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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噩梦小巷 ...

  •   季棠一开始想挣扎一下来着,可是感到越来越困,到最后意识都很难保持清醒。
      索性睡死了过去。

      再次睁眼,果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那条小巷。
      幽深,漆黑,无尽头,薄雾漂浮的小巷。其实老实说,还挺有意境的,甚至有点安宁,只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对这里已经有心理障碍了。

      环顾四周,转身。

      “……”

      “……”

      “怎么你也在这里?!”

      不怕不回头,回头吓一跳。
      此时站在她身后,抱臂靠在墙上的,不是谢竹生,又是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小姐你对我印象一定很深。”那人扶了扶墨镜,勾唇,“你现在看到的我,听到我说的话,都是真实的谢竹生,在现实中对你催眠时,营造出来的幻境。”

      “.......”

      见她扔僵在原地。他又继续解释,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我不是真的。现在你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我,都只是你梦里的幻觉。真正的我,大概正在给你催眠。”

      “……也就是说,你只是我大脑里的幻觉?”季棠长了好几次口,才憋出一句。

      “没错。”估计是忽然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墨镜青年皱了皱眉。

      “现在……我该做什么?”季棠犹豫片刻。

      “首先,第一步。抬脚,来,跟着我做。看到你面前这堵墙了吗?”青年相当随和亲切,“踹它一脚。”

      “.....啥?”

      “你需要破除恐惧,小姐。你总是梦到这里。说明这个场景对你已经产生了某种不良影响。现在,你要明白,这些都是假的。”谢竹生耐心解释道,抬头打量四周,啧了一声,“为什么总是这里?你有幽闭恐惧症吗?小姐?”
      “……”季棠后退了一步。潜意识想拉开二人距离。

      她觉得只要自己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就要被看透了。

      这丫非常敏锐。

      亏她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个身残志坚的瞎子。

      刚刚他说啥来着?让她踹墙?

      于是季棠照做了。

      毫无保留的猛踢。

      然后她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脚疼。

      季棠抱着脚踝蹲在地上。与此同时,听到头顶继续传来声音。

      “你看,这都是实心的。所以不要怕。”那人循循善诱,“都和现实中一样。”

      “......”

      季棠抬头,泪眼模糊,默默盯着他。该死,这家伙怎么也和现实中的他一样……
      说话不大喘气能死啊!

      “第二步,伸出手来,搓一搓手指,你能感到潮湿,那是寒气凝结的水雾。”那人扬了扬下巴,“所以,这也是普通的雾气。”

      “第三——”

      彼时的季棠还是菜鸟小白一只。记者也好,什么也好,各方面都是。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这个画面,冷静反省,其实谢竹生的方法是很实用的。消除恐惧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亲自接触,最大程度地感受恐惧。
      当一件东西失去神秘感,恐惧也就消失殆尽。
      但彼时的她只觉得脚疼。
      疼的要命。

      越想越气。靠。

      刚刚这人说,他只是个幻觉,对吧?

      遂恶向两胆生。

      她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前倾,好在最后一刻,急忙抬手撑了一下墙,才没倒下来。
      他手撑在她的耳边。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他低头看她,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一小截。

      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鬼使神差,猛的垫脚亲了上去。
      然后,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嘴。

      “让你半夜三更偷来我家,吓我。还让我花掉100快钱。”年轻女子恶狠狠地磨牙。

      气氛陷入片刻的寂静。青年有一双薄唇。接触他的唇的片刻,她感到青年的唇柔软,但冷的很。
      估计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也愣了一下,半天没动静。
      但是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墨镜挡住了眼,她甚至都揣测不出他是否在看她。

      胡乱放开了他的领子,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
      大仇得报。
      反正是梦。美滋滋。

      季棠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跟一个幻影出气,可以免去他打击报复。

      “咳……继续走吧。刚刚就在这里。有人举着刀,追杀我。”
      季棠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护过,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那家伙又开始笑了。季棠气不打一出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此时他的笑容有点微妙。

      “追杀?就在这里?”

      “对。就在这里。”季棠一拍大腿,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黑斗篷,拿菜刀。冲过来,就在我背后。吓得我半死。”

      说完后,她又皱了皱眉。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但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季棠就放弃了。

      其实她这个人一向很擅长放弃。
      想当初,高中,班主任就让每个同学写一句座右铭,激励自己。别人都是什么——坚持不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等等等。
      就她当时写了句——及时止损,好过重头再来。
      然后理所当然被班主任教训了。少年暮气,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然后呢?”

      “然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我当时如有神助,冰雪聪明,忽然悟到了一切都是场梦,还好心跟他解释。结果枉我那么聪明,他还把我骂了一顿,骂我有病。”季棠悲愤欲绝。

      “你在哪遇到的他?”

      “我想想啊……”季棠回忆片刻,拍手,“在楼梯上。这附近有一段楼梯。”

      于是又往前走了一段。季棠越走越慢。不知岂是不是那一脚踢得实在有点恨,脚后跟都软了。
      这家伙又说对了。
      她的确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此时越走越害怕。到后来简直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往前走。季棠有点头晕,感觉两边的窄墙仿佛也在隔空压过来,把她挤成一张肉饼。

      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躲到了他身后。
      起初还觉得有点丢人。
      但转念一想,反正是幻觉。于是垫脚,大大方方地拽过他的手臂。虽然是梦中的幻影,触感竟然还挺真实的。青年的手臂清瘦修长,皮夹克触感细腻冰凉。

      不知为何,他笑意更深了。

      紧紧攀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在小巷里。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她隐约感觉,这段距离,要比上次要长得多。
      原来梦境里的幻影,也会随机改变位置的吗?

