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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第二天莲儿又带着喜鹊登门了,礼物堆了一屋子。

      莲儿有些别扭,嘴变甜了,羞答答地管珠儿叫妹子。

      喜鹊在旁边帮衬着,也说了不少好话。

      珠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谈了半个时辰后才明白过来,敢情他们又和好了。

      那天吵过一场后,莲儿回去跟魏老板一说,魏老板反而认为朱魁有情有义,将莲儿骂了一通。

      被关了几天,莲儿大彻大悟,有心找朱魁认错,却又拉不下脸。听说他要去草原上贩马,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急得追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莲儿和喜鹊时不时会来店里,热情得叫珠儿不知如何是好。

      隔壁冯氏总是投来同情的目光,渐渐变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个多月后朱魁回来,赚了一百多两银子。虽然不多,第一次能有这样的收获珠儿已经很满意了。

      可惜,很快就要入冬,又要闷在家里什么也做不成了。

      朱魁回来后莲儿来得更勤了,可是他总是对她不理不睬,架子大得连珠儿都看不下去,有些弄不懂他们是不是真的和好。

      过年前魏老板请珠儿和朱魁两个进府,谈着谈着谈到了婚事上,那意思开春就想让他们成亲。

      席间,魏老板问朱魁的意见,他却只说“这事情珠儿说了算”。

      她又不是他娘!珠儿臊了个面红耳赤。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珠儿在旁边看着他们分分和和办家家酒似的,转眼又要成亲了,想想明年说不定这两个糊涂蛋还要养娃儿,就跟做梦一样。

      人生大事,朱魁却有如儿戏,说了不管就真的不管,全推给了珠儿。

      这样一来,珠儿好似手握了大权,莲儿总是来缠着她,魏老板也客客气气地来过店里两回。他们甚至改了口,宁可不要入赘,莲儿嫁过来也行。

      “要不,你就娶了她?”珠儿象是个招儿媳妇进门的老太太,试探着问。

      “你说娶就娶吧!”朱魁无所谓地说,然后开门往风雪中走了出去。

      这阵子朱魁成了锯嘴葫芦,比起当“柱子”那会儿还难猜出他的心思。珠儿只好使了个拖字诀,一边让魏家稍安勿躁,一边等待朱魁自己想通后说出答案。

      过了没两天,徐世英居然来了。

      一年七个月后,这是徐世英第一次来店里,脸色很阴郁。

      珠儿不想见到他,却也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猜他有要事,便没有哄出去。

      谁知,他开口便说:“朱魁不能与魏莲心成亲。”

      “为什么?”珠儿没好气地问。

      “总之,我是为了你们好。”徐世英语焉不详地说。

      珠儿一再地追问,他却半个字也不肯透露。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管。”珠儿指着门口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该怎么做就会怎么做,不会听你的摆布,你可以走了。”

      徐世英叹了一口气,朝门口走去,慢腾腾地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说:“如枫公子有危险,你也不管吗?”

      快两年了,终于听到了如枫公子的消息,珠儿冲了过来:“他还活着?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不要装神弄鬼的!快告诉我,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

      徐世英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如枫公子,可若是朱魁与魏莲心成了亲,那人便不会管了。”

      珠儿冷静下来,勾起嘴角冷笑:“上回你扯上了太子,扯上了上柱国,这回又是谁?皇上?皇后娘娘?”

      徐世英脸色一变:“一而再,再而三,你压根就没将我的话当一回事!好,这事儿用不着你管,自然会有人管!”

      说完徐世英扭头就走,珠儿追了出去,可是他上了马车,飞快就走远了。

      不错,珠儿确实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可是他气势汹汹又言之凿凿,最后还甩手就走,由不得她不起疑。

      如枫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个能救他的贵人是谁?

      为什么救人的条件是朱魁不能与魏莲心成亲?

      难道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坏了一桩婚事吗?

      珠儿犯了难。

      “要不,你们的婚事先放一放?”珠儿为难地说。

      “我还当你舍不得将我送给别的女人,竟然是因为如枫公子。”朱魁苦笑,“你说放一放便放一放,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如枫公子对我不薄,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

      珠儿很感动:“谢谢你,你可真好!”

