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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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冯氏的同意，秦老板来道谢，顺便诉了一番苦。
听过这些之后珠儿不仅没弄明白，反而更糊涂了。
远亲不如近邻，两家的关系好了些，冯氏开始有了些笑脸，偶尔还来串串门子。和以前李姐的热络比起来自是差得多，比起过去却强多了。
一般的邻里便应该是这样，珠儿砸摸出味儿来，反倒觉得以前李姐的亲密有些假，有些太过了。
每天开店，遇着人便问如枫公子的下落，没有得到消息仍然锲而不舍，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
珠儿这里过得象是一杯寡淡的白开水，柱子却渐渐有了些声色，他的那双铁拳在渭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因为渭城独特的地理位置，他的名声在三地间响亮了起来。
跟着珠儿学着认了几个字，粗通了些文墨，柱子嫌自己的名字不好听，改名叫做朱魁了。
有些江湖上的朋友为朱魁不值，说他在客栈当个小二被埋没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出去闯荡闯荡。
朱魁的心思活络了，正好渭城最大的马场在招人手，他想去试试，又担心珠儿不同意。
“我为啥不同意？那是正经的生意，一不偷来二不抢，怎么做不得？客栈用不着你帮忙，我一个人就够了，大不了再请一个伙计，咱家不差这点银子。只要你喜欢，尽管去做，我不会拦着的。”珠儿财大气粗地说。
朱魁有些犹豫：“听说要去草原上采购马匹，一去就是几个月，也可以吗？”
珠儿想了想：“草原上的野人很凶，危险吗？”
“魏老板做的是大生意，草原上的野人也不敢得罪，这个倒是不怕。”朱魁下了决心般说，“我们两个用着的全是如枫公子的钱，总之不是个事儿。等他回来了，将这家客栈和挣下来的所有的钱全都给他吧！马匹的生意来钱快，挣得又多，我想学会了之后自己单干。你早已不是他的奴婢了，以后我们总得要自己过日子，得要存些钱才好。”
魏老板？珠儿总算是明白柱子改名叫“魁”的用意了，刚想取笑他，却又听到那个名字，顿时方寸大乱了。
“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珠儿的目光瞟向了热闹的街面上，人来人往，却总也见不到令她牵肠挂肚的那一个，“以前我不明白男人的心思，总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好，反倒令他不痛快。早知今日，我倒宁愿由得他胡闹，也许他就不会生气，不会气得离家出走了。如今我倒是想通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他却不肯回来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每次一提起如枫公子她就是这个样子，朱魁只好摇摇头走开了。
朱魁走了之后更加冷清了，珠儿每天过的就是睁开眼，开店，关店，睡觉，然后醒来再开店的生活。
人人都说渭城龙蛇混杂，是个能淘金的宝地，又是一个吃人的大泥潭，珠儿却觉得还好，她将功劳归在了朱魁与他结识的那些江湖朋友们身上。
最初的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对银子也失去了兴趣，珠儿将店里的活儿交给了伙计，自己搬把小杌子坐在门口，盼望着奇迹出现。
冯氏有时会过来闲聊两句，翻来覆去地说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连她家的秦老板长得跟只倭瓜似的，刚挣了几个钱就学会耍女人，谎话连篇，偶尔还想向珠儿打听一点李姐的来历。
徐世英也来过两趟，珠儿懒得理睬，他只得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说以后遇到难处可以找他云云。珠儿只是听着，心里却决定哪怕是天大的困难也不会找他的。
大约隔一两个月朱魁就回来一次，带回来的银钱越来越多，一年后就差不多存了上千两了，听说魏老板对他很器重。
回到渭城时他也很少在家里，应酬很多，总是被人拉了出去。
一次无聊去逛街，珠儿发现书店里有《丹枫笔记》，遂买了一本回来。
《丹枫笔记》每一个章节的前面都是他们家的琐事，摊个煎饼，包顿饺子也写了进去，然后是如枫公子发的几句牢骚，说他家的母老虎太厉害，他们两人如何斗法，再然后竟然引申开来，到了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大道理上。
其中有一章看得珠儿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话说如枫公子外出与文人聚会，蹭了人家一顿酒菜，别人开玩笑说要他这铁公鸡回请，他当场就毫不客气地回绝，并一番长篇大论的歪理。
