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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真相大白 ...

  •   如果再来一次,柳非非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天她正在上班,接到那个电话时,正在改稿校正,叼着一只圆珠笔。听清电话那边人说的内容后,圆珠笔掉了下来,敲击在键盘上,打出了一串1。

      电话那边如10086客服,用彬彬有礼的语气说,您好您妈死了。

      ......

      季棠死了?

      开玩笑吧。

      那个平常总是和她吃烧烤喝啤酒的家伙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她死了,安安静静地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打电话给她,这样烦她?那家伙丫的就没别的亲人吗?还害得她一愣神,低头看电脑屏幕,那串长长的1数字,长得让人都懒得按backspace键消除掉。

      柳非非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出办公楼,打车去医院的。正好中午的点,下班峰,路上车水马龙,司机师傅还挺好,跟她说别急,这阵子就是堵车,一会就好了。

      于是她也笑了笑,说,没关系,好,我不急。

      有什么可急的呢?退一万步说,如果就算是急,要怎么说呢?急着给人收尸?急着签字拔氧气管,别耽误别人急诊?搞笑呢?

      直到走下车,走进医院的时候,柳非非还觉得自己心态巨好,那种火烧眉头都云淡风轻的好。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终于走到那间走廊尽头的病房,隔着玻璃看见里面的病床时,她忽然停下了。

      那种心情没有了。像一个气球,被戳破了。然后气体飞快泄露,气球飞走不见。

      艹。这家伙真死了。

      护士站在她面前,拿着一张单子要她签字。

      柳非非眼前一黑,记不清后来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是冲了上去,疯狂摇晃她,把氧气罩给她的脸上摁回去,长按床头的急救铃,让医生来给她打针,说快点,再不来这人就要死了。

      护士已经见怪不怪,冲上来,控制住她,一边职业性微笑一边说,“您好,小姐,她已经死了。”

      艹。有这样说话的吗?关怀训练懂不懂?

      柳非非低头看着死亡通知单,看了一会,上面的字好像都长了翅膀,在她眼里飞来飞去,顺序都读不懂。她看了一会,看的心烦,就想把它撕掉。

      手却抖得怎么也不听使唤,她撕了一会,怎么也撕不开,腿软地再也撑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

      病房里还有别人。沈敬言不在,郑易也不在。只有几个小警察,拍了拍她的肩,从她手里抽出死亡通知单,替她签了字。

      听那几个警察说完,柳非非也算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今天上午的梦境传说追捕行动,季棠也跟着去了,追着追着,忽然冲动了一把,想让昔日同伙逃走,猛地转身,开枪击中沈敬言手腕,犯了袭警罪,郑易条件反射就开了枪。子弹击穿肺叶,人倒地,不过五分钟就昏迷了。还没拉到医院就不行了。

      就因为她这么一搞,最后梦境传说也没捉到。赵小曼被劫走了。

      有时候柳非非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这样。总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拉到医院象征性地抢救了一下,医生很快就下了死亡通知书。死者没有亲人,有试图联系过她的一个远房叔叔,电话没接。于是翻遍她的通信录,打给了死者生前最经常拨打的一个号码——她的好朋友柳非非。

      此时此刻,柳非非站在病床前,什么力气也没了,浑身都在发抖。

      她一开始是不信的。她听这家伙说过,这世界上存在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家伙只是别人假冒的。她不可能死。真正的季棠,说不定早被那个谢笙拉着一溜烟跑了。

      柳非非拉着她的脸皮,揉来揉去,要说死人脾气就是好,都不带皱眉的,扯地都发红了。要知道这可不容易。血液循环已经停滞了,脸色苍白冰冷。摸起来像一团冰。

      拉不下来。一定是面具太结实了。妈的,等会一定要拿把刀来试试。

      扯下蒙住脸的床单,把人翻过来,她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线衣,此时被血浸透了,一把拉下领口,右后肩登时露出一只蓝蝴蝶纹身。
      嗯,看来这个冒牌货还挺狡猾的,做戏做全套。连纹身都模仿上了。

      算是犯下了袭警重罪。念在昔日半个同事,警察局发善心,给她付费火化了,下午就找个墓地下葬了。

      下午,南山墓地。最后就决定在那了。价格不贵,环境还算好。买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季棠,1996年3月——2019年11月】

      旁边再刻上几句套话,诸如什么“早登极乐,功德无量”之类的。柳非非觉得,如果季棠也在这,一定会撇嘴表示不满的。俩人有一次喝多了,也谈论过如果自己死了,该怎么办葬礼。

      季棠表示,好啊,老子累了一辈子,他妈葬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安排上一队小伙吹唢呐。从街这头吹到那头。

      柳非非说,你丫死了也这么烦人,小心警察把你唢呐给没收了。

      季棠低头翻手机,翻出一个歌单,说。诺,你看,我葬礼的歌单都找好了。

      柳非非感叹,说你丫可以啊,不愧以前封建地主的余孽,真他妈讲究。

      季棠皱眉:那不然就火化,找人乘着船,骨灰直接洒海里得了。还环保。

      柳非非说,你环保个屁。我要是鱼,才不想吃这种脆脆渣。再说,打住,你先别做美梦啊。先说好,我才不会为了这破事特地买船票。

      季棠被她逗笑了,摇头晃脑就过来勾她的肩:对了,美女,到时候墓碑上写字,你可得帮我找人刻字。写什么我都想好了。

      柳非非啧了声,就去拨她的手,你丫整天不好好工作,净想些这个有的没的干啥?

