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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刻奇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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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无法想象此刻的他是什么心情。毕竟真正失去昔日玩伴兼最好朋友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有一瞬间她有点后悔。或许她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其实像谢笙这样的人，还是会为这种事感到难过的吧？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会永远那么冷静呢。尽管他从来不说出来，也从不表现出来。
他的这个笑让她有点难过。
于是她匆匆换完了药，走了出去。
摆好了桌子，就招呼谢笙和江远俊来吃饭。
好歹也是个除夕夜。不搞得隆重点季棠都觉得对不起这一年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自己。糌粑，酥油茶，牛羊肉，藏面和凉粉，末了还从村口买了几个土豆包子。季棠摆好了桌子就累的够呛。招呼江远俊去搞点酒来喝。
江远俊晃晃悠悠就出去了，在外面足足转了半小时，才拎着几个破酒瓶回来。放桌子上一放。说是青稞酒，隔壁招待所还有烧刀子，于是他就都打了点回来。
“这是高度青稞酒。相当于高原的茅台了。你悠着点喝。”江远俊警告她。
“这是啥？”江远俊瞥到屋檐上的一个吊篮，指了指。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竹索琪玛，又称吉祥木斗。”季棠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刚从几个小屁孩嘴里学到的知识。“里面放点青稞和人参果。主要讨个彩头的。”
“藏族同胞们每到新年都会端着木斗，用手抓起一点糌粑，向空中连撒三次。你要不要试试？”季棠瞥他。
果然，收获了一个冰冷的白眼。
哎，太顽固。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故步自封。季棠连连摇头。
江远俊不试。她还是想试试的。于是抓了一点糌粑，学着扎西的样子往天上洒，开始浪费粮食。
还别说，这种传统的仪式果然还是有点用的。季棠抬起脸来，就在那些糌粑被抛洒到空中的那一刻，她还真有种过年的感觉。
“扎西德勒。”出于某种莫名的感觉，她低头在胸前比了个十字。
没春晚看，只好放难忘今宵。
放到第五遍时，江远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一脸很嫌弃的表情。“你这叫刻奇行为。知道么，季棠？就是指一种强迫症。”
“滚犊子。你以为你骂我我听不出来？刻奇是用来形容动物园里的猴子的。”
“不一定。大象或者梅花鹿也行。”
季棠就拿煤渣丢他。
青稞炒面就着糌粑，别有一番风味。糌粑提前用奶茶泡过，再裹着金黄酥油和干酪曲拉，在碗中用手指拌匀，捏成小团塞嘴里，让人越吃越饿。
吃完饭后，和江远俊石头剪刀布。他输了，于是他去洗碗。
看着江远俊戴着幽愤的表情走进伙房，季棠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心说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加查的除夕夜，并不宁静。远处一片雪山，天空泼墨般漆黑。再远一点的天上，还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但隔得太远了，听不见响，只能看见大朵大朵的红绿烟花在天上炸裂，凋零，消失。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过年。”季棠叹气，摇了摇头，“你呢？”
“我也是。”
“哎，不对，你以前都怎么过年啊？在法国吗？”
“是啊。不然呢？法国巴黎还是有很多华人的。据说每年唐人街都有舞龙。”谢笙笑了笑，摇头，“只不过我没去过。”
“那真可惜了。”季棠想了想。
“是啊。”
一阵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就三年前吧，你刚从法国回去。我最后一次任务是在松山疗养院。之后你就回国了。”
“那时你是不是丢了一个钱包来着？”
“你怎么知道？”谢笙瞥她一眼，叹气，“就在你上飞机的时候。那天我没去送你，也没什么好送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你总说我骗你。季小姐。”他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可我记得以前你也没有很单纯啊。自从我把你从黄浦江绑架到梦境传说里之后，明明你一直在故意靠近我，想骗取我的信任来着。”
“……”此时此刻，季棠才终于承认，自己前几次的献身确实根本毫无意义。
亏她以为自己还装的很好。
妈的，他以前肯定和看傻子似的看她。
“你这一身行头，是想装藏人吗？”
“是啊。不行吗？”
“没说你不行。就是，只这一身的话，还有点不太像。”
“我哪不像了？”季棠瞥了他一眼。
“细节。记住，季小姐，装一个人，能不能装得像，不看脸，也不看衣服，主要看细节。”谢笙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她，啧了一声，“西藏女人不都穿金戴银吗？你这也太素了。”