总结起来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一个人到一个国家都一样，所以节俭不是吝啬，是德行，而最大的德行便是让别人不吝啬，自己节俭。
话锋一转，接下来才是石破天惊。
如枫公子说想要战胜强大的国家并非难事，只需要助长那个国家从上到下，从皇王之家到寻常百姓的奢靡之风，享乐到了极致便是灭亡。
到最后，他还将那天嘲笑自己的人训斥一通，说自己金玉良言轻易不会赐教于人，他们占了天大便宜。
从没见过有人将吃白食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珠儿看过都要为他脸红，又悔不该将他的钱财管得太紧，害他在朋友们跟前丢了面子。
再转念一想，并非如此，他手中攥着几千两银子哩！
别人或许会以为他小家子气，不肯请客，但珠儿比谁都清楚，他就是故意的。
将别人吃干抹尽，一个子儿也不出，还要在旁边看笑话，别人越是生气，他便越是得意，他就是这种人。
瞧啊，一毛不拔，还要写成文字赚钱，一鸡恨不得三吃四吃才过瘾。
偏生他的文章还真的赚了钱，有人愿意买来看，成就了他的名声，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
专心看书没出门，不成想晌午过后冯氏到店里来了。
虽说帮过他们一回，但冯氏总是将珠儿看成李姐的人，有些不咸不淡，只是在外面遇着了寒暄两句，好难得竟然上门了。
这个女人不过是有点凶，倒没有坏心肠，珠儿客客气气地将她引进了后屋，又命伙计送茶过来。
“不用，我说几句体已话就走。”冯氏有些拘束，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
“也好，这里不用伺候了。”珠儿察颜观色，赶走了伙计，“秦家娘子有话但说无妨。”
伙计刚走，冯氏便关上了门，神秘兮兮地问：“朱魁这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吧？”
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珠儿很纳闷：“他跟朋友吃酒去了，约摸着天黑才会回来。”
冯氏松了一口气：“唉，按理儿我不应该多管闲事，咱们的交情也没到这个份上，只是身为女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扯得太远了，也不知她想说些啥，珠儿耐着性子说：“我一没出阁的姑娘家，比不得冯家娘子有见识，做错了什么事，您尽管直说。”
冯氏绞着手：“那朱魁原是个傻子，珠儿姑娘巴心巴肺将他的病治好了，这些我家那个老不死的亲眼见着，跟我从头到尾说过，我是好生佩服。姑娘小小年纪有担当讲义气，我原想着多亲近亲过，可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看来要从前五百年说起了，珠儿道：“秦家娘子请坐，坐着慢慢说。”
冯氏反倒是象被提醒，受了一惊，连珠炮似地说：“原本我也不知道，前两天马场魏家的丫环来买脂粉时提起，说她家小姐有相好的了，魏老爷子打算招上门女婿。你猜，那个幸运的后生是谁？”
这谁猜得着？又关她什么事儿？
不等珠儿回答，冯氏又急不可奈地说：“就是你家朱魁啊！”
“啊？”珠儿愣住了。
“身为女人，我真是为你不值！”冯氏连连叹气，“这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怎么一个两个全是花心大萝卜？哪怕咱们做得再好，到头来还是得不到男人的心，我算是已经看透了！珠儿姑娘你的命可真苦，两个男人全是没良心的，一个拍拍屁股走了，一个又被狐媚子勾了魂儿……”
珠儿忙说：“不是，不是这回事……”
冯氏却恍若没听见，仍自顾自地说：“你家朱魓的拳头有沙砵大，我看着就怕，但是要我瞒着你不说，眼睁睁看着你吃亏又过意不去。话说，即使我不说，你自己也会知道，但我想着早点知道心里好有个底，可以早做打算。哪怕最终还是一样的结果，至少不会太难受。谁要我们都是女人呢？我想通了，他们毕竟是明媒正娶的，怪不得你被李淑贞那狐狸精骗了，要怪只怪我自己太任性，以为他不敢来真的，随随便便就签了和离书。你可不能走我的老路，要将男人牢牢抓在手心里……”
“珠儿呢？珠儿在哪里？”
“……”
“哦，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接着是男人家沉重的脚步声，朱魁回来了。
冯氏的脸刷地白了：“珠儿，我当你是个好姑娘才来通风报信，你可不能将我卖了！这话不是我告诉你的，是你自己发现的，即使你咬出了我，我也是不会认的哦！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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