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最后的王后》啃大瓜

16、邮递业务

　　凯瑟琳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一些真相，比如国王的确是尝过蟾蜍粉和猫屎味道的，合理猜测是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凯瑟琳王后买来的‘万能灵药’中。

　　凯瑟琳王后哄着他喝了一段时间，这个真相才被捅穿，所以国王才如此愤怒，才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母女赶出宫廷，并不许相见。

　　凯瑟琳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实上这时候已经是清晨四点半了，眼看天色会亮起来，她就不打算再钻回被窝里，而是坐在书桌上，将写了一半的信件抽出来，继续动笔。

　　她是写给北安普顿的家人的，自从一个半月前在莫尔城堡收到威廉的来信之后，她就再也没来得及回信了，因为她很快就随玛丽来了宫廷，来不及将这一变故告诉给他们。

　　不是说凯瑟琳不记挂家人，而是这时候的邮政业务一言难尽，写了信也不一定能送的出去——英国作为一个孤岛，在这一点上脱离了欧洲大陆，被落后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勃艮第的查理开始经营整个法国的邮递业务，欧洲大陆的邮政系统很快就发展起来了，比如单纯一个罗马，就驻扎了5名邮政局长，他们分属于西班牙、法国、热那亚、威尼斯和教皇，所有的邮件和包裹都能保证以一周一次的频率，寄给威尼斯、米兰、那不勒斯和米昂。①

　　但英国的邮政拒绝接受私人业务，意思就是只有国王的邮递能快速通行英国各地，其他人只能自驾马车送信，那还不如托人送口信呢。

　　按规定王家邮差不能携带私人信件，但既然有送信这个需求，就无法阻止邮差偷偷接受一定的贿赂，携带几封私人信件，顺路送到。

　　凯瑟琳就费了老鼻子功夫，跟一个叫亨利（也是亨利）的王家邮递员说好了，替他往北安普顿送一封家书。当然她立刻发觉了这个亨利准备揩下的油水，整整十个银币！

　　但是没有办法，凯瑟琳还得将十枚银币送到他的手上，尽管英国自己有印花银币，但西班牙的鹰头银元最行得通，整个欧洲都通行这种货币。

　　她将银元放在桌上转了个圈，听着清脆的声音，不由得思绪万端。其实她挺想将自己在宫廷的见闻向家人诉说的，可惜她见闻的仿佛都是不能告人的秘密，想想看，她能把伊丽莎白公主生病的真正原因，或者是国王的伤势随便地写在信封里吗？

　　凯瑟琳绝对愿意做一个谨慎的人，但这好像无法解释她在国王面前大胆的原因。也许她有一些微微的意识，觉得国王似乎是个开明讲理的人，她觉得这个解释很讲得通，不然她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她刚刚将对家人的祝福附在信尾，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玛丽的大呼小叫：“艾琳娜，艾琳娜？！”

　　似乎没有人回应，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跺脚的声音，另一个普通侍女匆匆忙忙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被她赶了出来：“艾琳娜，人呢！我每天早上的蜂蜜水没有了，连我的发夹都找不到了！”

　　“看来没有艾琳娜，你生活上就快要无法自理了。”凯瑟琳推开房门道。

　　“哦凯瑟琳，”玛丽道：“的确如此，我生活上的大小事情都是她打理，一旦她请假，我可就毫无头绪了！可是……今天她没有请假呀？”

　　“快让其他的侍女服侍你梳洗吧，”凯瑟琳道：“我相信你也不缺那一个发夹。”

　　玛丽却紧锁着眉头，“艾琳娜昨晚上好像……”

　　“好像什么？”凯瑟琳问道。

　　“我不知道，我昏昏沉沉的，快要陷入睡眠了，”玛丽喃喃道：“只觉得她站在我的床头，似乎低语了什么，我以为她在问我袜子的事情，就让她赶快吹熄蜡烛。”

　　凯瑟琳也不明白艾琳娜是怎么了，但她们都没觉得这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宫廷虽然大，但艾琳娜也不会随意走丢的。

　　不过缺少了艾琳娜，其他侍女顿时显得笨手笨脚起来，比如今天在天主教的日子里是要持斋的，由不得玛丽对着侍女端上来的马拉尔迪斯——一种辅以油煎饼和腌肉的烤鹅大发雷霆。

　　在新教里这一天也要持斋，因为是亚伯拉罕将长子以撒献祭给上帝的一天，这一天预示着奉献、牺牲和忠诚无私。

　　凯瑟琳将早饭吃完，她跟邮差亨利约好了地点，就在图书楼的门口，她提前过去，就看到亨利站在门口的石兽那里，而一群宫女和侍卫已经围绕着他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将自己标明地址的信封塞进马车的车厢里，然后在一个棕色的箱子里投入应该支付的‘路费’，这个箱子就在亨利的脚下，他得意洋洋地听着银币落入箱底的响声，嘴里哼着轻快的哨子。

