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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混入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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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再次醒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脸。
青年有点苍白的一张脸。
她此时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拆开骨架再重新装回去一样,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想发抖。肺部剧痛,旧伤复发,加上溺水。肺部几乎没有知觉,每呼吸一口气就像有人在她脸上盖了一张纸似的,浸了水的卫生纸贴在脸上,让她几乎窒息。
她没忍住咳了一声。
这下坏了,听声音活似将死之人。
直到眼前的一缕头发被人撩起来,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仅有所有无几的感官告诉她,自己此时正躺在一个怀抱里。那人抱着她,跪在甲板上,浑身湿透,就像她一样。
海风吹拂着冷翡翠号。墨镜青年浑身湿透,漆黑头发贴在额前,水珠从发梢滴落,滴在她的脸上,冰冷的海水微咸。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点低。
“...醒了。”她咳了一声,听见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
“谢笙,你少年的时候很混蛋,知道么?”
“怎么混蛋了?”
“他竟然叫我阿姨,你敢信?”
她有气无力道,同时感到他在摸她的脸,又或许只是捏走一根凌乱黏在脸上的发丝。他的手也很凉,像他浸了水的黑衬衣一样凉。
“是么?”
“是。”
“他还说我身材平,妈的,你能忍?”
这次她感到他终于笑了下,因为他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
“他胡说的。”
季棠起初还觉得心情好了些。此时她几乎整个人躺在甲板上,抬头看了一会天空。午后的天空有点阴沉,可能是为撞上冰山作前兆。她就这么看着天空发了会呆,心里转念一想,就忽觉得到,这家伙语气实在非常敷衍。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这种不满跟他说了。他又笑,“你都说他是混蛋了。季棠。还这么信他?”
...有道理。
妈的这家伙总是这么有道理。
季棠躺在甲板上,腿贴着冰冷的甲板,浸了海水的甲板潮湿冰冷,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腿。但这样一来,她几乎整个人都躺在了他怀里。他背靠轮船的桅杆,跪在甲板上,她的脸枕在他的肩膀上,感觉浑身都脱了力,只想睡觉。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虽然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一定是这家伙的问题,她模模糊糊地想,青年身材清瘦,躺起来有点硌人。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脑子完全空白了,什么也不去想。感觉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恍惚的境界。
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靠,你们怎么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有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听声音很年轻。一扭头,可不嘛,是江远俊。
“季小姐,别告诉我你又闯什么祸了。我翻遍了整个89部队兵站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把生哥拉到这来了。”
季棠心说冤枉啊。我怎么闯祸了。他妈的到底是为什么?这家伙怎么每次都只指责她,却对他的“生哥”滤镜五厘米厚。
“行了行了。”估计见她一脸不服气,江远俊挥了挥手,没好气道,“你怎么躺在这了?休息够了就快走。”
怼完她后,江远俊扭过头来,以一种稍微尊敬些的语气说,“生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季棠顺着江远俊手指的方向看去,哦豁,竟然有一艘船。
江远俊指着那小木船就道,“季小姐,你最好动作麻利一点。这个梦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等会船沉了。咱们就挂了。”
...得得得,她起,她起还不行么。季棠其实心里也有点想笑,心想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被江远俊看见了,他肯定又要嫌弃她缠着他的“生哥”腻腻歪歪了。但这次他怼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季棠叹了口气,就心说这家伙这回可算办了回好事,待会船沉了,的确是个麻烦。
她刚想站起来,就听见身旁的墨镜青年开口了,“远俊,陆琪瑞呢?”
江远俊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陆琪瑞他们在那边。不远处有个岛,是秋山洋子发现的。我们一会也要过去。”
“哦。”谢笙点了点头。
“梦境传说中国分部部长,那家伙早就开始算计我们了。自从在地道里,他就带着秋山洋子独自撤退了。留下你一个人应对那帮法国佬。”江远俊翻了个白眼,咬牙道。
“原来如此。我说那时候怎么看不着人呢。”谢笙点了点头,也叹气,“还好。那帮法国人都不是练家子。”
“所以,生哥,快上船吧。”江远俊拍了拍他的肩,往船那边走去,末了,还哦了一声,“对了,生哥,你眼睛怎么样了?”
“还行,马马虎虎。”谢笙稍微直了直身子,作势要站起来,笑了一声。
“大约不到十分钟,我们就能与他们回合了,生哥,你——”江远俊站在轮船围栏旁,到达小木船正上方,下边就是一个绳梯,他转过身来等他们,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忽然僵住。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洞洞枪口。
谢笙并没有坐起来,连带着季棠也没有。但后者看起来明显有些状况外,侧过脸去瞪着身边的墨镜青年,尤其是当他右手抬枪冲着江远俊指过来的时候。
“...生哥?”