      朱魁的脸一沉:“为了如枫公子,我可以不与莲儿成亲,但是用不着你来开口,你明不明白?”

      怀着十二万分的歉意,三天后珠儿带着重礼去了魏宅。

      出乎珠儿的意料,魏老板以为是送聘礼,开口便道歉:“对不住,这桩亲事咱们不想结了。”

      “为什么?”

      “这个……那个……”

      不管珠儿怎么问,魏老板一个字也不肯说。

      这样一来珠儿更是非得弄清前因后果了,便特地在半路上堵了魏莲心。

      魏莲心正带着一大帮马场的工人回城,勒住缰绳,高高在上地昂着头说:“谁说我要嫁他了?不过是耍着他玩!世上还没有男人能拒绝我魏莲心,他朱魁算什么?既然他已经低头了,我的气就出了,怎么能当真?”

      珠儿在路边目瞪口呆,不等她回话魏莲心拔马便走。

      那些工人发出一阵群嘲,笑朱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欲擒故纵的把戏弄砸了。

      珠儿却分明看到她的眼眶泛红了 。

      从魏莲心父女嘴里一个字也打听不到,珠儿只得问朱魁。

      朱魁被问得烦了,瓮声瓮气地说:“人家想要我入赘是图着什么?”

      珠儿茫然地说:“图你勇敢有力气,图你为人好,图你的忠诚……”

      “我有这么多优点,为什么你……”朱魁欲言又止,“图这些又为什么呢?”

      珠儿傻乎乎地说:“当然是你能为他们魏家支撑门户,成为莲儿姑娘的依靠。”

      朱魁冷哼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隐隐的,珠儿感觉与徐世英有关,可是当事人全都严禁她多管闲事

      冷冷清清过了个年,开春时朱魁打算再出关去做生意,却听闻梁国大军压境了。

      十几年前梁国就这么干过,渭城的老人不慌张,训斥家中的晚辈不要大惊小怪,出城躲过这一劫便好,等尘埃落定后不拘是当哪国人都一样过日子。

      街上扶老携幼,带着全副家当出走的居民络绎不绝,一个月后城里就空了一半。

      隔壁饭店的人早就走了,秦老板和冯氏夫妇也来告辞。

      秦老板哀声叹气地说:“咱们这里遍地是黄金,躺着都能挣到钱,哪怕一年里三个月大雪封山也无妨,我是真不想离开!”

      “罢了,天底下的银子总不能全都被咱们挣了。以后安定下来咱也不回这里,到内地去开家门面。哪怕挣得少一点,也图个清静。老了,不想折腾了,想领养个娃儿,后半辈子有个着落。”

      珠儿忙说:“秦家娘子还年轻得很,怎么就说个‘老’字?”

      “你是没瞧出来,前几天我梳头都看到白头发了。”冯氏幽怨地瞅了秦老板一眼,“我们商量过了,小星姑娘若是还想在渭城等阿枫,我家的门面可以折些价给你。兵荒马乱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要你的高价,随便拿出一两百就行。”

      “哪里的话?”秦老板搓着手悻悻地说,怕被冯氏误会又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家里你做主,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能说老呢?你老了,我成什么了?”

      珠儿有些失落,咬着后槽牙说:“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久住,阿枫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走。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快要打仗了,他不回来还能到哪里去?”

      这番话与其是说给他们夫妻听,倒不如是给她自己听的,心里只觉得遥遥无期,不敢往最坏处着想。

      秦老板夫妻很感慨,都说天底下再难找到第二个象她这么好的主子云云。

      初春的风还带着冬的寒意,站在城头可以看到黑压压的军队,时不时有震耳欲聋的操练声传来。

      出城的车队中有几辆格外奢华,赫然是守城大将赵守仁的家眷。

      秦老板夫妻走了,徐世英走了,魏家人走了,全城人走了七八成,街上空落落的,就跟严冬时一样。

      回到家,只见朱魁正在整理行装。

      “我们不走。”珠儿疲累地倒在椅子上,“如枫公子还没回来,我们得在这里等着他。如果他千辛万苦回来了,只有空空的房子在这里,他会不高兴。别看他总是笑嘻嘻的,骨子里和那些酸腐文人一样,也动不动就悲春伤秋。见不着我们,不定他心里怎么想,再将对我的牢骚写进《丹枫笔记》里就不好了。”

      “我知道。”朱魁将行李提了起来,“和几个兄弟约好了,我们一起去从军。”

      珠儿腾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从军?不行,万万使不得!连赵守仁都存着弃城而逃的心思,这场仗定是打不过了,你从军便是去送死,我不准你去!”

