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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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些才看到大门敞开着，门上一个大窟窿，地上有些木头碎屑。
这有些不寻常，没的对别家都军纪严明，却到自己的客栈来行凶，珠儿安慰了自己一番，向前走去。
“什么人？走开！”一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珠儿吞了吞口水：“我是这家的老板，请问我犯什么事了吗？”
那名士兵的态度好了些：“将军在里面，兴许暂时征用……”
“放她进来。”门内有人说。
这声音太熟悉，常在梦中出现，珠儿的心呯呯跳了几跳，脚步有些飘，近情情怯，好想进去看一眼，又好怕只是一场梦。
那人银盔银甲，端坐在大厅里，看起来神清气爽，不象是受过折磨的样子，似乎还强壮了不少。
他的手受伤了，副官正在给他包扎。
“愣着干嘛？”如枫公子面露不悦，将副官赶走，“过来，这是你的活儿！”
真的是他，如枫公子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到底是把他盼回来了！
珠儿一喜，快步跑了过去，接过了副官的活计，一边包扎一边问：“你的手怎么了？”
“门！”如枫公子言简意赅地说。
“啊？”珠儿扭头看了看那张破了的大门，又转回来傻傻地瞅着如枫公子，“门怎么伤了你？”
已经被包扎了一半，看不到伤处了，但是有血丝渗出来，怪可怕的。打小到到她从来没让他流过一滴血，才一回来就伤成这样，珠儿很心疼。
如枫公子怒道：“门怎么能伤得了我？是我砸的！你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
好端端的，他干嘛砸门？
这家客栈是他自己的，干嘛没事砸了？
哦，这家客栈是他的，他想砸便砸，发什么火？
没事砸烂自家店，他不心疼么？
珠儿一脸茫然。
“自己说过的话竟然不记得了！”如枫公子的俊脸上泛红，拂袖而起，也不用珠儿包扎了，自己随便缠了两圈，“我们走！”
他竟然气得脸都红了，至于吗？
突然间有大事不妙的感觉，珠儿忙追了上去，飞快地将布条打了个结，近乎谄媚地说：“一走就是两年，连个信儿也不捎回来，当了将军神气么？咳，确实神气，但也用不着在我跟前显摆，是不？那个……当着外人的面，你凶什么？这两年光记着仇，不记得我的好了？嗯……带着兵来，门都砸了，你说，你到底是来报恩，还是那个……报仇？”
说到最后两个字，珠儿的气势越来越低，要低到尘埃里，几乎要让人听不见。
瞪着那个戴着破毡帽的头顶，如枫公子又好气又好笑，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珠儿在心里说，完了，完了，他这是要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悔不该骂他眼高手低，不务正业，为什么只能想到科举这一条路子呢？人家如今当上了大将军，狠狠地打她的脸来了呀！
亏她还想着教他学着生活，结果人家混得好，压根就用不着自己动手，包扎个伤口还有副官代劳。
那次不该骂他，可是骂也骂了，收也收不回来了。小气鬼一走就是两年，看来是憋着一口气，直到成了将军才回来示威。
来者不善呀！亏得自己还瞎高兴了一场，这是要大难临头了吗？
“哼，既要报恩，也要报仇！”如枫公子冷冷地说，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啥，“你怕了？敢跟我一起走吗？”
听话听音，说句不中听的话，只要如枫公子撅起屁股来她就知道要拉的什么屎，这话摆明了是吓唬人的，他压根就没生气。
“要，要要，要的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有什么可怕？”珠儿仰起脸来，兴冲冲地说，一扫方才的伏低做小。
旁边的副官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枫公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就走吧！”如枫公子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跟着走了两步，珠儿停下脚步，叫了一声：“你等等我！”
说完也不等如枫公子回答，飞快地跑进了内室，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怀中抱着一只木匣子。
“这是什么？”如枫公子问。
“以后会告诉你的。”珠儿若无其事地说，嘴角的笑容却藏都藏不住。
如枫公子不问了，不用问也心里有数，一时感慨良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开口却是硬梆梆的：“我道你进去换身像样的衣裳，抱出这劳什子干嘛？难不成还有人偷了？”
“哦”珠儿应了一声，忙又跑了回去，随便找了身女儿装穿了，又跑了出来。
如枫公子盯着她的脸，皱着眉。
唉，脸上还抹着黑灰哩！珠儿不好意思了：“你……再等一会儿。”
如枫公子拉住了她：“够了！真当我一员先锋大将闲得发慌，有这么多时间陪你磨蹭么？军务烦忙，得赶回去！”