　　“如果我辞去侍卫的工作不干了，”见此一个侍卫就羡慕不已：“那我就做一个邮差，在领略英格兰美丽风景的同时，就有这样轻松的收入！”

　　“闭嘴吧你这蠢货，”亨利骂道：“你觉得送信这差事容易，那是因为你没有碰到过半路被一群乞丐围追堵截，被小偷卸掉车轮，被北方那群乡巴佬围殴！说实在的，我见多识广，我经验丰富，才能每次都凭借机智完成使命。要是交给你，在车轮陷入泥坑的时候，你就束手无策哭爹喊娘了！”

　　确实如此，一个合格的邮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亨利能在这件差事上获得信赖，证明他的确有办法，或许他确实值得十个银币，凯瑟琳这么想。

　　不过，什么叫被北方那群乡巴佬围殴？虽然知道北方几个郡县相较于南部，较为贫困，但不至于‘贫则生变’，围殴国王的邮差吧？

　　“嘿，北方的乡下妞，说的就是你，”亨利一抬头，看到了凯瑟琳，立刻招呼她：“你要送信去北安普顿对吧，十个银币可不够，现在你要支付十二枚！”

　　“这可不诚信，”凯瑟琳皱起眉头：“为什么别人都是十个银币，我要多两个？”

　　“你听到我的话了，北方郡县的治安变得不好起来！”亨利不屑道：“一群乡巴佬的思想有些混乱，整天巡街，不干正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小麦卖不出去了！好像是有一点，但把这事情怪在国王身上，岂不是莫名其妙？！”

　　安普顿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凯瑟琳来伦敦之前可未曾听闻，看来是这半年左右才发生的事情。

　　不过就算北方的百姓要闹事，但安普顿应该算是安全之地，因为她的父亲帕尔爵士非常谨慎地对待税收，政策宽松，而她又凭借医术赢得了治下百姓的欢迎和爱戴，他们不至于要反抗。

　　凯瑟琳正在沉思，就见亨利不满地踢了一脚箱子：“看来你没有带足银钱，所以你的信只好留在下一次，等我从约克郡回来再说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帕尔小姐？”

　　爱德华走了过来，看到了凯瑟琳手里的信封：“你要寄信？”

　　凯瑟琳点了点头：“寄回家里的。”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箱子，谁知身后的亨利立刻跳了起来，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道：“凯瑟琳小姐的信封我一定会安全、快速地送达，保证您在安普顿的家人能第一时间收到您对他们的问候。”

　　凯瑟琳很快意识到亨利这个邮差是归属爱德华管辖的，如果爱德华对他不满意，就可以行使职权解雇他。

　　她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见风使舵、变脸有如四月天的亨利，才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他。

　　不过当她也准备扔下十枚银币的时候，亨利立刻将银币塞回了她的钱袋里：“不不不，为美丽的凯瑟琳小姐送信，是我的荣幸，以后您如果还有什么信件或者包裹需要我送达，只管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封皮，却不由得一愣：“这是……”

　　“这是我和家人之间的约定，”凯瑟琳道：“打上这种记号，会防止中途有人偷拆信件。”

　　凯瑟琳穿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种封口漆要一百年后才会被发明，影视剧里外国人都是如此加密信件的，让她还以为这种方式很古老呢，结果现在居然没有出现！

　　他们宁愿用复杂的密码去代替字母，在信中留下古怪的字谜，却没有想过用金属模子打印一个火漆出来，当然这个方法叫凯瑟琳提出来，立刻获得了帕尔一家的欢迎和喜爱。

　　听到凯瑟琳的解释，亨利和爱德华同时眼前一亮。

　　“我不得不说，您真是聪慧的、机智的小姐！”亨利称赞道：“为什么普通人就想不出这种办法呢，他们总是怀疑我偷偷拆阅了他们的信件！”

　　他抱怨起来：“以前我都是收取五个银币的订金，然后等信送到了目的地，再由收件人支付剩下的五个银币，然而收件人总是有理由扣下银币，理由往往是污蔑我偷拆他们的信件！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看着亨利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凯瑟琳不由得哈哈一笑。

　　爱德华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她的侧颜因为笑容而愈发柔和，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昨晚上非常抱歉打扰了你，”爱德华和她并肩走在林荫道上：“但这是国王的命令……”

　　却见凯瑟琳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呆滞的神色：“哦，国王陛下，我答应了他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天亮就过去复查的！

　　可现在，大概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凯瑟琳立刻提着裙子飞奔起来，她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抱歉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了，真是失礼了，但这并非有意！”

　　爱德华当然不会怪她：“请便，帕尔小姐。”

　　凯瑟琳松了口气，又对他行了个屈膝礼，然后急匆匆返回王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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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法国的邮政业务领先欧洲，成立于1942年的法国邮政博物馆专门收藏了这些古老的回忆。
谁知道艾琳娜的牺牲是什么呢？哈哈哈~~~下章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