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34、木字加刀

　　........见鬼。

　　见鬼！

　　季棠如遭雷劈，倒抽一口冷气。

　　为什么刚刚她梦见了苏曼芝——她十多年未曾谋面的母亲？

　　原来那个玛格丽特就是她？！

　　季棠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乱作一团。

　　五分钟过去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刚刚她梦到的一切。

　　虽然季棠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但小时候，季棠在她奶奶家，翻过抽屉里的旧相册，那个身穿淡紫色旗袍且背影纤细的女人确实就是她的母亲，苏曼芝。

　　“....谢笙，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季棠愣愣抬头。

　　一抬头，眼前却空无一人。
　　原来他已经走了。

　　初秋松山，秋风温凉。槐花书下的墨镜青年消失了，如墨化水，了无痕迹。

　　与此同时，季棠手机响了。

　　季棠低头，接起，整个人还是有点恍惚。

　　“季棠。你在哪？”那边人有点焦急。

　　“.....郑警员。我在松山山脚。”季棠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眼下，她有很多事要跟郑易和沈敬言说。

　　“前几天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季棠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又见到谢笙了。”

　　还被胁迫着参与了一起犯罪。

　　“杜深死了。你知道吗？季棠。”郑易声音低沉。停顿了一下。“杜深死的那天，你在哪？”

　　“.....”季棠心说我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证了杜深是怎么死的。

　　死于一个虚幻缥缈的背影。
　　死于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那天在黄浦江码头边的弄堂里，我捡到了你丢下的手提箱。里面是一个西洋镜。”郑易低声说，“经过检验，就是2016年夏天，松山疗养院死者的西洋镜。季棠，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会在你那里吗？”

　　“......”季棠心想这该怎么解释。一阵秋风刮来，她忽然有点冷，紧了紧衣领，说，“一会见。郑易，等见面再细谈。”

　　那边停顿了一下，说，“好。”

　　遂匆匆下山，打车赶回市区。见面地点在一家街角的咖啡馆。季棠踏入咖啡馆，不知怎么，里面并没什么人。时辰上午，阳光正好，倾泻到光滑的木地板上。

　　空气里流淌舒缓的乐曲，小提琴曲。

　　季棠走进去，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那人看到她来，对她招了招手。

　　“......郑警员，好久不见。”季棠点头，深吸了口气。

　　“你也是，季小姐。”郑易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几天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季棠决定开门见山。心想，如果你们没什么进展的话，那我就先说了

　　“有。”结果没想到，郑易点了点头。“沈敬言又破译了一些密讯。掌握了梦境传说里一些组织成员的信息。”

　　“啊......比如？”

　　“比如那个秋山洋子，患有罕见的垂体激素紊乱症。身材矮小，发育迟缓。虽然年龄增长，但身高体重不会跟着增长。”

　　季棠一愣。“......那她现在大约多少岁了？”

　　“保守估计，二十八。”

　　“......”季棠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萝莉竟然已经快三十岁了。知道了这个秘密，再想想她的娇小身材，甜美的娃娃音，季棠只觉得无比诡异。
　　更何况，季棠还瞥过一眼，秋山洋子的容器。

　　一只颇有少女心的粉色碗，上面还贴着一只小猪佩奇。

　　.......这谁能想到啊。季棠跪了。

　　“还比如，那个总跟在秋山洋子身后蓝西装男人，姓陆，叫陆琪瑞，在组织里担任蜂鸟。”
　　“秋山洋子虽然年龄不小，但长得可爱娇小，性格乖张，作为日本分部的S级筑梦师，颇受中国分部上司的宠爱，特名陆琪瑞去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二人可以算半个上下属。”
　　“中国分部上司？”
　　“姓傅，叫傅秋。现在我们只知道这么多。因为他在警局里有案底。牵扯多起杀人案。也是催眠师。”郑易摇头，“傅秋有一个得意门生，就是谢笙。多年前，那个谢笙好像在法国待过几年，做过黑手党打手，案底也不干净。估计就是在那时，傅秋把他引入了组织。”
　　“傅秋一共有两个直接下属。一个是谢笙，另一个就是那个陆琪瑞。陆琪瑞虽然是蜂鸟，但办事干净利落，颇受器重。眼下，他相当于是爬到了，组织里蜂鸟能爬到的最高位置了。”

　　季棠听着，心里暗暗吃惊。
　　皱眉，刚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被郑易打断了。

　　“还有，季小姐，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调查那起西洋镜案。”

　　季棠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而后者微微皱眉，不知怎的，似乎有点犹豫。
　　“我们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证人，就是魏一则的长女，魏佳。当年，魏佳其实是见过一面那个神秘的‘木子’的。是在那年夏天，她回了趟国，回疗养院给父亲办理住院续费手续。她隐隐瞥了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当时那女子站在一面爬满蔷薇花藤的墙下，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然后那女子转过身来，魏佳看到了她的脸。”

　　“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魏佳说她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我们为她进行了很多周期的催眠治疗。就在前天，她重新回想了起来，我们请来了犯罪心理科的同事，针对她的描述，画出了罪犯画像。”

　　“大概因为当时魏佳很快回美国旧金山了。所以当时梦境传说不知道自己的成员被看到脸了。就没来得及杀人灭口。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破绽。”郑易摇了摇头。

　　“啊。那罪犯长什么样？”季棠愣了一下，心想这是好事啊。怎么这郑易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斟酌片刻，开口，“季小姐，先问一个问题。三年前，你在哪？”

　　那一刻一阵秋风吹来，咖啡馆的薄窗纱飘在空中。小提琴拉完一曲。咖啡馆陷入片刻的寂静。

　　季棠手脚冰凉。

　　怪不得，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郑易的语气有点怪。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完全反应过来。
　　“......郑警员，你在怀疑我？”季棠张了张口，轻轻说道。

　　与此同时，新的乐曲再也没有响起来。
　　咖啡馆的四周，站起来了一些人。原来都是便服的警察。

　　郑易也站起来了，影子倒映在身前的桌子上。咖啡杯里的液体被笼罩在阴影里，变成浓稠漆黑的颜色。
　　年轻的小警员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脸色也有点苍白。

　　“季小姐。你知道‘木子’是什么意思？”
　　季棠怔怔摇头。

　　“木子头上一把刀。就是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