于是，带着一只小花猫，还有一大队兵卒，如枫公子旁若无人地走在渭城街头。
路中不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珠儿怪不好意思的，又悄悄地高兴。
他不习文了，改从武，混成了她一直期待的样子，难道不该高兴吗？
那个背影高大了些，更挺拔了，长成了一株可以依靠的参天大树。
简直跟做梦一样！
做梦一样跟着如枫公子走到一处府衙前，直到看到门前的铁狮子，珠儿才赫然发现这是前守将赵守仁的府邸。
府里的下人们青衣小帽，见着如枫公子便唤“将军”，举止得体，毕恭毕敬。
敢情他留用了原来赵府下人，这些原来仗着主子势大迎高踩低的奴才们变成了温驯的小狗，如枫公子用着他们，却不拿正眼看他们。
如枫公子并非虚言，一回府便被人拉去谈公事，临走前交待副官安顿珠儿。
孙副官将珠儿带到了一处院落，命丫环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套春装，全是些上好的绫罗绸缎。
珠儿到屏风后试了一试，大小正合适，欢喜地说道：“赵府的小姐跟我一般高吗？就跟新的一样啊！有钱人家的小姐，啧啧，出城居然不带着走，随随便便扔在这里，正好便宜我了。”
他带她回府，又给准备了新衣，怎么会恨她？他还是老样子，一回来就又逗着她玩，也不怕吓死她。
孙副官在外面勾起嘴角，拔弄着花瓶里插着的几枝迎春花那柔嫩的花瓣：“珠儿姑娘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穿上新衣后指不定如枫公子都要不认识了。”
被他这么一说，珠儿换好了衣却羞得不敢走出去了。
孙副官这张嘴和李姐有得一比，珠儿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总是被奚落得面红耳赤，好在他的工作忙，没多久也被人叫走了。
诺大的府邸里全是些大气不敢出的奴才们，珠儿东走走西看看，最初的新鲜感很快就没了，有些无聊。
只是被梁军征用，暂时住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再怎么看也没意思，珠儿索性去了如枫公子的书房。
说是如枫公子的书房，其实是赵守仁的。不过没关系，珠儿知道他一回家就会到这里，她有许多话要对他说。
等了整整一天，到戌时如枫公子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原来他参加了梁军的庆功宴，被逼着喝了许多酒。
他就是个沾酒就醉的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珠儿命人打水、煮醒酒汤，亲自给他擦脸，安排他躺下，忙来忙去。
总算是伺候着这位爷睡下了，珠儿挥手让下人们都离开，然后蹑手蹑脚准备跟着一起走，衣襟却被拉住了。
如枫公子的脸侧到别人瞧不见的角度，眼里一片清明地瞅着珠儿。
珠儿只得留下，等下人们的脚步声消失，才悄声问：“怎么了？你没醉？”
如枫公子坐了起来：“如今两斤石冻春下肚，我只是脸红一红，脑子清楚得很。”
看他的神情，确实很清醒，珠儿恼火地打了他一下：“才见着面就吓唬我，你死性不改！”
如枫公子擒住珠儿的粉拳：“两年没回来，你怨不怨我？”
珠儿强行将自己的手拽了回来，叹了一口气：“看到你成了梁国的将军，我为你高兴过，说实话又有些生气，可是一整天呆在府里，我又自个儿想明白了，你有你的难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枫公子话锋一转，“这两年我人没回来，可是知道你和柱子过得安好，我很放心。”
突然间，珠儿失声说：“徐世英说你得罪了太子，有这回事吗？”
如枫公子沉默不语。
世上没有人比珠儿更了解他了，心一沉说：“竟然是真的，你的胆子太大了！”
“你怕不怕？”如枫公子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珠儿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将祸事带给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你说的什么话？”珠儿又重重地打了他一记，“无论如何也得回来！多我一只笨脑袋，总比你一个人强。你这人心眼小，受不得气，往后我不骂你了还不成么？再也不要一去不回，害得我牵肠挂肚的，太难熬！”
如枫公子一时动情，将珠儿揽入怀中。
实在是不成体统，但转念一想他在外面受的那些苦处，珠儿没将他推开，说道：“柱子哥去参军了，你们也许会在战场上相遇。公子，其实你带兵来打大齐，心里也是不乐意的，没法子才这么做，是吧？”
“你在怪我。”如枫公子一针见血地说，“你不怪我没回来，却怪我不该当了梁国的将军。”
“不是！”珠儿忙说，“是他们逼你的，你也不想啊！我怎么能怪你呢？我只是……只是想起毛嫂子、孙车夫、你三哥、阿贵哥、李姐、秦老板……想起他们，我有些难过。”
如枫公子愠道：“你总是想着这些齐国的好人，可是齐国还有我大哥、二哥、郭妈妈、扈老怪这些恶人呢？难道他们不是齐国人吗？”
这些道理太复杂，珠儿的心乱了，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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