      “你也会担心我么?”朱魁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又有几分象是哭。

      “我怎么不会担心你?”珠儿有些心虚,又有些感伤,“若不是我太担心你,又怎么会将他骂走了?我是自己做的孽,受了两年的折磨,你就不要再往伤口上洒盐了。”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我那时浑浑噩噩,不!不能怪我,全是张如柏害的!”朱魁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两年了,你知道剑南道发生了些什么吗?”

      这一笑的样子竟然有些象是如枫公子,珠儿看得呆了,喃喃问:“什么?”

      朱魁带着笑意,神神秘秘又兴奋地说:“有剑南道过来的朋友,听他们说张如松和张如柏两个都被人做了,割下了头颅,死状极惨。”

      “真的?真有此事?”珠儿高兴地双手合什,朝四方拜了拜,“老天爷有眼,恶人有了恶报。哪位大侠士做下的善事,一定要有福报!赶明儿我就去庙里求菩萨保佑那位大侠士……唉,出不了城了。”

      见她自说自话,朱魁又笑了:“如枫公子的书,你看了,我也看了。他说得不错,我们大齐虽有许多不如意,毕竟还有更多的光明,比如那位侠士。虽说梁国来势汹汹,齐国一定不会亡。渭城是三地之间的一块肥肉,梁国与草原野人妥协才落到了齐国手里,如今梁国要夺回去是很容易的事,八成咱们大齐也要撒手了。渭城是齐国的极限,但梁国大军前来怕不会仅止渭城而已,大战就要开始了。男儿立身处世,当建功立业,这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可是很危险。”珠儿的心揪成了一团。

      “宝贵险中求!”朱魁大气地说,“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会留在渭城等如枫公子,你也甭拦着我。总之,别想让我留在渭城陪你等如枫公子,你是能一生一世地等下去,我却早已烦了。”

      男人铁了心要做事,珠儿委实拦不住,她只是只平日里炸炸乎乎,真到了节骨眼上却是说话一点儿用也没有的纸老虎。

      朱魁走后半个月梁国就攻城了,赵守仁坚持了三天便举着白旗投降,接着是梁国兵马进城。

      久居战地,人们都学会了居安思危,客栈刚买下时前主人便对珠儿说过,主卧的床底下有一间密室。珠儿早早地屯了些米粮,在里面躲了三天。

      三天后从密室出来,听得外面有人声,还算消停,便换了身男子衣裳,将长发挽起,戴了顶帽子,又往脸上抹了些黑灰,这才小心谨慎地出了门。

      街上不时有黄衣的梁国军人巡逻,神态轻松,并没有扰民。

      留在渭城的居民三三两两在街上行走,遇到梁国军人也不见慌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人在修葺打仗时毁损的房屋,有的生意已经开了张,甚至女人也敢到街上走动。

      外面毕竟不好久留,买了些粮食盐巴和蔬菜,珠儿便急急地往回走。

      才到街角就只见自家店门前一大群兵丁,他们列成两排,刀尖明晃晃的忒吓人。

      珠儿进退两难,那是自己的家,总不能因为来了些兵就杯弓蛇影连家也不敢回。尤其是密室里还有她全部的家当,那是如枫公子的命根子。

      再说了,她珠儿清清白白(对于齐国来说是劫了死囚,对于梁国却干净得很),没得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敢回自己的家了。

      或许,这是每家每户都必须经过的盘问与恐吓。

      这么对自己说着,珠儿的脚下却有些软,扶着墙根一步步朝前走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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