“你不是江远俊。”墨镜青年抬高枪口,动了动唇。
“真正的江远俊,作为蜂鸟,严格听从安排。陆琪瑞那样的人,89号部队地下仓库涉及梦境传说机密,陆琪瑞是不会让他进入地下仓库的。”谢笙声音平静。“你到底是谁?”
“...我怎么不是了?”江远俊咬牙,漆黑枪口的威慑下,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生哥,真的是陆琪瑞派我来接你们过去的——”
咔的一声,手枪上膛。
“说,你到底是谁?”
墨镜青年笑意冷漠。
四目相对,对视片刻。
江远俊忽然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接着,他的整张脸就“皱”了起来。
“江远俊”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拎着一张刚刚被摘下来的人皮面具。后面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脸皮白净,头发是浅灰色,看起来还是那种挺时髦的奶奶灰。
小年轻撒了手,人皮面具被扔在海里。
“......”
“......”
“初次介绍一下,鄙人姓赵,名京城。”
在季棠近乎呆滞的目光中,那小伙子笑了笑,相当讲究地整了整袖口,自顾自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向她这边看过来。
“会长大小姐,欢迎回家。”
“......”
这小伙子刚刚叫她什么?
大大大小姐?
季棠心里震惊了,麻木地听完那人的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他是红玫瑰协会的人。还是萧山海的直系弟子,要说不愧是萧教授,精神分析学领域在国内领先的教授,桃李满天下,换句话说,他还应该叫她一声师姐。
...师师师姐?
季棠整个人都懵了。想了又想,才转过脑筋来。
原来,这就是刚刚苏曼芝说要来接她的人啊。
卧槽。这他妈还能不能靠点谱。怎么现在才来,要是刚才她再往远点的地方跳,现在早成为一具漂在海上的浮尸了。这家伙要怎么捞她?怎么跟苏曼芝交代?难不成烧点纸过去,庆祝她们母子,两届红玫瑰协会会长,一老一少,九泉下重逢?
季棠心里颤颤巍巍给跪了。
这家伙叫什么?季棠心里回想,哦,对。姓赵名京城。
赵京城。季棠在心里默念两遍,默默道,真是她的好师弟,还真他妈霸气。
不过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才回过神来看他,就琢磨出来了一点名堂。的确早有预兆。这家伙骨子里透漏着一股讲究,活似她直系导师萧山海。
那个教授每天一身黑色中山装,一双白布鞋,就一副很讲究的样子,那种老派的讲究。据说还是满族人,祖上说不定是有旗头的。要知道,梦境传说在中国根基已久,至少清朝就有了,伴随着硝烟大炮,不仅战争祸事,这些精神领域的犯罪也从外国传了进来。首先接触到这种新鲜西洋理论的自然不会是平民百姓,除了满清贵族,再不会有其他人选。
这赵京城,虽然穿的很正常,甚至还很时髦,但是骨子里就有一种傲气和讲究。估计也是老北京那边的后代。
“哦,对了。谢先生,是吧?”赵京城摸了摸头发,眯眼假笑,“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你呢,最好乖乖就范。”
“我看谢先生是聪明人,肯定会做聪明事,是吧?”
寂静片刻,只有海风呼啸。墨镜青年压低了低枪口,若无其事,挑眉笑了笑。赵京城没有忽悠他。周围确实有包围。
而且都是狙击枪,瞄准镜的红点霎时集中在他的额头。季棠吓了一跳,去拉他的袖子。
他低头看了眼她,叹气,放下了枪。
“得了。那咱们就走吧?”赵京城呵呵一笑。
也没别的办法了。季棠于是就想站起来。
现在她依然还躺在谢笙的怀里。她的脸枕在他的左肩,整个人几乎贴在他的胸前。起初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像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拥抱。但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季棠刚想站起来,忽然就感觉到肩膀上被压了一只手,那手按住了她,似乎是不想让她站起来。于是她就被按在了他的身前。她浑身都被海水浸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
当然,彼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凉飕飕其实不太对劲。
她顿了下,奇怪地看他,心说你按我干什么。结果他叹了口气,就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手感有一丝熟悉。似乎薄丝布料,略滑。
季棠低头一看,瞬间就石化了。
...这他娘的。
不是别的,竟然是她的文||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