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最后的王后》啃大瓜

15、万能灵药

　　凯瑟琳打开自己的医箱，掏出了一个青花瓷的瓶子，并从中倒出了一点粉末：“这是遥远的东方使用的一种药材，具备止血化瘀的功能。”

　　这种草药‘三七’，说来话长，是西班牙的军队从奥斯曼帝国的海盗手里抢来的，而那群□□的海盗们抢劫的是葡萄牙的船只，葡萄牙已经在中国的濠境租借了停泊之地。

　　是这样的，最先资助船只出海的是西班牙的女王夫妇，伊莎贝拉女王和费尔南多国王注定名垂史册，因为他们赞助的那个叫哥伦布的家伙发现了新大陆。哥伦布虽然没有到达印度，却把西班牙带上一片新大陆，这里有海量的白银和黄金，以及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西班牙人顿时咸鱼翻身，一跃成为欧洲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①

　　伊莎贝拉女王就是凯瑟琳王后的母亲，有意思的是，亨利八世的父亲亨利七世，也雇佣了威尼斯航海家卡波特去寻找新大陆，就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的第二年。

　　但阴差阳错的时间，阴差阳错的运气让卡波特与新大陆擦肩而过，珠宝和财富属于了西班牙人。伊莎贝拉女王的魄力和运气为西班牙在大航海时代取得了决定性的领先，但葡萄牙人不甘示弱，麦哲伦和达伽马的相继出海，使葡萄牙很快占据了能和西班牙比肩的土地，于是两国自然有了争执，直到1494年，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实行仲裁，同意在佛得角以西370里格处划界，这就是有名的“教皇子午线”。①

　　线东新“发现”的土地属于葡萄牙，线西划归西班牙。于是葡萄牙拥有巴西，非洲，及远东大部分地区，巴西以外的整个南美洲、加勒比地区、北美洲的墨西哥就归属了西班牙。

　　所以葡萄牙人垄断了远东贸易，他们从中国获得了满船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但在运输回国的路程中，他们受到了马六甲的西班牙人的克扣，然后又受到了奥斯曼帝国海军的打劫，破烂的船只返回英国的时候，倒霉的船长看着所剩无几的瓷器和丝绸，几乎要跳船自杀。

　　但这艘船只的价值被凯瑟琳发现了，船只上为了压舱和防止老鼠啃噬丝绸，居然装载了不少药材，据船长说，他轻信了广州人的推销，购买了一批“老鼠都不会吃的草根”，但实际上凯瑟琳认出了这些草根，是黄芪、甘草、三七、葛根等重要药材。

　　凯瑟琳出钱将这些药材买下来，确认药材没有受到海水的腐蚀，还保有不错的药性之后，就将药材研磨成粉、末，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御医仔细嗅了嗅三七的粉、末，露出怀疑的神色：“恕我直言，这味道像是驱虫药粉，国王的千金之躯，怎么能使用这种不明来历的东西呢？帕尔小姐，这真的是从东方运来的药材，而不是你随随便便从伦敦贫民区的巫婆手上购买的‘万能灵药’？”

　　“什么药？”凯瑟琳感兴趣地问道。

　　“万能灵药！”御医恼怒地提高了声音：“声称可以治疗一切疾病，甚至可以让爱人回心转意的灵药！”

　　“有谁买过吗？”凯瑟琳又问道。

　　“凯瑟琳王后就买过！”他说完之后立刻脸色煞白，弯腰请罪道：“陛下，请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国王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事实上凯瑟琳王后派出贴身侍女去一个巫婆那里购买所谓的‘灵药’，就是听信了灵药可以使爱人回心转意的话，她希望能重新唤回国王的爱，然而并没有，打探到这一消息的安妮立刻告诉了国王，并用危险的话指斥凯瑟琳王后的用心。②

　　于是国王大发雷霆，毫不留情地将凯瑟琳王后赶出了宫廷。

　　珍双手捏合在一起，担心而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然而凯瑟琳仿佛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氛，将瓶子重新塞上盖子：“其实这药粉只是辅助，止血需要缝合伤口，我要在国王身上动一个手术。”

　　凯瑟琳抽出针线来，对一旁待罪的御医道：“有烈酒吗？最好是斯拉夫人的那种白酒。”

　　“有莫斯科公国送来的酒，”国王嘲笑了一下：“我还以为那种酒不是给人喝的，毕竟除了莫斯科人，谁还能喝的了一点就着的火药酒呢？”

　　凯瑟琳在烈酒中浸泡了一下针线，然后将剩下的酒端给国王：“请您喝了这酒，可以暂时地麻痹神经，确保在接下来的手术中，您不会感到剧烈疼痛。”

　　“没有疼痛比我现在的伤口更疼了，”国王却拒绝了：“无论什么疼痛，我都可以忍受，”

　　他说着又看着凯瑟琳的脸，“……只要让我看到帕尔小姐的眼睛，它清澈的、动人的光彩，才是真正的万能灵药。”

