摆摆手，“先等等。我有重大发现。”

　　郑易皱眉看她，语气不善。“...什么发现？”

　　“我刚刚在咖啡馆里看到了尹玫的经纪人，偷偷摸摸和一个外国人见面。”季棠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就是那个比尔？”

　　“尹玫经纪人？”郑易看样子也吃了一惊。

　　季棠于是把自己的推测都跟郑易说了。

　　“对。我当时想去追来着。结果中计了。”季棠后悔不迭，“调虎离山。太狡猾了。”

　　“有个小年轻，拖住了我的脚步，跟我净聊些有的没的，当时我没意识到他很可疑。”

　　“小年轻？”

　　“对。穿黑衬衣，戴墨镜。长得有点小帅。”

　　季棠快要气死，“但我现在想想，他可能眼睛有问题。因为他握过我的手。我感觉得到，他的指尖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可能是视力不好的人，需要经常摸索。”

　　郑易没再说话，皱眉看她，不知为何，季棠总觉的他目光有点奇怪。

　　该不会还在埋怨她放他鸽子这件事情吧。苍天，看在她穿高跟鞋，夺命狂奔两条街的份上，饶了她吧。

　　季棠说完关于那人是否眼瞎的推测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逻辑严密，推理完美。刚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但再仔细一想，笑容僵住了。

　　...特么盲人开尼玛的摩托车啊！

　　那家伙不可能是盲人啊，要不怎么开摩托？

　　季棠顿时觉得如遭撞击，相当挫败。

　　那个戴墨镜的青年十分神秘，行为完全无法用逻辑推理。所有能够推测出的，都是自相矛盾的。

　　季棠想了一会，心里就崩溃了，还是别在“那家伙是不是个瞎子”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了，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关键问题是，那个经纪人很可疑。郑易，你一定要抓到她！”

　　“她提了一个随身手提箱，刚刚被那个外国男人提走了。那手提箱外面贴了一层防水膜。”季棠猛地抬头，“严守今晚海关，她极有可能乘船逃跑。”

　　郑易点头，估计也没想到这份收获，立马打了几个电话。

　　时辰已经晚上。季棠在码头，黄浦江江风阵阵，寒冷潮湿。吹进骨缝里。

　　几人分头行动。郑易已经去那边转悠了。季棠在这里等着，脖子上挂了一个数码相机，看起来就像寻常参观的游客。

　　耳朵里还塞着隐蔽的便携式耳机，从耳机里传来郑易还有沈敬言的声音。郑易说了一大堆，不厌其烦嘱咐她，让她别添乱。沈敬言没说什么，只让她小心。

　　“小心什么？”

　　那边沉默片刻。季棠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

　　“小心别掉江里。”

　　“.......”

　　季棠觉得他也是实在没什么别的好说了。

　　于是深夜时分，她一个人拎着数码相机，装作没打探好天气，就贸然出门的游客，东照照西瞧瞧，压低帽檐，一身浅灰色风衣。高跟黑皮鞋。

　　看起来相当低调。季棠对这种效果很满意。

　　就这么等了一会。

　　船开走了一波又一波。

　　季棠眼睛都盯酸了，愣是没发现任何一个熟悉身影。

　　耳麦那边传来消息，季棠知道他们也是一样。

　　但没人敢放松，时辰一点一点过去。

　　深夜海港，又一艘客轮鸣出汽笛。转眼间，已经最后一班船了。季棠已经冻得打哆嗦了。

　　还是没看到人。

　　怎么回事，季棠不是很敢相信自己判断错了。明明逻辑严密，挑不出一丝错来。

　　可事实就是打脸了。

　　别说经纪人和“比尔”了。就连个外国人都没见着。

　　季棠站在栈桥，手指冰凉，心如死灰。

　　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回去睡了。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今晚这里是要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她下意识回答。

　　“那么季记者，你为什么扛着单反，出现在此？”

　　是个熟悉的声音。有点熟悉，有点陌生。

　　熟悉在于，今天上午才听见过。

　　陌生在于，今天上午也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

　　季棠回头。

　　首先闻到的是一阵淡淡烟味。

　　深夜港口，火星格外显眼，一亮一亮的。

　　烟被叼在两片薄唇里。

　　那人一身黑色夹克，叼着一根烟。海港的灯塔转动，光芒一闪而过，一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青年脸色有点苍白，戴着一副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