季棠一愣，心说这倒是。
西藏的女人们向来爱戴金银和珊瑚，往往都缀一身，从腰带到脚踝，走起路来咣当咣当响，挺壮观的。还有很多甚至会带很多绿松石做的护身符盒，以祈求神灵保佑。
季棠低头打量自己，行吧，这一方面确实是她失算了。
遂没好气道，“...我穷，不行吗？”
“你穷，我不穷啊。”谢笙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亮晶晶的玩意，塞到她手里，
“正好。我就有一串。这不是巧了吗？”
这一串动作太流利，行云流水似的，直接就把季棠给整懵了。直到那冰凉物事被套上了手腕，一抬手，滑进了袖管深处。她才反应过来。
“...你他妈又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了？还去了集市？”季棠几乎背过气去，“你伤成这个样子还乱跑。你不要命了？”
好容易冷静下来，季棠再仔细一琢磨，心里就骂。都怪江远俊，竟然偷偷掩护这家伙逃跑。怪不得今下午，江远俊哪也不去，就坐门口，让他挪地方也不挪。原来是给谢笙放风打掩护呢。妈的。
“这是什么？”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季棠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僵了一会，无奈叹了口气，抖了抖袖子，把那串玩意举到到电灯光下。
银灿灿的小圆珠，既不像珊瑚、也不是宝石。
“海贝珠，听说他们藏人都从小戴着，终身不取。”
“...终身不取？”
“对。他们认为戴着它，死后不会迷路。”
季棠在光下打量了一下手串，良久，叹了口气，“谢先生，您破费了。我很感谢你伤成这样还记得给我买礼物。但是，以后，咱能不能先好好养伤，别偷溜出去了？”
“我没出去。”
看看，看看，事到临头还嘴硬。
“那你怎么有这玩意？”
“一直就在口袋里啊。”
季棠被他搞懵了，“你每天揣着这玩意干吗？”
电灯光下，墨镜青年叼着一根烟，摸了摸头发，看了她一眼，忽然挑眉一笑。
“等着你什么时候开口问，我就什么时候送啊。”
...靠，这种话他从哪学的？
直到看到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她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劲。
青年的笑脸按理说她应该已经见惯了。但是此时她却有点诧异。因为他现在的表情，她很少见到过。不是他平时那种似笑非笑，或者皮笑如不笑的神情。而是唇角勾地很厉害，眼睛都弯了起来。许是笑得太厉害了，墨镜从高挺鼻梁上滑下来一小段，露出一双漆黑的瞳孔。没有丝毫杂质的那种漆黑，眼球组织病变的那种不太正常的漆黑，往日里每次都看得她有点头皮发麻，但此时却不太一样。那双瞳孔虽然依然无神，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还能看出一丝的亮晶晶来。
季棠愣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扭头去看桌子上的酒瓶。他妈的，几瓶全空了。
用排除法。她没喝多少，江远俊压根就没碰。那还能是谁？
....靠，这家伙不会是喝多了吧。
这个念头刚在她大脑里产生，还没过一秒钟，忽然她就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你干吗？”看他忽然靠近，她警觉道。
谢笙叹了口气。“你都说想走肾了，季小姐。我不走一下，都觉得不好意思。”
...艹，这人还挺有礼貌。怎么平时没见他这么体贴？再说了，是她“想”走肾吗？那是她的最低底线好不好？差一个字，等于差十万八千里啊。
季棠满腹吐槽，还没来得及抒发，忽然就被揽腰搂了过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上了。
他揽住她的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此时那种旧檀香的味道更加明显，季棠脑子有点恍惚，心想她买的这套藏袍的上一任主人一定成天吃斋念佛。
青年的薄唇怎么总是那样凉。
年轻女子站在炉子旁，纤细的身材被藏袍一挂，也看不出苗条身形了，顶多只露出那张柳眉细眼，白肤红唇，让人轻而易举地将她和真正的雪域高原女人区分开。炉子里火苗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响，成为此时寂静里的唯一响声。
沉默半晌，她才推开他：“...走完了吗？”
“还没。”他的声音有点低。
“...你醉了。谢笙。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没喝酒。”
出现了。醉鬼经典语录。
“别动。”
季棠心说凭什么不让我动。你知不知道你摸我的脸摸的我很痒？
“别动。我不想忘记你的样子。季小姐，不好意思。”
“......”
“我的眼睛状况很糟。哪天我真瞎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她听到他叹了口气。
“......”
“那一天不远了。所以我想好好记记你的脸。”
“.......”
“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你醉了。”
“哦。那难道这是鼻血？”
“...其实这是我的洗脸水。”
“吃完饭你就坐这了。我怎么没记得你去洗过脸？”她感到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顶，闷笑一声，叹气，“季小姐，你这骗人的功夫不到家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