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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精神鉴定 ...

  •   遂被押往S市精神健康医院,进行精神鉴定。

      医院内,一间位于走廊的偏僻病房。窗帘紧紧拉着,年轻女子坐在凳子上,闭着眼,脸色在白炽灯下有些苍白,坐姿安静乖巧,没有丝毫反抗。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过反抗。只不过被旁边的人控制住了。
      眼下,病房外都是便衣警察。即使她逃出这间病房,也逃不出医院。

      旁边站着一个白大褂医生。
      医生对她诊断了片刻,犹豫了一下,开口,“她的大脑神经很脆弱。也许曾经失忆过。”

      “怎么失忆的意外车祸?”旁边年轻警员思考片刻,愣愣开口,显然是用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肥皂剧观看经验。

      医生顿了顿,皱眉,摇头,“……不对。”

      “如果是意外,那必然是毁灭性的失忆。比如车祸,撞击,坠落。病患会全部失忆,或者记忆混乱不清。”
      “打个比方,警官。就像一整块拼图。如果是毁灭性失忆,整个拼图都会被剪碎,或者呈现无规律的残缺不全。”

      “但她则完全不同。”医生摇头,低声说,“有组织有秩序的失忆。仿佛一整张拼图,拼图上有一片树林。现在忽然少了所有的松树。但其余的部分看起来依然完整自然,仿佛这就是本该有的样子。”

      而是事实却是,所有的松树图案被永远抠掉了。

      季棠被送来精神病院,反抗无果,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只能老老实实,把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跟郑易说了。

      “季小姐,这其实算被胁迫作案。刑事责任酌情放轻。”郑易听完,思考片刻,摇头,“但是三年前的西洋镜案,你却属于故意作案。是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的。”

      “……”季棠感觉很无力,“三年前那个木子不是我。”
      这句话她都快说吐了。

      “那么,季小姐,那张罪犯画像为什么和你一模一样。”

      她相信这句话他也快说吐了。

      不得不说,郑易还是很耐心的。

      可能是念在往日同事情分上。

      不过季棠相当有自知之明,郑易一但知道,她连这个“特派黑客调查员助理”的身份也是假的,必定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季棠自觉岌岌可危。

      不过说到黑客,最近她东窗事发(用郑易的话来说),被囚禁在精神病院。沈敬言倒没什么动静。
      既没来看自己,也没发自己作为他助理的这个月的工资。

      季棠心中凄凉。

      “可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坏事,我甚至之前从没去过松山疗养院。郑警员。一切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季棠自己都觉得这番话很苍白无力。

      “我知道。最近会再做一轮精神鉴定。医生说过了。你好像被人为催眠过,造成了选择性失忆。”郑易摇头,声音低沉,“医生会对你进行治疗的。季小姐。现在你先呆在这里,你先不用担心,法院会在你康复后提起诉讼。”

      “……”季棠想死的心都有了。

      郑易很快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次再见到他,郑易似乎心事重重。显然对于她变身嫌疑犯这件事,郑易也有点接受不能。
      从警校初出茅庐的年轻警员,世界观收到了冲击,低头看她的眼神中充满遗憾与痛惜。
      那目光有点刺眼,有点刺痛。季棠也不太愿意与他对视。于是她常常刻意移开视线。

      眼下,季棠一个人待在病房,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窗外有一株法国梧桐,随风沙沙作响。
      忽然有人敲门。三声敲门声,不轻不重,不多不少。

      她扭头,见到来人后,愣了。

      是沈敬言。

      “季小姐,好久不见。”白衬衣青年站在门口,穿堂风吹起他熨烫平整的衬衣衣角。

      “这一个月来,虽然你惹了很多麻烦,但也帮了我一些。”青年言语冷淡,修长手指转着一个魔方。黑白色快交织。但他这次转动的速度似乎慢了点。

      季棠在心里帮他补出了下半句——所以我勉为其难,放下工作,亲自来看看你。

      他走近病床,皱眉,低头看她。

      “到底怎么回事。”他停顿了一下,“那个木子.....是你吗?”

      季棠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苦笑,“我也不知道。”

      起初她是很确定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参与过这桩陈年旧案。
      但那副画像她也看过了。A4纸上,钢笔素描速写,细密黑色线条交织出一副图案,确实是她的脸。从身材到长相,无一不符。
      不得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更何况,要坚持自己的判断本来就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尤其是其余所有人都与你背道而驰时。

      ......三年前。

      季棠闭眼回忆。那时自己在法国,前往母亲生前深造过的巴黎艺术学院,出国留洋。

      两年后,回到S市,参与这起西洋镜杀人案。
      时间线上,勉强能说的通。她的确有作案条件。
      但……为什么?
      她图什么?

      一名新时代女大学生,主修精神心理学,虽然家境不富裕,但也没到必须铤而走险,杀人越货的程度。她为什么要主动参与这起犯罪。更何况,她以前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犯罪组织。

      不过先不想这个了。

      “沈先生.....您来找我做什么?”季棠抬头看他,内心很感动。
      这是她被关在精神病院三天以来,第一个主动来探望她的人。甚至连柳非非都没来。季棠估计,是警方封锁了消息。柳非非根本不知道她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白衬衫青年亦低头看她,戴金丝边眼镜,眉眼冷淡,阳光下一张好看的脸。
      “柠檬果冻没有了。”

      “……”
      季棠内心一梗。

      沈敬言,你,特么的,安慰我一句话会死?