      季棠也不管不顾,夹起一只木头筷子,沾着啤酒,就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大意是什么“足下焉得更有此人”之类的。

      柳非非斜眼看她,呦,文化人,怪浪漫的啊。

      季棠叹气:就是你踩到我了,快拿开脚的意思。

      柳非非一边想着这些往事,一边就有点想笑。

      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就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家伙活着的时候,说话一套一套的。结果事到如今,真的两眼一闭,死了。却死的这么不风光。
      这可是带罪死亡。临死前还想干一票大的那种。别说唢呐了,人家人民警察好心给你买了块墓地,就算好的了。

      南山公墓,下午,天还是灰蒙蒙的,雪稍微小一点了。
      柳非非低头,站在墓碑前,直到这一刻,她才承认。这家伙确实是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葬礼上沈敬言还是没出现,郑易倒是终于来了,来了也不说话,不凑过来,只蹲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柳非非走过去,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苍白,眼里有红血丝。

      风一吹,烟灰掉下来。

      “谢谢你。”柳非非想了一会,低低开口。“季棠这阵子过得很不开心。以后终于能好点了。”

      “...可能不好点吗?她是省心了。我他妈就不好了。”他掐灭烟头,重新点了一根,山区风大,怎么点都点不着。他的嗓子很低哑。

      柳非非听郑易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事情。

      一切的谜底终于揭开了。

      季棠是红玫瑰协会的人。她以前后腰上有纹身来着,一朵红玫瑰,里面有2551,她在协会里的编号。

      红玫瑰协会也是一个贩梦犯罪组织,它的诞生就是为了报复梦境传说。

      季棠的母亲是苏曼芝,父亲是季知返。苏曼芝算是地主家小姐出生的,□□时受过波及。而季知返,是从小被从大街上捡回来的。算苏曼芝半个哥哥。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据说季知返小的时候,比较落魄,在街上跟人打架,寡不敌众,被追着打,苏曼芝那时还是一个小女孩,叼着糖葫芦走在街上,被满脸是血的少年吓的花容失色,急中生智,大喊警察来了。少年算是被苏曼芝救了一命,苏家看他怪可怜的,无父无母,从此他就被捡回苏家了,当作一个义子。少年生来一副冷淡面孔,五官英俊,人模人样,算是苏曼芝的保镖。
      后来俩人就在一起了,一起加入了梦境传说组织。季知返是怀表,苏曼芝是钢笔。在组织里两人也算半个搭档,总是一起出任务。
      有次发生了意外。梦境崩塌了,季知返掉进虚空,最后关头,只来得及把她推出来。

      但后来苏曼芝发现,那并不是一场意外。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于是她叛逃组织,建立了红玫瑰协会,想要搞垮梦境传说。

      季棠体质敏感这件事,也不是偶然。
      她是从小就被母亲刻意训练出来的。体质这种东西,成年人很难训练,但新生儿仍有一线希望。只不过训练过程极难——药物,催眠,近乎虐待的训练方式。
      苏曼芝从小各种潜移默化的催眠训练,让她的亲生女儿成为了万里挑一的体质敏感者。这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次找到季知返。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苏曼芝生前的每一天都没有放弃过找他。

      于是在大学赴法留学期间,季棠作为红玫瑰协会的人,被谢笙骗入梦境传说组织。但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后腰生来就有一个纹身。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她被谢笙发现了自己所谓的“红玫瑰协会”身份。
      可以这么说,直到她被清洗记忆,从协会中划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下一秒,就被谢笙通通清洗掉了。

      柳非非终于知道了季棠的感觉。怪不得,季棠总是说,她感觉自己活得像个白痴,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想抗争,却连抗争的对象都不知道是谁。无可奈何。

      一败涂地。

      B市街头,她倒地的那一刻,雪势忽大。

      柳非非以为,那个被她放跑的青年,内心深处会有一点良心,回头看一眼拿命掩护她的女人。

      但是他没有,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果然,整了这么一出乱子,警察再跑上去,就完全追不上了。

      如果有可能,柳非非真想拿枪顶着那人的脑袋。质问他,你真就这么狠心?

      他会说什么呢?柳非非不知道。

      或许他依然在笑,似笑非笑。无所谓的笑。

      葬礼草草办完。众人都下山回家了。柳非非没走,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

      寒冬时节,山上的风和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就在那时,她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掏出来,发现忽然来了条短信。

      【季棠公寓,客厅地板,电视柜往南数第二格,有一个地下暗格。
      里面有一封信,去圆明园北地铁站,巷子里有间四合院,把信扔进门口的邮筒里。
      快。在今晚太阳下山之前。】

      柳非非看了一会,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回过头去看手机号,是串陌生号码。

      她不认识。

      犹豫了一下,拨回去。
      短暂的提示音后,“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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