      终于走到岔路口,底下是那段熟悉的楼梯。顺着台阶往下走。周围漆黑的一切,渐渐消退,像黑鸦羽毛的碎片,被风一吹,一片一片剥离。

      然而并没有风。

      白茫茫的世界重新充斥眼前。

      台阶都走到最底下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

      “……怎么会?他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啊?不应该啊。”季棠楞了一下。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同时有什么搜搜飞来。

      季棠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人一推,背靠上了墙壁。

      “……他在这。小姐。他就在这。”谢竹生将她压在墙上,左手伸到她背后,把她几乎圈在怀里。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

      世事无常。

      短短一个晚上,她已经听到了两次枪声。

      作为社会主义良民,季棠生活安稳,活了二十一年,从没听到过枪声。此时觉得耳膜嗡嗡响。

      即使知道了一切都是梦,她还是很紧张。手心出冷汗。

      大脑开始胡思乱想。她竟然在想,与黑恶势力火拼过一次,死在枪口下一次,自己这辈子值了。

      他身手果然很好,迅速敏捷,躲避子弹的身影,像只饥肠辘辘的鹞子。

      他边躲,边掩护她。她感觉自己被他夹着,像超市里一只抢手的面包。

      “季小姐,你都看到了。”

      “我,我看到什么了?”季棠上气不接下气。

      “他只是你梦境里的残留。再加上你也是第一次看到,几小时前还好好活着的人,忽然死了。他自杀的事对你刺激太大了。”

      “而他现在又很危险。拿着枪,为所欲为。这样你会每天都被噩梦缠身的。”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猛的一按,季棠脑后的墙体里立刻射进了一颗子弹,弹孔还在冒烟。
      “现在我们要让他从你的梦里消失。”

      “.....怎,怎么消失?”季棠结巴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点怕。接着她看到他笑笑,似乎在安抚她。
      接着他猛的抬手,手里赫然一把手枪。

      瞄准,开枪。

      砰的一声后,这场追逐战结束了。

      那个穿体恤的人猛的一震,胸前飞溅血花。他的眼霍地睁大。
      然后后仰倒下了。
      无声地倒在一片白茫茫里。
      那个叫陈凯的年轻人死了。
      虽然一切只是梦。但她忽然有种感觉。直到此刻,他才是真真正正地死了。

      *****

      季棠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客厅。
      光线昏暗,沙发柔软,她恍恍惚惚地坐起来,一摸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你对我做了什么?”
      刚醒来,意识还不是清醒,季棠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催眠啊。”
      头顶再次响起那个懒洋洋的声音。

      简明扼要的回答。说完他从她背后绕了出来。

      刚拿出一根烟。被她瞪了一眼,又讪讪放下了。

      “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季棠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在梦里,有一瞬间,她感觉很怪。像被人在暗地里操纵了。她很不喜欢那种感觉。有时那会让她感觉失去了自我。
      “对。”谢竹生干脆答到,同时剥落下手套,麻利地收拾手提箱。

      “近期内,你暂时不会再做噩梦了。季小姐。”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哦。为了您的精神健康,请定期来治疗。七天一个疗程,大约需要四个。”青年语气真诚,“效果好的话,可以推荐朋友一起来哦。八折优惠。”

      “……”

      季棠目送他起身,提着手提箱,离开了自己家的家门。

      现在她总算有点清醒了。

      晃了晃头,伸手插进口袋,摸出手机。摁亮了。看来那人已经把它重新开机了。
      手指好像又摸到了什么,凉凉的,拿出来一看,是一面镜子。

      圆圆的化妆镜,上面有一道裂痕。

      与此同时,公寓楼下。
      门被推开,从楼道里走出一个黑夹克青年,此时正是凌晨三点。青年黑衣黑裤,挺拔干练。

      刚走出楼道,他立刻将手插进口袋,迫不及待地摸出一根烟。

      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灰色T恤的年轻人,见他出来,凑过去,“生哥,怎么样?”
      墨镜青年深吸了一口烟,“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还有,远俊。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在外面,叫我老板,不要叫生哥。”他啧了一声,叹气,“搞得季小姐还以为我是□□。”

      “好的,生哥。”

      “……”

      江远俊站在一旁,从青年手里接过提箱。然后他很快就后退半步,拉远了距离。
      他从来不会理他太近。尽管二人是上下属关系,但原因不全在此。

      这个总是戴墨镜的青年,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让人想接近的人。

      总是勾唇笑眯眯,但你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本性。人都喜欢有逻辑可循的东西的,同时,对未知有莫名的反感与恐惧。江远俊也不例外。

      但此时江远俊又敏锐地感觉到,此时他心情似乎还不错。

      “生哥,怎么了?”犹豫了片刻,他谨慎地开口,“笑得这么开心?”

      青年正在抽烟,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皱了下眉,轻轻嘶了一声。

      似乎烟蒂碰到了某处伤口。

      继而他把烟揪出来,笑地很灿烂。
      “季小姐太好玩了。”

      江远俊这才注意到他的下唇破了。青年唇很薄,此时有点苍白,还带有一点血丝。但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遮掩着,以至于一开始他没注意到。

      冷静思考片刻,江远俊决定还是不继续追问下去了。

      墨镜青年把烟扔在地上,哼了几句莫名的歌调,极轻地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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