      好歹来看我一次。合着你不是要帮我洗脱冤屈,而是来让我帮你买那个弱智果冻???

      季棠内心几乎吐血。
      尼玛。当助理没人权啊!

      “其实我并不喜欢柠檬,季小姐。”

      “......”季棠已经不想理他了。
      心说我信你才有鬼。
      你这个重度柠檬精患者。

      “只是习惯了。你知道的,有时候,习惯会成为一种强大的惯性。就像缺少负性的指数函数,只能一路爆炸性增长。”沈敬言摇了摇头,依然冷淡,“我之所以常吃它,也只是习惯罢了。因为从前,有一个女人也常吃它。”

      “.....谁?”
      话音刚落,季棠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在陪这个杀千刀的家伙聊天?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好奇。女人?是他的恋人吗?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沈黑客的眼,高傲孤僻如他,少年天才。

      “我的母亲。”他闭了闭眼。低低地说。

      “……”这答案令季棠始料未及。

      “.....啊,那挺好啊。伯母现在在哪?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季棠愣了一下,说完就想撞墙,叫什么伯母。

      “去世了。”

      “......什么?”季棠一愣。

      “就在三年前。她死在阳台的摇椅上,一天清晨,据说她就坐在那里,阳光从她背后冲洗下来。她看上去像是安静地睡着了。只是已经没了呼吸。”

      “警方检验半天,最后说是偶感风寒。那时我还在读书,不相信警方的报告结果,于是入侵了警方的内网,想要翻找到一切可疑的证据。这你可能已经听人说过了。我就是那个留下“You can’t find me”的那个人。”

      “我当时入侵了内网,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最后的确找到了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法医的解剖报告,看起来很普通平常,也是警方给我出示过的那样。不过警察没给我看背面。纸的背面,被人写了一个词。由于解剖报告是扫描上传到网上的。所以我这才发现了,纸边缘的那个模糊笔迹。辨认了片刻,发现是英语词,Dream。”

      Dream。梦。

      “就在那时,我忽然想起,我的母亲曾说过,她最近一直做噩梦的。”白衬衣青年抿了抿唇,侧脸看窗外,细金丝框反射某种刺眼的微光。
      “其实我和我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她一向是一个控制欲强的女人。而我不喜欢被人控制。她生前最喜吃柠檬,而我不喜欢。于是她就在我所有的水里加入柠檬汁。她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所以,季小姐,现在你知道,我作为国安局的挂牌黑客,为什么要申请下调,调查这起案件了吗?”沈敬言低头看她。

      季棠手脚冰凉。

      她是真的不知道,沈敬言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原来他也在怀疑,自己的母亲死于梦境传说。

      虽然他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并不多么亲密,但还是想亲手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不过……等等。
      他刚才说,那份解剖报告的背面,有人写了一个“Dream”?
      是谁写的?
      警察?法医?
      也就是说,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有人早就意识到了梦境杀人这个作案手段?那么,当时他是否已经知道,梦境传说这个犯罪组织?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不上报?
      难道,警局内部也有梦境传说的卧底。

      季棠头痛,冷汗涔涔。

      “……”

      青年站在床头,微微低头,背影笔直挺拔似一颗雪松。
      如此孤僻,如此高傲,同时也如此脆弱。

      季棠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在做什么?”他忽然开口,冷淡。

      “……”季棠抖了下,默默放下手。

      寂静片刻。
      “我觉得那个什么‘木子’并不是你,季小姐。”

      季棠震了一下。感动非常,刚要痛哭流涕。

      “因为你没有那么聪明。”他冷静思考片刻,点头。

      “……”一瞬间季棠想掐死他。

      但她还没付诸实施,却他忽然笑了一下。
      笑容极淡,但该死的好看。

      “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他淡淡道。

      季棠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袖口有灰。原来是扫墓去了。怪不得。他一向一尘不染。

      “沈先生,我们会找到杀害令堂的凶手的。”她深吸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不久,沈敬言也走了。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给她带了苹果橘子若干。

      年轻女子坐在床头,纤纤手指剥桔子,唉声叹气,心想再来两斤瓜子就好了。

      不过剥了一会,她就有点困了。

      看来,医生的药的确起了作用。

      季棠最近经常昏昏欲睡,不知是不是药剂里掺了镇定剂的原因。

      只到她再也睁不开眼,倒在枕头上,鼻间充斥淡淡消毒水味道。病床床板冰冷微硬。闭眼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
      也是在这样一个秋天。
      秋风吹来,山毛榉树叶哗哗作响。一间不大的房间,窗明几净,金色阳光倾泻下来。
      空气中流淌乐曲,旋律悠长。
      年轻女子站在一面大落地镜前,白裙黑发,背影纤细,长发飘飘,好像在拉小提琴。
      然后她转过脸去,看到倚在门口的一个年轻青年。
      青年穿件黑T恤,薄唇黑发,眼睛漆黑似黑曜石,侧脸轮廓分明。
      他明明在笑着,且站在一小片阳光里,却总让人莫名联想到一把藏在暗处的锋芒毕露的尖刀。

      修长手指在转动一根架子鼓的鼓槌。

      她与他对视片刻,轻飘飘开口。“不许在我的练习室里抽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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