　　御医的神色更加发白了，珍的神色也渐渐低垂，她不自觉咬了咬唇，更加捏紧了双手。

　　凯瑟琳对着他笑了一下，在国王也不由自主浮现一个笑容的时候，她手中拿的针线下一秒就捅破了他的皮肉。

　　看着国王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凯瑟琳才稍稍出了口气，接下来她就专注地开始缝合伤口，按照缝衣服的手法，在这条狰狞的伤口上穿针引线。

　　看着一针针地缝合的样子，大声叫嚷的不是忍痛的国王，而是这帮御医，他们不断比划着三位一体，却倒吸着气瞪大眼睛：“哦，这不可思议，这闻所未闻！”

　　事实上缝合术再过二十年就可以问世，发明这一手术的帕雷正是同时期的法国人，他是在战场上悟到缝合术的。

　　凯瑟琳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缝合了伤口，并用纱布蘸着烈酒再次消毒之后，用干净的纱布给国王包扎了起来。

　　“这个用水冲泡，然后让国王内服。”凯瑟琳洗了洗手，将三七粉交给了珍。

　　珍点了点头，抓住了瓷瓶，立刻就去寻开水。

　　国王因为失血过多而假寐着，御医在他身边嘀嘀咕咕的声音使他厌烦，很快爱德华就将他们带了下去，凯瑟琳听见爱德华站在门口提醒他们的声音，在这些御医发誓保密国王的病情之后，爱德华才允许他们离开。

　　“国王的病情为什么需要保密？”凯瑟琳问他。

　　“这个问题你可以来问我。”国王却先于爱德华道。

　　“陛下难道不需要休息吗？”凯瑟琳虽然这么说，却顺从地坐在了国王身边，看到他苍白的神色，心中想的是吃什么食物可以补血，羊肉牛肉都不错，葡萄酒、猪肝这些东西都有不错的补血效果。

　　就听国王道：“罗马教廷不久前裁决了英国的教会，宣称我们是异端，而且认为我这个英国国王不符合继承法，事实上他彻底否定了都铎王朝的正统，教皇甚至暗示，任何笃信天主教的人可以来英国刺杀我。”

　　凯瑟琳吃了一惊，她明白国王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显露自己的虚弱，让反对他的人有机可乘。

　　然而有一个细微的不对，仿佛游鱼一样从凯瑟琳的脑中闪过，她还来不及抓住这一点感觉，就听国王道：“听说你信仰新教是吗，帕尔小姐？”

　　“是的，我选择了新教作为信仰，因为和北安普顿的百姓一样，我们难以完成天主教的繁文缛节。”凯瑟琳尽量选择信仰新教不叫人反感的地方：“天主教也许更适宜上层的贵族们。”

　　事实上凯瑟琳对新教还是天主教都无感，但既然穿越来了笃信基督的欧洲大陆，她就只能披着宗教信仰的皮，显得自己和旁人一样，否则她很快就会被发现端倪，然后绑到火刑柱子上烧死。

　　如果非要在天主教和新教里选一个，那还是新教好了。

　　“为什么呢？”国王的眼里带着审视。

　　“因为笃信天主教的贵族眼里，上帝是披着华丽外袍、手执金杖、高高在上的模样，”凯瑟琳故意道：“但在相信新教的下层百姓中，上帝亲切地如同采摘葡萄的老农，我个人觉得新教信奉的上帝更加仁慈，光芒更加普照四方。”

　　“上帝的确是高高在上的，是威严的，”国王却道：“但你说对了一点，两个教派划分了两个阶级。”

　　“那国王究竟是站在贵族的一边，还是平民百姓的一边呢？”凯瑟琳问道。

　　“这要看他们，哪个更愿意效忠我。”国王露出了一个英明的国王该有的谋略。

　　凯瑟琳也笑了一下，宗教的争执真是一个恒久的话题，特别是国王不是玛丽那种单纯信仰一种教派的人。

　　珍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国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这真不是蟾蜍粉吗？”

　　“当然不是，”凯瑟琳道：“您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害怕缝针，却对苦味露出了畏惧之色。”

　　“畏惧？”国王露出恼色：“你觉得英格兰的国王，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亨利·都铎，会畏惧一杯药水？”

　　他立刻一口喝完了黑糊糊的药水，却不由自主发出了诅咒：“……如果我喝的真的不是蟾蜍粉，那一定是猫屎！”

　　看凯瑟琳不解的神色，他不由得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事实上，我只有一个问题，”凯瑟琳觉得自己的胆子真的挺大：“国王是喝过了蟾蜍粉或者猫屎了吗，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味道？”

　　国王的上半身立刻直了起来，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凯瑟琳。

　　“乱动会使伤口崩开的，陛下，”凯瑟琳立刻审时度势地退出了房间：“天亮之后我再过来为您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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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就是历史书上描写的西班牙的财富累积过程。国运全部赌在了本国的航海家身上。子午线维持了很多年，直到新兴的国家开始崛起，并瓜分世界。
②法国的不少国王的情妇都向巫师求这玩意，里头都是什么指甲盖、蟾蜍粉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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